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緣差?”
聽著劉主任在這喋喋不休,顧晨也大概對患者李玉梅有了一個大概的印象。
畢竟居委會婦女主任說出的話,那還有假?八成也就是這樣。
可這問題就來了,李玉梅人品差,那對誰都一樣,尤其是對親朋好友,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可為什麼偏偏在李玉梅手術出院之後,中風截癱還失語,卻有這麼多親朋好友來看望呢?
按理來說,完全沒有道理的。
顧晨猶豫片刻,還是追問劉主任道:“可是我今天去找李玉梅,了解一下之前她親戚去醫院醫鬨的事情,卻發現她家賓朋滿座。”
“如果人緣不好,能有這麼多人來看她嗎?”
“賓朋滿座?”聽著顧晨的解釋,劉主任愣了一下。
按照自己的認知,手術之後在家修養,偶爾過來幾個朋友親戚看望,那也說的過去,可“賓朋滿座”似乎有些誇張了。
劉主任問顧晨:“你真的看到李玉梅家來了很多人?”
“那還有假?”顧晨沒說話,倒是盧薇薇插嘴說道:
“我們過去的時候,家裡最起碼有十幾個男女,而且停在樓下的車輛也很多,顯然都是來看望李玉梅的。”
“我就納悶了,李玉梅的人緣咋這麼好?怎麼就能讓這麼多人來看她?”
盧薇薇這邊話音剛落,顧晨瞥她一眼,趕緊又補充著說:“我跟李玉梅之前的手術團隊成員溝通過,她之前做手術,請的是京城那邊的專家過來做飛刀。”
“而且手術效果很好,結束之後,檢查也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可李玉梅回家之後幾個月,卻突然出現中風,甚至現在演變成截癱和失語,我懷疑李玉梅是因為其他藥物引起的症狀,可李玉梅家屬卻一口咬定是醫院的責任,為此還大鬨過幾次。”
“這我倒是聽說過。”聽著顧晨的口頭講述,劉主任也是默默點頭,表示自己有所了解。
顧晨趕緊又道:“可是我剛才去李玉梅家,檢查過李玉梅的狀態,發現她似乎隻是表達性失語。”
“就是腦海中想出的問題,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而且似乎也有些意識,但身體卻癱瘓在那。”
“我沒辦法跟她溝通,了解她手術後的這幾個月裡,究竟發生過什麼。”
頓了頓,顧晨又是謙虛著說道:“所以我才跑到您這裡,想向你了解一些關於李玉梅的情況。”
“畢竟您也說了,李玉梅人緣不好,可現在家裡卻有這麼多人陪伴在身邊,顯然有些說不過去。”
“如果是偶然的話,我或許可以過幾天再來看看,但這顯然跟您的理解有些偏差。”
“原來是這樣?”終於弄懂顧晨和盧薇薇為什麼要來居委會找自己幫忙,劉主任也是默默點頭,沉思著說道:
“這李玉梅吧,之前是聽說過,手術之後又犯病了,但那時候還好,身邊也有人照顧。”
“劉主任。”顧晨突然打斷說辭,問道:“你還記得當時在李玉梅身邊照顧她的人是誰嗎?畢竟,您不是說過嗎?李玉梅孤家寡人。”
“對,我是說過她孤家寡人,但是她好像有兩個侄女,對她還算比較照顧吧,一個高高瘦瘦,一個微胖。”
“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聽聞劉主任說辭,盧薇薇立馬秒懂是在說誰。
自己跟顧晨去探望李玉梅,給大家開門的就是那名高瘦的侄女,而一直關心自己姑姑病情的微胖女子,就是另外一名侄女。
