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的結局 雲月瑤徹底化作了星辰,飄……(1 / 1)

仙君馴龍手冊 江時弈 5452 字 10個月前

雲姬全然不顧自己的聖女形象了,提著及地的雪白裙擺就往下快步跑去,跑到了雲月瑤的前麵,牽起了雲月瑤另一隻還沒消散的手,上下打量著雲月瑤。

“阿瑤你……”

言語間,她握著的那隻手也變成了點點星光消散了。

那難有情緒的臉,此時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打濕了身前的衣裳。

明明是雲月瑤要消散了,雲月瑤卻反倒無所謂地用還存在的兩隻臂膀抱住了雲姬,臉頰輕輕磨蹭著雲姬的脖頸。

蹭得雲姬癢癢的。

“皇姐。”

她柔聲說。

“我知道皇姐想讓我當神女,可我不適合當神女。我從來沒當過神女,我不能保證我對所掌管的人和物做到神女應儘的責任……我這人很笨,做不好這些事,皇姐能比我做得更好,我想看皇姐當神女的樣子,畢竟皇姐是我從小到大的信仰,我是皇姐的信徒,皇姐亦是我唯一信仰的神明。”

她的軀體漸漸消散,聲音越來越輕,像一縷抓不著的、虛無縹緲的風。

“皇姐不必為我擔憂,我的夙願便是想和皇姐永遠在一起,前世如此,今世亦是如此,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皇姐,我不想再輪回十八年,每一世都忘記你,我想永遠記住你。”

她說完了。

抱著雲姬的雲月瑤徹底化作了星辰,飄向了遠處。

雲姬望著自手的縫隙之間流逝的點點星光,低垂著頭,難得抽泣出了聲,肩膀微微聳動著,眼眶通紅,眼淚落在了冰冷的地磚上,啪嗒出聲,綻開了一朵又一朵的淚花。

雖然麵前這姐妹分離的情形很感人,連江閒都有些被感染了,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道:“彆哭了,你妹妹在地上,還不趕快把她撿起來。”

“……啊?”

雲姬聞言停止了哭泣,隨即低頭,看見地上躺著一塊金白相間的橢圓玉石,上段是金色的,下段是白色的,色澤瑩潤,在月亮之下閃著溫和的光。

這是……她妹妹?阿瑤?

而不遠處一直站著沒發出聲響,沒有引起眾人關注的白澤也變成了一隻……

小白鹿?

細看也不像鹿,它尾巴很長,毛發柔順有光澤,像是光滑的綢緞,不像其他動物的毛絨那樣卷曲。白色的毛發中還夾雜著兩縷紅色的毛,頭上頂著兩個小小的鹿角,蜷縮成了一團,看不清楚臉,畢竟它把麵頰埋在尾巴裡。

江閒雖然知道白澤是神獸,但是見到白澤變成了一隻小白鹿還是吃了一驚。

白澤從來不露出自己的本相,就連跟白澤相熟的狐姝都沒見過白澤的本相。

至於眾人怎麼認出來這隻小白鹿就是白澤的……

這小白鹿跟白澤長得也太像了!

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驀然,深藍的夜空之中出現了一團火紅,江閒抬首望去,遠處飛來了一隻形似鳳凰的鳥,全身上下的羽毛都是紅色的,尾端帶著金燦燦的羽尾,體型龐大,像一道熾熱的火焰一樣。

“這是……重明鳥。”

他麵色變得凝重,劍眉微蹙。

重明鳥怎麼會出現在浮玉國?

他從未見過重明鳥,但是卻在天外雲鏡聽過重明鳥的名號。

李重明,同白澤一樣是神獸,不過同白澤不一樣的是,白澤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神獸,而李重明是一個能斬妖除魔,以武力為主的神獸。

重明鳥也有個習性,從不離開自己所管轄的區域,所以他在三千年裡從未見過李重明,畢竟這人幾千年都不出一次門,想見一次都難。

天外雲鏡七大未解之謎之一,重明鳥究竟出過幾次門?

今日也是他在三千年裡第一次見到重明鳥。

重明鳥落在了蜷縮成一團的白澤麵前,化作了人形。

一個高大的黑皮男子出現在眾人麵前,紅色的羽衣將他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不透出一絲皮膚,濃眉大眼,五官深邃,寬肩窄腰,仿佛能看見那羽衣之下呼之欲出的壯碩肌肉,與白澤那鬆鬆垮垮的穿衣風格形成鮮明對比。

他俊毅的麵龐棱角分明,渾身上下充滿了一種沉穩的氣質,像極了那大殿之中佇立著的柱子。

突然江閒想起來白澤說過自己會被巫闕一巴掌乾碎。

他的第一反應是:這人能一巴掌乾碎十個白澤。

重明鳥彎腰抱起了地上的白澤,將白澤的頭扭了個方向,埋在自己的臂膀中,向狐姝微微鞠躬,道了個謝。

他言簡意賅道:“多謝。”

狐姝樂開了花:“不客氣不客氣,就說一聲的事兒,什麼朋友還有隔夜仇啊,好好跟白澤道個歉就過去了啊!以後還是好朋友!”

