何洲轉身按下麵板上的一個按鈕,這個按鈕按下後會立刻接通管事的通訊線路,可以和管事對話。
“什麼事?”
房間裡響起管事那有些不耐煩的聲音。
何洲咽了口唾沫,調整了一下情緒後,開口道:“播料機出了點問題,需要安排人檢修。”
“什麼問題?”
“播料機無法按程序執行播料任務,錯誤地將葉肥播撒成土肥。”
何洲冷靜地解釋道。
一旁的傑克此時已經滿頭大汗,他幾乎已經看到了管事那憤怒的眼神。
這麼嚴重的事情,對方定然會勃然大怒。
果然如他所料,下一秒管事咆哮的聲音便猛然響起。
“你說什麼?土肥播在了作物上?”
管事憤怒地問道。
何洲壓著內心的膽怯情緒,努力用平靜語氣回道:“是的,程序出錯,土肥被當成葉肥播撒在作物上。”
“你們給我在那等著,我馬上過來!”
管事憤怒咆哮,緊接著那頭便傳來忙音。
很顯然管事已經主動切斷通訊。
何洲便也將通訊切斷。
控製室裡瞬間安靜下來。
外麵溫室裡的機械已經全部停擺,而控製室中也沒有人說話。
傑克和何洲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此時他們內心都是極度惶恐,等待管事到來。
“該死的,真該死,真該死!”
忽然,傑克情緒失控,拳頭猛地砸在一旁的桌子上,發出一聲悶響。
今天真的很倒黴。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結果好死不死播料機出了問題,引發這麼大的工作事故。
而就在這時,管事帶著兩名工程師匆匆趕到。
“到底怎麼回事?”
管事憤怒的目光從傑克和何洲兩人身上掃過。
何洲回道:“播料機出了問題,先生。”
說著,他便將身子一側,將控製麵板界麵展示在管事麵前。
手指一番操作,一副畫麵便展現在所有人麵前。
上麵羅列著一串數據,還有各種圖形界麵。
管事朝身旁的兩名工程師一擺頭,示意他們上去檢查。
兩人快步上前,接替何洲的位置開始操作控製麵板。
一番細致的檢查後,兩人驚愕地轉頭看向管事,異口同聲道:“確實是程序出了問題。”
管事的憤怒目光立刻從何洲和傑克身上收回,而兩人則狠狠地鬆了口氣。
隻要證明是程序出了問題,那他們的責任就很小了。
雖然他們依然有責任,比如監管不力,沒有及時終止錯誤程序。
“程序為什麼會出問題?”
管事不悅地問道。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身為頂頭上司也脫不開乾係。
所以必須搞清楚情況。
“好像……”一名工程師飛速在控製麵板上操作,調出工程維護界麵,“不對,有問題!”
“到底什麼問題?”管事憤怒地來到兩人身旁。
那名工程師指著控製麵板道:“程序被植入了木馬。”
“怎麼會被植入木馬?”
管事臉上的怒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因為事情實在太過詭異。
溫室控製係統的程序不和外麵聯網,是獨立運行的程序。
也就是說有人想要在裡麵植入木馬的話,就必須闖進這間控製室,直接在控製台上動手腳。
要麼就是闖進農場控製係統的總機,在總機上直接改寫溫室控製係統的程序。
而無論是哪一種方法都極難成功。
因為這兩個地方都有重重安保,除了內部工作人員,沒有人可以進入其中。
“我也不知道,但確實被植入了木馬。”
那工程師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說道。
三人全都處於懵逼狀態。
這樣的結果遠遠超出他們的預料。
當然,也超出了傑克和何洲的預料。
傑克和何洲忍不住相視一眼。
他們剛剛才鬆了口氣,但現在一顆心瞬間又提到嗓子眼。
畢竟這控製室就隻有他們兩人,使得他們成了第一懷疑對象。
“你們跟我來。”
正當何洲和傑克心懷擔憂的時候,管事沉聲對他們說道。
兩人都心道不妙。
但是沒辦法,照現在的局麵就隻能是老老實實跟著管事走一趟,這時候表現出抗拒的情緒無異於找死。
“你們兩個等在這裡。”
管事對兩名工程師命令道。
隨後,他便帶著何洲和傑克離開。
一路前行,穿過重重安保,何洲和傑克被管事帶到辦公室中。
將門反鎖後,管
事轉身就走。
“我說,這到底會是誰乾的?”