劉主任聞言,頓時知道顧晨和盧薇薇,似乎跟那兩名女子碰過照麵,也是笑孜孜道:
“沒錯,可能你們已經見過了,據我所知,李玉梅手術出院後的那段日子,一直都是這兩個侄女在照顧她。”
“高高瘦瘦的那個侄女,來的不是很勤快,胖胖的那個幾乎是住在她家的。”
“但是後來,怎麼會發展成截癱呢?而且連說話都無法表達,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我們初步估計是服藥的問題。”顧晨由於在李玉梅的臥室床頭櫃上,也發現了一些瓶瓶罐罐。
而且也非常清楚,失語症由那些因素引起,其中就包括藥物的服用。
劉主任默默點頭:“如果是這樣,那你們倒是可以去調查一下,反正李玉梅手術之後的起居,基本都是這兩個侄女在照顧。”
“如果出了問題,那一定也是這兩個侄女的責任,怪不到人家醫院。”
“那除此之外,還有很多人聚在李玉梅家,這很不正常,有些人甚至根本看不出是來探望李玉梅的,更像是過來談事情的。”
顧晨也是將自己在李玉梅家見到的那幫親朋好友,解釋給劉主任分析。
畢竟顧晨對這幫人來李玉梅家的動機表示懷疑。
劉主任撓撓後腦,也是有些為難道:“你說的這些人,我不是很清楚,我也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沒關係,我們用執法記錄儀都拍攝了下來,您等等。”盧薇薇將自己帶過去的執法記錄儀,直接將文件視頻傳輸到手機,隨後點開畫麵,拿給劉主任參詳。
畫麵中,整個客廳吵吵鬨鬨,不少成年男女都在那兒交談著事情。
而顧晨和盧薇薇,則是被高瘦女子帶進房間。
但期間,盧薇薇用手拿著執法記錄儀,將這一切隨手拍攝下來。
對於拍攝方麵,盧薇薇還是相當專業。
由於是穿著便裝,不方便攜帶,於是盧薇薇用手拿著,但卻不能讓這些人發覺是在拍攝。
但好在拍攝效果都還不錯,畫麵格外清晰,每個待在客廳的人物畫麵,都能在手機屏幕中顯示出來。
盧薇薇將畫麵點擊暫停,問劉主任道:“這些人你都認識嗎?是李玉梅的親戚嗎?”
“這這些人都不是我們社區的吧?以前沒見過。”
劉主任接過盧薇薇手機,眼眸死死盯住屏幕,也是一邊回想一邊嘀咕。
“這要是我們社區的,我應該都是見過的,我的記憶力還是不錯的,可這幫人,沒有一個眼熟。”
頓了頓,劉主任又道:“哦對了,這個高瘦的女人,還有那個胖胖的女人,她倆我認識。”
“在這段時間的社區內,我經常能碰到她倆,尤其是那個胖胖的女人,她們說是李玉梅的侄女,但我感覺長得也不像啊。”
“可人家天天照顧李玉梅,我也不好瞎猜什麼,但是照顧這麼久時間,李玉梅的病情不見好轉,好逐漸變成現在這種樣子。”
不由感歎兩聲,劉主任也是嘖嘖稱奇道:“那就不知道她們兩個是怎麼照顧的,越照顧越糟糕。”
“那這些人,您確定從沒見過嗎?”顧晨又問。
“是的,眼生,但凡隻要被我見過一次麵,多少都會有些印象,但是這幫人完全沒印象。”
想了想,劉主任又道:“該不會是這兩個女人的親友吧?你們不是說醫鬨嗎?難道是這幫人去醫院找醫生麻煩?”
“後續吧。”顧晨也不太清楚醫鬨的人員,但是平時孤家寡人的李玉梅,在生病之後,卻突然冒出這麼多親朋好友替她出頭。
要說不感動,那也不現實。
但是顧晨從劉主任這裡得到的情況,其實也印證了自己之前的猜測,那就是李玉梅的這幫親友,到底是不是抱著替她出頭,或者是照顧他的出發點過來探望的?