“嗯。”

正打算離去時,李重明瞧見了雲姬手上握著的玉石。

李重明指著雲姬手中的白魂玉,詢問道:“白澤的白魂玉怎會在你手上?”

雲姬看向自己手中的玉石。

這玉石是白澤的?可是江閒說她妹妹在這塊玉石裡啊?

雲姬剛打算開口解釋。

狐姝搶先一步替著自家神女解釋道:“這是白澤給神女的,那日雲月瑤來找白澤時,白澤將白魂玉作為交易物給雲月瑤的,這樣她的魂魄就會鎖在白魂玉裡,不會再陷入無儘輪回了。”

這也是解決命格被改變的唯一方法。

雲月瑤的魂魄被永遠鎖於魂玉之中,此生都無法離開魂玉十步之外。

或許雲月瑤無法像常人一樣正常生活了,但是雲月瑤也達成了想和皇姐永遠在一起的願望。

“先生可否有辦法讓我永遠陪在皇姐身邊,即使是一抹孤魂我也願意。”

“有是有,但是這挺耗我靈力的,你要知道我本身靈力就沒多少。”

“那……”

“算了,看在狐姝的麵子上,給你。”

“先生,此為何物?”

“白魂玉,在人死後能將人的魂魄永遠鎖於白魂玉上,我拿這個也沒用,反正該死還是得死。”

“至於用法,隻要你在亥時拿著白魂玉在我身側,我能用靈力將你的魂魄鎖在白魂玉上,不過我的靈力太少了,之後你要去昆侖山慢慢吸收昆侖山上的靈力才能重新顯形。”

李重明聽完,看了眼懷裡已經化為本相,呼呼入睡的白澤。

白澤顯然是靈力耗儘,累極了,連本相都維持不住。

李重明不知道他們這一行人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此處一片狼藉,反正狐姝與他說了是白澤自願給他們的,他也不再追問,沉穩地答道:“既然這是白澤的選擇,那我不會乾涉。”

“我還有要事在身,就與白澤先告辭了。”

他微微頷首之後化作了本相,張開翅膀,直上雲霄,不久便消失在了天際。

目送了李重明和白澤離去之後,江閒看向雲姬手中的白魂玉:“白澤的靈力不足以支撐白魂玉,昆侖山靈氣充裕,你現在最好快點回昆侖,等個兩三日你妹妹就可以出現了。”雖然是以魂魄的形式。

雲姬緊緊握著手中的白魂玉,點了點頭,看了江閒謝九霄一眼之後,低頭道謝道:“多謝你們了,若是沒有你們,我怕是會被巫闕欺騙白白自己的生命了。

她又看向江閒,語氣誠懇:“先前也是對不住向你動手了,抱歉。”

江閒搖頭道:“罪魁禍首是巫闕,你不必道歉。”

她與雲月瑤都是可憐人,被巫闕陷害後又利用,榨乾最後的價值。

……

雲姬將白魂玉做成了一個簡易的吊墜,掛在了潔白的脖子上,白魂玉貼在她的肌膚上,散發出淡淡的金光。

雲姬與狐姝挽著手臂,向江閒和謝九霄揮手道彆。

她們要早日回昆侖山上去,雲月瑤還在等著他們。

望著雲姬與狐姝一同離去的背影,江閒一聲不發,靜靜看著她們遠去。

半天沒有發聲的謝九霄終於出聲了,試探性叫了一聲:“小道長?”

