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6、牢獄之災【求月票】(1 / 1)

一號審訊室內。

聽著張旭峰把自己大哥當年的想法道出時,顧晨忽然感覺,張旭陽在當年倒是有點野心的。

說什麼為廠區未來著想,這或許隻是自己的一套說辭罷了。

但凡坐上廠區一把手位置的人,哪個不想把廠區效益提上去?

而一把手隻有一個,副廠長卻有一堆。

如何在這些人當中脫穎而出,似乎這些農村礦工便成為了重要籌碼。

張旭陽還是能夠抓住機會的,至少他當時能夠清楚看到這一點,利用改製,收攏人心,為自己拿下礦廠一把手的位置鋪平道路。

方法是沒錯,但是也得罪了廠區子弟工人。

這等於是在得到某些好處的同時,又把其他人給得罪了。

但取舍之間,卻是利大於弊。

可那些副廠長會心甘情願的答應嗎?顧晨感覺並不會,但凡有點野心的副廠長,都不會讓張旭陽太舒坦。

顧晨抬頭看著張旭峰,繼續問他:“那你覺得,當時你哥當上一把手位置的可能性有多高?”

“大概百分之六七十的概率吧,反正他在五個副廠長之間,實行崗位改製之前,他隻有百分之四五十的概率,可是等到改製之後,他的概率直接到了六七十。”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他能當上一把手,甚至有傳言,總公司那頭也有小道消息,說一周之內就會公布我哥就任一把手的消息。”

“可就在這關鍵時期,我哥突然憑空消失,所有人都知道我哥遭遇不測,可就是找不到他屍體。”

顧晨將這些記錄在案,又問:“那你哥消失之後,當時廠裡是什麼反應?”

“反應?”張旭峰搖搖腦袋,也是歎息著說:“當時廠裡隻有兩種反應,農村礦工那邊,大多非常沮喪,他們甚至在下班之後,自發組織了搜尋隊,尋找我哥的下落。”

“而另一種,就是比較寒心的,礦區子弟那頭,雖然也有人同情我哥,但大多數都是冷嘲熱諷,因為我哥讓他們許多人不再舒坦混日子,所以他們恨我哥。”

“甚至在我哥消失的那段日子裡,經常詛咒我哥,說他最好是不要再出現,為此我還跟他們打過幾架。”

話音落下,現場再次安靜下來。

大家相互看看彼此,似乎都難以從這些線索中得到新的突破。

顧晨有些無奈,但還是繼續問道:“最後是哪個廠長當上了一把手?”

“一個姓張的,叫張培,一直是我哥的死對頭,也是那些礦區子弟的靠山。”

“那這麼說來,張培才是你哥失蹤之後的既得利益者咯?”聽著張旭峰的回答,盧薇薇似乎也很快想到這點。

張旭峰默默點頭,也是語帶更咽著說:“沒錯,他上去之後,許多重要的技術崗位,又回到了礦區子弟那邊。”

“而且之後的幾年內,在他的各種騷操作下,廠區不斷裁員,許多農村礦工都被裁掉。”

“廠區效益也大幅下降,最後開始乾起了倒賣廠區的資產,為自己牟利,被人舉報,最後進了監獄。”

頓了頓,張旭峰也是一臉冷笑,坦白了說:“當然了,那個舉報他的人就是我,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自從我哥消失之後,他對我就是處處打壓。”

“後來農村礦工群體不斷被裁員,大家也變得安分起來,等於我失去了我哥,也失去了所有的靠山群體,所以我才在廠區內待不下去,我特麼才不乾了。”

“等一下。”顧晨捕捉到張旭峰的一些說辭,抬頭看著他問:

“你說,那個一把手張培,是你舉報進的監獄?”

“對呀。”張旭峰默默點頭:“他這麼滑頭,這麼以公謀私,我特麼不舉報他舉報誰啊?”