雖然顧晨從進屋開始,就感覺這些人對李玉梅過於冷漠,但好在還有胖女子對李玉梅噓寒問暖。
尤其是跟自己詢問,關於李玉梅的各種病情狀態。
這足以看出,胖女子在這些人當中,絕對是最關心李玉梅的一個。
眼看劉主任這裡也問不出太多情況,顧晨在詢問了一些李玉梅的其他情況後,也是見筆錄本收回,站起身客氣說道:
“那就先這樣吧,給您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這是我們居委會的工作嘛。”劉主任跟著顧晨一起站立,也是認真回道:
“要是有什麼其他情況,我會及時跟你們反應的,我這幾天也會密切留意一下李玉梅家,有空我還會專門過去看看。”
“那這樣是最好。”盧薇薇將三組辦公室座機號碼留給劉主任,也是提醒著說:
“有情況,直接打這個電話號碼,就說找顧警官和盧警官。”
“唉,那是一定的。”收好二人給的名片,劉主任也將自己的手機號碼留給二人。
大家在簡單的客套話中,這才揮手告彆。
而顧晨和帶著盧薇薇,重新返回芙蓉分局。
辦公室內,最忙碌的還是何俊超。
而王警官和袁莎莎也很納悶,昨晚顧晨和盧薇薇隻是去了躺醫院,看望一下丁亮。
可今天一大早就不見人影,還以為兩人跑哪去了。
結果一問何俊超才清楚,原來昨天晚上,顧晨和盧薇薇抓到一起故意傷人的小混混。
不僅如此,還找到了幕後黑手,也就是廖忠。
可一問才知道,廖忠的背後,似乎還另有隱情。
王警官聽何俊超嘮嘮叨叨,感覺腦子都快裝暈了。
這一個晚上的時間,發生這麼多事情,而且這一大早,顧晨和盧薇薇就已經啟程去辦案,這讓王警官和袁莎莎頗感佩服這兩人的敬業精神。
見顧晨和盧薇薇終於回來,王警官也是鬆上一口氣,趕緊追問顧晨道:
“顧晨,你們在外麵辦理的案件如何?”
“很多問題。”顧晨來不及多想,率先將執法記錄儀拍攝下來的眾人畫麵視頻文件,交給何俊超道:
“何師兄,你先幫我查一下這些人的具體信息,越快越好。”
“就視頻截圖查詢資料唄?”何俊超一瞧,頓時腦瓜子嗡嗡的,感覺自己工具人屬性真是夠悲催的。
光是這視頻截圖,信息篩查,就是一項大工程。
結果顧晨僅僅提供給自己一個視頻,就讓自己找出所有人信息,兩個名字都沒有。
要不是盧薇薇哄自己的那幾包蝦仁味薯片,何俊超感覺自己會掀桌子。
可看著顧晨那真誠的眼神,自己又不好拒絕,隻能勉強答應下來:“我儘力吧,不過可能需要花費很長時間。”
“沒關係,儘快吧。”顧晨也不指望何俊超一下子能把這些人的所有信息都給找出來,這不現實。
但最前麵還有參考,這也算是突破。
顧晨隨後折返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拿起水杯抿上一口水,這才又聯係了之前周副院長留下的電話號碼。
沒過多久,周副院長那邊的電話接通,好奇問道:“請問你是哪位?”
“周副院長,我是顧晨。”顧晨說。
一聽是昨天跟自己夜宵的顧晨,周副院長當即哦道:“原來是顧警官啊,我還以為是誰呢?是要跟我說一下昨天老曹被打的情況吧?人有沒有抓到?”