傑克清了清嗓子,出聲道。
他肯定不可能乾這種事,而何洲和他一起上班,一起下班,沒脫離過他的視線,也沒機會乾這種事。
更何況,何洲根本沒動機去這麼做。
這麼做對任何人都沒好處,還會害死自己。
所以傑克絲毫不認為這一切和自己以及何洲有關。
他覺得自己兩人都是受害者,是蒙受冤屈之人。
另一邊,何洲這時候卻不是這麼想。
他一開始也覺得自己平白無故蒙冤,但是仔細一想後,他覺得這一切或許確實和他有關。
因為事情早就有了跡象。
比如家裡那杯突然下降水平麵的水,還有接二連三的死人事件。
何洲心中清楚,自己肯定沾染了某種厄運,所以隻要他所到之處,就會將這種厄運傳播。
當然,這樣的話他肯定不會說出來。
所有的這些想法都被他深深地埋在心底。
他可不想被人當做異類,也不想丟掉這份工作。
更何況,就算事情真的和他有關,其他人也肯定查不出來。
畢竟那控製室內有監控,隻要一看監控就能知道不是他乾的。
何洲深吸一口氣,放鬆了一下情緒。
“放心,傑克,我們什麼都沒做,身子不怕影子斜。”
何洲找了張椅子坐下,安慰傑克道。
傑克見狀也拉過一張椅子。
兩人麵對麵坐下。
何洲開口道:“可能是總機那邊出了問題。”
“嗯,肯定是這樣。”傑克重重點頭道:“你我都不懂如何植入木馬,就算想這麼做也沒那個能力。”
“就是這樣。”
何洲跟著點頭道。
隨後,兩人沉默下來。
雖然嘴上說一切和自己無關,但是他們內心還是滿懷擔憂。
畢竟他們現在還沒洗脫嫌疑。
一陣短暫又漫長的等待後,辦公室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沒過多久,辦公室門被打開。
“先生,他們都在這裡。”
管事對一名派頭十足的男子恭敬說道。
何洲和傑克仔細一看,來者正是這家有機農場的老板。
“先生,我敢發誓,我們什麼都沒做,隻要查了監控就可以知道。”
傑克說道。
老板掃了他一眼,嘴裡淡淡說道:“監控壞了。”
“什麼?監控壞了?”
“監控怎麼會壞?”
傑克和何洲滿臉震驚。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好端端地監控怎麼會壞,而且就壞在這個時候。
這下少了一個消除他們嫌疑的有力證據。
傑克和何洲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一切。
不過他們還沒來得及解釋,老板就對管事說道:“事情交給你解決,要是查不出真凶,你自己知道是什麼結果。”
“是的先生,我一定會查出真相。”
管事卑躬屈膝地回道。
老板匆匆離開,而管事則憤怒地看向兩人。
等到老板走遠後,管事才壓低聲音怒道:“該死的,都是你們兩個倒黴鬼的錯,你們說,當時到底怎麼回事。”
“我們什麼都沒做,先生,你懂的,我們根本不可能砸自己的飯碗。”
傑克慌張地為自己辯解道。
他也想不到什麼好的說辭,隻能向管事證明自己絕對不可能有那個動機。
何洲跟著說道:“先生,把事情搞砸倒黴的是我們自己,我們根本沒理由做這種蠢事。”
“所以我才說你們兩個都是倒黴鬼,是你們這兩個沒用到的倒黴鬼,害得我跟著受牽連!”
管事滿臉憤怒。
他剛剛正坐在辦公室裡悠閒地喝著咖啡,琢磨著晚上去哪裡消遣。
結果突然就發生了這麼一檔子事。
“先生,我覺得我們應該早點找出真凶。”
傑克在一旁提醒道。
他現在真的很想把那個搞事的家夥揪出來,然後狠狠地在他臉上吐一口痰。
管事看向傑克道:“找出真凶,真凶有那麼好找嗎?你們什麼都不知道,監控又壞了,去哪裡找真凶,嗯?”