“而且他還是你哥失蹤後的直接受益人?”顧晨又問。

可此時的張旭峰卻是目光一呆,似乎有點沒跟上節奏。

片刻之後,張旭峰才默默點頭:“沒沒錯,他是直接受益人。”

“那這根斷指,會不會是他送給你的?”顧晨突然又有了一些新想法。

張旭峰一呆,搖頭否認:“不會吧?他在監獄怎麼會”

想了想,張旭峰忽然一臉驚愕,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顧晨。

顧晨則是意味深長道:“進監獄,又不是坐一輩子牢,萬一他已經出來了呢?”

“這”

被顧晨這麼一說,張旭峰瞬間啞口無言。

此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顧晨則是將張培的名字寫上,順便問張旭峰:“張培的培是不是土字偏旁?”

“對,是土字偏旁。”張旭峰默默點頭。

“好的。”顧晨將筆錄本合攏,淡淡說道:“你可以回去了,有情況我們會通知你。”

“啊?”

聽聞顧晨說辭,張旭峰卻一直愣愣的坐在那兒,似乎還沒緩過神來。

盧薇薇見狀,也是沒好氣道:“你還賴著不走了?”

“我我可以走了嗎?”張旭峰好奇問道。

盧薇薇默默點頭:“當然,你願意待在這裡也沒人反對,我倒是可以請你去食堂吃頓飯,算是你對我們在隱秘院子招待的回敬。”

“那倒不必了。”聞言盧薇薇說辭,張旭峰趕緊站起身,開始往門口走去。

見眾人還在整理資料,張旭峰站在門口回頭一瞧,又問:“顧警官,你說,那個送給我斷指的人,會不會真的是張培?”

“有可能。”將手中的資料,放在桌上頓了頓,顧晨也是一臉認真道:“具體是不是他,我們回去調查的,也請你積極配合我們。”

“但凡還有沒交代的情況,也請你在想好之後,積極主動的跟我們保持聯係,不要像上次一樣,10年前那麼重要的事情都不跟我們溝通。”

“會會的。”張旭峰此刻是真怕了,也是趕緊點頭附和,表示自己一定積極配合。

送走了張旭峰,顧晨帶著眾人返回辦公室,將張培的信息交給何俊超,讓何俊超儘快調查一下張培的情況。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所有人都在辦公室準備案件資料。

何俊超這頭也終於又有了突破,對著顧晨伸懶腰道:“顧晨,你要的這個張培的個人信息,我已經幫你找到了。”

“直接念吧。”顧晨手裡在做線索推理圖,也是隨口一說。

何俊超默默點頭,將凳子一歪,看著電腦屏幕跟顧晨講解道:

“這個張培,今年48歲,曾經是紫山礦業的副廠長,後來經人舉報,以私自販賣公司財產謀其暴利等一些列罪行,被公安機關依法逮捕。”

“這些年,都在監獄裡度過,但是幾年前,他就已經出獄了,目前是一個人住在外頭的出租屋內。”

“為什麼是出租屋?”盧薇薇表示不解。

何俊超則繼續解釋:“哦對了,在張培入獄之前,曾經在外頭跟其他女人關係不清不楚,最後他妻子選擇跟他離婚,時間是在他就任紫山礦廠一把手之後沒多久。”

“但是很奇怪,離婚之後,張培幾乎是淨身出戶,房子和孩子都給了妻子。”

“嗬嗬。”聽著何俊超的解釋,王警官不由乾笑兩聲,也是吐槽著說:

“這個張培可沒那麼傻,淨身出戶?不太可能,他肯定有自己的私人賬戶,裡麵估計存了不少他謀取私利的錢財,所以他不怕淨身出戶。”

“還有一種可能。”王警官這邊話音剛落,顧晨便直接接話說:“那就是張培有把柄在他前妻手裡,不光是他在外麵跟其他女人關係不清不楚,或許還有其他的一些情況。”

“所以導致他在離婚時,選擇將房子留給前妻”

想到這裡,顧晨抬頭又問:“對了何師兄,你幫我查一下他前妻的住所。”