“人是抓到了,但你聽我說。”顧晨坐回座位,也是一副認真口吻,向周副院長解釋說道:
“昨晚那兩個毆打老曹的人,我們已經抓回警局,但是後來調查才發現,他們還有幕後指使,而且那人是你們醫院患者李玉梅的侄子。”
“李玉梅的侄子?是他雇人來打我們?”周副院長驚愕道。
但顧晨很快又否認著說:“但是調查發現,這個李玉梅的侄子,他也是受到神秘人雇傭。”
“當然,現在還不清楚,真正的雇主,是李玉梅侄子假設出來的,還是真實存在的。”
“肯定是李玉梅的家屬乾的,他們都來醫院鬨過幾次。”州副院長聽到“李玉梅”三個字時,語氣似乎也變得沉重。
顧晨也是安撫著說:“這個你先彆管,今天一早,我就去李玉梅家看望她,想跟她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可是後來我才發現,李玉梅現在有些中風的現象,而且身體截癱,還患有表達性失語症,完全就像個廢人。”
“什麼?這麼嚴重?”聽聞顧晨說辭,周副院長語氣驚詫,似乎也沒想到是這種結局。
但顧晨卻是反問他道:“難道這些情況,你們醫院事先沒有了解過嗎?”
“有了解啊。”頓了頓,周副院長那頭也是不知所措道:“但之前隻是說中風,截癱和失語,這些都沒有出現過。”
“可現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如果是這樣,那也完全不是我們醫院手術之後造成的呀,應該是李玉梅自己在手術之後的恢複過程中,可能因為其他什麼原因造成的。”
“我知道。”見周副院長那邊情緒不穩,顧晨先是趕緊安慰,隨後又道:“我現在想調查幾個人,希望周副院長能夠配合。”
“你們要調查誰?”周副院長在得知李玉梅的最近狀態之後,也開始變得謹慎起來。
顧晨向自己提出要求,周副院長似乎不敢拒絕。
“李玉梅的家屬來醫院鬨過幾次?”顧晨問。
“兩次,每次都是一夥人。”周副院長說。
“是最近這段時間嗎?”顧晨又問。
周副院長那邊停頓了幾秒,似乎是在努力回想,隨後說道:“就是半個月內的事情,上一次醫鬨,發生在一周前。”
“那這些人,你們醫院的監控能夠捕捉到嗎?”顧晨又問。
電話再次停頓了幾秒,顧晨這才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那是當然的,我們醫院有相關監控,半個月前的也有,如果你想要,我們可以調取給你。”
“太棒了,要的就是你這句話。”聞言周副院長那頭可以找到醫鬨人員的具體名單,顧晨也是鬆上一口氣。
這樣一來,自己便可以對這些參與醫鬨的人員,展開重點排查。
尤其是需要搞清楚,這些人醫鬨的目的,究竟是為了錢還是什麼?
否則今天一大早,就出現紮堆探望李玉梅的情況,指不定又得來一次醫鬨。
可李玉梅的人緣不好,卻有這麼多人站出來幫忙,這讓顧晨總感覺哪裡不對。
就是說不上為什麼,但就是對這些人有所懷疑。
這或許就是自己辦案多年,不斷總結出來的第六感吧?
包括這些待在客廳裡的男男女女,所有人都沒有關心李玉梅病情的樣子,似乎就是單純聚在一起談論事情。
周副院長在得知顧晨的需求之後,也是歎息著回道:“好吧,我這邊全力配合你,我現在立馬讓監控室的人調取出那兩天的監控畫麵。”
“找到之後,我會第一時間發送給你。”
“那就謝謝周副院長了。”顧晨說。
周副院長淡淡一笑:“謝啥?應該我們醫院謝謝你們才對,實不相瞞,老曹今天請假在家,熊貓眼實在沒臉見人。”
“你們要是抓到了毆打老曹的家夥,那老曹還得感謝你們。”
“好哈,好說。”
顧晨在電話中,與周副院長簡單寒暄,隨後雙雙掛斷電話。
可就在顧晨這邊剛把手機放在桌上,何俊超那邊就有了新的突破。
“顧晨,我查到了其中一個人的具體信息,你過來看一下。”
“好的。”顧晨深呼一口氣,努力平複下心情後,這才起身來到何俊超身邊。
而此時的何俊超,正敲著屏幕問顧晨:“你看看,視頻裡的這個人光頭眼鏡男子,是不是信息庫裡的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