剛才那幾個人他就認識一個狐姝,他同白澤關係也不算好,插都插不上話,這時人都走完了,他終於可以同江閒單獨說上話了。

江閒收回了目光,微微側過了頭,掛著不算特彆和善的笑容,微眯著眼:“關於雲姬他們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但是還有一件事沒有解決,現在我們來清算一下這一千年吧。”

“謝、九、霄。”

……

馬車輪骨碌碌地轉動。

在外麵駕駛馬車的是謝九霄從鬼界喊來的下屬,這個下屬嘴很緊,一句話都不說,隻悶頭乾事,跟夜羽一個性格,不過夜羽大概是領頭的那個,還是會說幾句話的,這個隻說了句“好”之後就沒說話了。

江閒都在懷疑是不是謝九霄對手底下的下屬乾了些什麼,才讓下屬一個比一個話少。

但是又想到了謝九霄給下屬發三倍工資,還是決定先心疼一下自己。

江閒將雙手交叉在胸前,麵容淡漠,薄唇緊抿,旋即嘴角微微揚起,勾出一個笑:“謝九霄。”

謝九霄很快應答了:“我在。”

江閒的食指不自覺點著自己的衣袍:“現在開始,從千年前你墜下龍之穀的懸崖之後開始說,一字一句給我解釋清楚你這一千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包括第一次見我的時候為什麼要隱瞞身份。”

“都給我說清楚了。”

當年他從玄霜雪山離開,回到天外雲鏡神色慌亂地揪著某個圍觀謝九霄和帝君打架的仙君問有關謝九霄的事,那被他揪著問的仙君眉飛色舞,連手帶腳地比畫,把當時謝九霄與帝君對峙的場麵形容得鮮血淋漓,龍之穀入口處的石壁上幾乎都是雙方飛濺的血液。

謝九霄一劍穿心,墜入龍之穀的懸崖。

龍之穀的懸崖極高,即使是謝九霄沒被一劍穿心,跌落懸崖那也會被跌個粉身碎骨……

可如今謝九霄好好的,看樣子沒受一點傷。

知道玄主就是謝九霄的時候他是十分惱怒的。除了帝君和巫闕,他從未被人如此戲耍,還是自己最信任之人欺瞞他。

憤怒之下他扇了謝九霄一巴掌。

這是謝九霄應得的。

江閒現在還在氣頭上。

誰讓謝九霄欺騙他。

謝九霄聞言一頓,隨後平淡地開口,像是在描述一件很平常的事:“當年我的確死了,沒有欺騙小道長。”

“被長訣刺穿心臟的感覺不好受,任誰在被劍穿心之後又從高空墜下都活不下來,還是挺疼的,不過疼著疼著也就沒知覺了。”

五臟六腑都被摔成了一團,身軀被摔得血肉模糊,四肢沒了知覺,意識恍惚,流淌的滾燙血液同心臟一起逐漸變緩,變涼,在他身底下溢出……

他撫摸上自己胸腔處,感受著裡麵那顆還在鮮活跳動的心臟,這才意識到現在自己還活著,江閒還在自己身邊。

“不過我比較幸運。我瀕死之際,被龍之穀的先輩們送到了鬼界的地獄十九層。”

罪惡之人會下十八層地獄,江閒從未聽說過地獄還有十九層。

江閒一句話脫口而出:“地獄十九層?”

“地獄十九層遍地是岩漿,很燙、很熱,我被岩漿包裹其中,很疼,比被一劍穿心還疼。”謝九霄漫不經心地撫摸著耳邊的那枚玄清花錢,細細拂過那上麵複雜的紋路,“不過我是龍,受到危機化為了本相,龍鱗堅不可摧,沒有東西可以穿透龍鱗,於是我在岩漿之中泡了兩百年。”

“九霄。”

江閒抓住了謝九霄另一隻手,這隻手很冰冷,像冬天的寒雪一樣沒有溫度,上麵凸起的骨節頂在他的手心上。

他不想聽了。

其實他也不是很在意那一千年,他本來就是為了找謝九霄才在人界奔波。

現在謝九霄就在他麵前,他還在意那一千年乾什麼?

“你不用說了。”江閒道,“我相信你,既然都已經過去了,那便不必再去回憶了。”

回憶痛苦會讓人悲傷。

謝九霄輕笑一聲:“小道長不必擔憂,都已經過去了,我當時還抽空打造了耀火霄,耀火霄是在岩漿中打造的神器,後麵我痊愈之後就出了地獄,拿著耀火霄威脅了閻王老頭,那老頭才對我之後在鬼界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剛才小道長也看到了耀火霄,小道長可喜歡?我可以送給小道長。”

江閒剛才同他見麵第一句話就是提起這把劍,若是小道長喜歡,贈予也無妨。

謝九霄想召喚出耀火霄,但是忽然意識到耀火霄實在是太大太重了,現在拿出來怕是會把這個馬車給砸穿一個洞。

況且謝九霄也不想鬆開小道長的手,反而更用力地回握了過去。

“算了,還是不拿出來了。”

“小道長難得牽一次我的手,我也不想鬆開,再多握一會兒吧。”

江閒默了半晌。

他任由謝九霄抓著他的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