“沒問題啊。”何俊超根據信息地址,很快排查到張培前妻的具體住址,於是趕緊道:

“他前妻住在金城花園。”

“金城花園?豪宅啊?”王警官一聽這小區名字,頓時目光一呆。

顧晨也是默默點頭,淡笑著回道:“跟我想想的一樣,這一套房子,放到現在,少說也得值三四百萬。”

“這得看多大麵積的。”袁莎莎若有所思,也是發表看法道:“如果是110平左右,那麼現在最少價值400萬到420萬之間,就是放到當年也是價格不菲。”

“這麼貴?”盧薇薇聞言,瞬間感覺有些羨慕,吐槽著說:“那麼如果是這樣,張培離婚的時候,淨身出戶還真有點牛逼。”

“400萬的固定資產,說不要就不要?他在廠裡倒賣那些資產牟利,能一下子賺400萬嗎?”

“也不難。”何俊超看著自己屏幕上的資料,也是笑孜孜道:“資料中記載,他變賣廠區資產,給自己牟利660萬左右。”

“但這些資產,也是在他成為一把手後才開始乾的,之前也有謀取私利的行為,但記錄不會超過五六十萬,畢竟他當時還不是公司一把手。”

“真是夠惡心的。”聽到這些數字時,王警官整個人也是沒好氣道:“礦區當年效益不好,這個混蛋不積極改變,給礦區謀取福利,反而替自己謀取暴利。”

“難怪有這種人在,紫山礦廠哪有不倒閉的道理啊?可惜了當年的繁榮,還有那名多工人,都靠著這家礦廠生活。”

“這人要是有飛黃騰達,還真是容易飄啊。”

聽著王警官在這吐槽紫山礦廠,顧晨則是微微點頭,但還是發表自己的看法道:“這些情況已經非常清楚。”

“張培在成為紫山礦廠一把手之前,曾經也賺了一些黑錢,但是並不多,而他當時的房子,也應該是話費了自己大量繼續才買來的,不可能在離婚的時候,一點要求都沒有。”

“那顧師弟,依你看,會是什麼原因?”盧薇薇似乎也察覺到情況的不對。

顧晨則是淡淡回道:“如果根據時間線來看,張培當時還沒有使用自己公司一把手的資源,開始給自己謀取私利,所以他當時並不可能如此大方。”

“而淨身出戶,似乎不給自己留後手的做法,很顯然在當時來看,並不可取,最起碼財產方麵他也得分一部分,可是他卻並沒有。”

“所以我認為,張培的前妻,或許在當時還掌握著張培的其他把柄。”

“而後在發現張培對自己不忠後,果斷利用這些把柄提出離婚,並且讓張培淨身出戶。”

“而張培迫於前妻有自己的重要把柄,所以為了保全自己在紫山礦廠一把手的位置,這才勉強答應了淨身出戶的條件,將價值400萬左右的住房讓給前妻。”

頓了頓,顧晨又道:“這或許就是張培在就任公司一把手之後,開始瘋狂斂財的原因,因為自己沒有安全感。”

“我同意顧師兄的看法。”顧晨這邊話音剛落,袁莎莎就趕緊附和:“畢竟,張培這家夥可不傻,正常人也不會如此大度。”

“他這麼乾,估計是知道自己的不少把柄在前妻手裡,如果公開,或許對自己當時的地位會造成影響。”

“畢竟是一家礦廠的一把手,再怎麼說,都必須要把自己的地位鞏固。”

“如果說跟妻子關係不合,婚姻關係走到儘頭,這些倒不至於對他公司一把手的位置造成威脅。”

“怕就怕他的一些不為人知的勾當,被前妻掌握,所以才選擇妥協,讓出房子這塊肥肉。”

聽著袁莎莎在這分析,顧晨頗為滿意,也是笑孜孜道:“小袁分析的很有道理,也是我之前一直想的。”

“畢竟,張培這人能夠坐上礦廠一把手的位置,可見他並不簡單。”

“但是現在租住在外頭,看來是無家可歸了。”