傑克沉默不語。
何洲心中則是暗道,根本就不可能找出真凶。
因為這就是一起詭異事件。
詭異事件根本就找不出真凶,如果可以,他早就弄清楚那杯水到底是怎麼回事,也早就弄清楚那些死人事件到底是誰乾的。
此刻何洲越發地堅定了心中的決心。
等從這件事脫身後,他就立刻馬上去找那個賣光盤的老麥。
看看他到底怎麼說。
否則要是這件事遲遲無法解決,遲遲無法擺脫自己沾染的厄運,那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誰也不好說。
“先生,那該怎麼辦,總不可能就這樣一直等著吧?”
傑克問道。
管事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們先在這裡等著。”
說完他便轉身出門,將門反鎖。
辦公室裡又隻剩下傑克和何洲兩人。
“真是倒黴,我說,我們不會被當做替死鬼吧?”
傑克滿懷擔憂地說道。
如果管事一直找不到真凶,或許會把他們兩當做替死鬼。
畢竟監控壞了,沒有任何證據,管事在必須找人頂罪的情況下,隻能是把他們兩推出去。
“不至於,老板不是傻子。”
何洲冷靜地說道。
管事負責的對象是老板,但老板不是傻子,不可能管事說什麼他就信什麼。
而隻要老板不相信,那麼管事就必須想辦法找出真凶。
當然,如果一直找不到真凶的話,那他和傑克兩人肯定要跟著倒黴。
因為不管怎麼說事情都是發生在他們上班的時候,這一點無法被改變。
“算了,繼續等吧,想再多也沒用。”
傑克垂頭喪氣地坐回椅子上。
何洲也慢慢在椅子上坐下,想著自己的心事。
現在已經非常明確,他就是沾染上了難以擺脫的厄運。
如果這厄運一直無法擺脫,那麼接下來隻會發生越來越嚴重的事。
起初,何洲僅僅是發現一杯水出了異常,後麵是接二連三有人因為他看的光盤而死去。
而現在,事情終於和他有了致命關係。
這次在溫室控製室發生的事,足以讓他丟掉工作。
事情一件比一件嚴重。
何洲不知道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或許會直接讓他丟掉小命也沒準。
想到這,何洲感覺渾身冰涼,冷汗將內衣沾濕,黏在皮膚上讓他渾身不適。
此時此刻,何洲恨不得馬上就找到那老麥,問問他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他到底沾染了什麼倒黴厄運。
時間緩慢流逝。
短短十分鐘的時間,兩人就感覺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
終於,辦公室門又被打開。
門外出現的是管事的麵孔。
“出來,跟我一起去控製室。”
管事朝兩人一擺頭道。
何洲和傑克隻好起身,照著管事的要求出門。
隨後,管事再次將辦公室門關緊,帶著他們一路前往溫室控製室。
等到兩人抵達那裡時,發現裡麵已經非常熱鬨。
有兩名工程師,還有三名農場聘請的安全專家正在檢修控製台。
其中一名安全專家還在控製室裡東看西看,檢查控製室的安防情況,看是否有人從某個通風管道或者其他空隙闖進控製室。
五人看到管事帶著傑克和何洲過來,都不由得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他們三人。
“繼續你們的工作。”
管事對五人命令道。
五人沒有多說,繼續忙著自己的事情。
他們現在雖然是這件事的參與者,但畢竟不是當事人。
所以他們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心情。
唯一有的,也就是對何洲和傑克的同情。
這兩人,搞不好要變成他們的前同事了。
“你們過來,把當時溫室裡的情況完整描述一遍。”
管事帶著傑克和何洲走到控製室落地窗邊,命令道。
“溫室的監控也壞了?”
傑克疑惑地問道。
如果監控沒壞,那管事沒必要從他們口中詢問溫室的情況,直接看監控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