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起先也不能理解,安東尼奧為什麼一整晚都在悶悶不樂?
要說自己也提前跟他打過招呼,讓他彆跟著,可這個有趣的家夥卻非常堅持。
現在看來,是對今晚的出警情況表示不滿。
這對於安東尼奧來說,簡直就是瘋狂的工作,完全是超負荷的。
他不能理解江南市的警察,為什麼隻要老百姓有需要,就能以最快速度趕到現場。
他不能理解,為什麼江南市的警察拿著微薄的工資,卻可以乾出超負荷的工作。
他更不能理解,為什麼江南市的老百姓晚上都不睡覺,淩晨三點竟然還敢在大街上溜達。
這要換做是自己的國家,恐怕飛車黨們要笑出豬叫了。
“安東尼奧先生,首先這不叫木棍,這叫筷子。”
顧晨抽掉一次性薄膜,將筷子拿在手中道:“筷子一頭圓,一頭方,圓的象征天,方的象征地,對應天圓地方,這是中國人的做人準則。”
“在我們國家,連三歲小孩都會用筷子。”王警官也拿起筷子,精準的夾起麵前的花生米,悠哉悠哉的送入嘴裡,並發出一陣杠鈴般的冷笑聲:“安東尼奧先生,你能說你不如中國的三歲小孩嗎?”
安東尼奧臉色一沉,他拿起手裡的筷子,試圖夾起麵前的花生米。
然而實驗多次,他失敗了,而且很生氣,直接將筷子扣在桌上:“你們用餐都這麼複雜,就不能拿個刀叉過來嗎?真搞不懂你們。”
顧晨和王警官都快笑哭了。
“老板,給這位外國先生拿一副餐叉過來。”顧晨扭頭說道。
“好嘞!”老板很客氣,立馬將一副餐叉放在安東尼奧的麵前。
“現在感覺如何?”顧晨又問。
安東尼奧拿起餐叉,瞬間感覺滿血複活……
吃起麵條非常的嫻熟,並滿意道:“這才是該有的正確方式,嗯,麵條的味道不錯。”
顧晨笑了笑,說道:“這並不能說,你用餐叉吃麵就是正確的,而我們用筷子吃麵就是錯誤的,論起曆史,我們國人使用筷子的時間,甚至可以追溯到6600—5500年以前,難道我們幾千年都是錯誤的?”
安東尼奧頓時啞口無言,強顏歡笑的道:“顧晨,我並不是這個意思,這是文化差異。”
“所以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認為是帶有偏見和誤解。”顧晨將桌上的醋,倒在了麵裡,然後攪拌了幾下,哧溜的吸了一口,繼續道。
“我們工作單位,有明確的職責任務,第一,我們得維護國家安全;第二,得維護社會治安秩序和社會穩定;第三,保護公民人身安全和人身自由;第四,保護公共財產和公民個人合法財產;第五,預防、製止和懲治違法犯罪活動。”
“而我們工作的宗旨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這點我敢說,能真正做到的,僅此一家。”
“為人民服務?”
安東尼奧被最後一句話所吸引,愣愣的問道:“警察拿著工資辦事情,本身不就是一個管理者?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服務者?”
“全世界每個國家都有警察。”顧晨放下筷子,認真的看著安東尼奧道:“而唯一冠名了‘人民’二字的,卻隻有中國。”
“我不太明白。”安東尼奧搖著頭,不認同道:“你說的這些,或許是客觀存在的,但是你們把警察的定位變成一個服務者,而不是一個強有力的管理者,我覺得這樣並不好管理。”
“所以安東尼奧先生,你們國家的警察,平時都會怎麼做?”王警官也很好奇的看著他。
安東尼奧咳嗽了兩聲,端起旁邊的一杯水喝下後,這才慢條斯理道:“管理還不容易嗎?防暴車,高壓水龍,警棍,催淚彈,再不行,橡皮子彈一起上陣。”
“有這些東西,管理起來會輕鬆許多,膽敢有蓄意襲警者,我們可以就地擊斃,這才是一個管理者該有的權利,而你們所用的那種糞叉和盾牌,我覺得對付犯罪分子太落伍,真的,你們可以用槍試試,威懾力絕對比你們溫柔執法要強多了。”
顧晨和王警官麵麵相覷,兩個人雖然知道國外的警察,擁有許多超出職責範圍的權限,但是安東尼奧的回答,還是讓二人“大開眼界”。
顧晨卻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問題,新聞報道中也經常會了解到一下。
他看著安東尼奧,淡淡道:“安東尼奧先生,這不符合我們的國情。”
“隻要能管得住,你管這些做什麼?警察就是一個管理者,就必須用高壓態勢,這樣的治安才會好。”
安東尼奧對於自己國家的執法經驗,那是相當具有談資。
而反觀顧晨所在的江南市警察,卻一個個累得像條狗,對待民眾實在是過於客氣,處理的事情更是多而雜。
這要是放在自己國內,恐怕警察得集體辭職,沒人受得了這些。
“執法者首先是來自群眾,得服務群眾。”王警官說道此處,也是據理力爭道:“我們身上穿的,嘴裡吃的,手裡用的,哪樣不是來自老百姓?我們服務他們是應該的。”
“一個警察如果像你們這樣,哪還怎麼管理?”安東尼奧感覺今天晚上是杠上了,也是有事說事,他冷笑的看著顧晨和王警官,道:“我覺得你們在做法上,應該多跟我們學習。”
“多跟你們學習?你們的民眾敢淩晨三點出門吃夜宵嗎?”顧晨的忽然一句話,頓時讓安東尼奧眉頭一皺,竟無言以對。
顧晨頓了頓,繼續道:“多跟你們學習,晚上能讓眾多民眾,安心的走出家門,在街道上儘情的購物,娛樂,享受生活嗎?如果能做到這點,我認為……值得學習。”
“嗯,晚上沒有劫匪,沒有飛車黨,不用擔心走在大街上,突然被人用槍爆頭,確實沒什麼可擔心的。”王警官吸了口麵條,喃喃道:“因為有我們人民警察在嘛,這就是我們‘服務’出來的成績。”
安東尼奧冷著臉,他看著顧晨和王警官,一時間感覺胃口全無,更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按理來說,自己在國內,也接觸過不少中國警察,可像今天這兩個較真的,還真是不多見。
這簡直有點在教育自己的意思了……
給自己上思想課?
開玩笑,兩個人加起來,警銜還沒自己大。
安東尼奧很尷尬,卻隻能擺擺手,轉移話題道:“你看這個麵它又長又寬,能不能再給我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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