“沒錯。”何俊超翻查著資料,也是認真解釋:“從目前來看,在他名下沒有任何房產。”

“而他現在肯定是沒辦法跟前妻複婚了,估計就是租住在外頭,另謀職業。”

“盯住他,重點調查他最近一周的動向。”顧晨忽然下達指令,可卻又道:

“還有,把他前妻的住址和聯係方式給我找出來,看來我們要分頭行動,至少要知道,當年她前妻,是否有他張培的把柄,最好是關於張旭陽的。”

“行吧。”見自己工具人又得發揮作用,何俊超歎息一聲,表示沒有問題。

整個辦公室內,瞬間又再次忙碌起來。

顧晨則直接站立起身,來到何俊超身邊安靜等待。

目前就顧晨來說,自己希望得到幾個答案。

第一是張培最近的行蹤,看看是否偷偷跟蹤過張旭峰,第二是張培的前妻,手裡是否有當年張培的把柄,最好是關於失蹤人口張旭陽的。

畢竟,張旭陽的失蹤,既得利益者是張培。

如果沒有那次失蹤,也就沒有張培啥事。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張培都屬於躺贏。

而張旭陽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消失,能夠讓人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甚至斷掉張旭陽的一根指頭,可見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

讓亡命之徒乾這種事情,那必然是需要達到某些重要目的。

比如,紫山礦廠一把手之爭,如果在沒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突然乾掉競爭對手,這就屬於躺贏。

而顧晨反複對比,也找不出第二個能像張培一樣的既得利益者。

“找到了。”這邊顧晨還在思緒萬千,那頭的何俊超就找到一些新線索,趕緊跟顧晨彙報說:

“我調取到張培出租屋附近的住所,也鎖定了張培最近的行蹤。”

“有沒有去過隱秘院子?”顧晨問。

“有。”何俊超斬釘截鐵的道:“他不僅去過隱秘院子,還在隱秘院子周圍停留過很長時間。”

“因為杏花村那邊的城中村,除了沿途道路有數量不多的監控外,從小巷進去,根本就沒有其他監控。”

“所以,我也隻能監控到他走進巷子的畫麵,但是具體在那做了些什麼,這我就不清楚了。”

“那我跟顧師弟,小袁還有老王第一次去隱秘小院用餐的那晚,他有沒有去過那邊?”

“嗯”何俊超猶豫了幾秒,繼續操作鍵盤。

很快便有了新的結果,趕緊說道:“沒錯,你們去吃飯的那晚,他的確出現在隱秘小院附近。”

“那就對了。”有了何俊超的這番說辭,盧薇薇也是一拍大腿,斬釘截鐵道:

“我說那天肯定有人在附近,畢竟我江南盧薇薇是不會輕易看走眼的,我確定那天晚上,我們幾人圍在院子裡談話的時候,院子外頭附近的角落裡,肯定是有道黑影的。”

“如果是這樣,那麼這個黑影,也很有可能就是張培。”

“他那個時候,一定就在我們周圍,默默注視著我們,暗中觀察的那種。”

“還真有這事?”聽著盧薇薇在這吐槽,王警官突然若有所思,不緊不慢道: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上次聚餐的那晚,豈不是一直被人監視?可他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監視張旭峰。”這邊王警官話音剛落,顧晨那頭便給出答案。

幾人麵麵相覷,突然感覺顧晨說的有點道理。

而顧晨也是定了定神,繼續催促何俊超道:“何師兄,你再查查看,看看這個張培最近都在乾什麼?有沒有去什麼荒郊野外?還帶著挖掘工具,像是要挖掘什麼的樣子。”

“好吧。”見顧晨如此詢問,何俊超也大概清楚顧晨的意思。

合著這個張培如果真是送斷指的那人,那他首先要找到的,肯定是張旭陽的屍體。

這樣一來,排查範圍將大大縮小。

何俊超心說你顧晨真是個天才,於是便操作手中電腦,繼續開始追蹤張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