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臉人2 那你呢?你的欲念是什麼?……(1 / 1)

四周靜寂無聲,溫行止嚇得丟開了骨頭,癱坐在地上,雙腿發軟,站不起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此刻內心極度渴望祈禱著蘇邪雪出現,看周圍的一切都是風聲鶴唳。

然而片刻後,腳步聲遠去,前麵的“人”似乎並沒有發現自己少了隻胳膊,驚魂稍定,溫行止小心翼翼地站起來,手掌觸碰到樹乾的紋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慢慢扶著自己站了起來,輕手輕腳靠著樹邊抱膝坐著,整個人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溫行止分不清自己在哪兒,隻好找個地方藏著,起先渾身冰冷,手腳無力,不知過了多久,她想到自己不能坐以待斃,恢複了些力氣,便扶著樹站了起來,像個瞎子似的張開雙臂,在霧裡亂摸。幾步過去,又摸到了另一棵樹,接二連三,她推測自己可能在某個樹林裡。然而空氣實在是太冷,溫行止打了兩個噴嚏。

周圍安靜的詭異,讓她有些害怕。不知摸索了多久,左一棵右一棵的樹,溫行止不禁害怕起來,繞的暈頭轉向,唯恐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轉。有了這點憂患意識後,她停了下去,重新找了棵樹坐了下去。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變得暗沉,霧氣愈發涼了。頭埋在膝裡,整個人凍的反應遲鈍,動作都不利索了。

哈出的氣結成白色的霧,看起來如此不真實。

然後,腳踩在實地上的聲音驚醒了溫行止,使得她整個人精神緊繃起來,費力睜開眼睛,屏住呼吸,縮小著自己的存在感。

腳步聲走走停停,那一聲聲輕微的聲響似鼓錘擊打在心臟上,咚咚咚!

是誰?

溫行止也不敢探出頭去看,生怕暴露自己的行蹤,然而,越是緊張,越是出了紕漏,她本來是背靠著樹乾的,一不留神借力借錯了方位,重心不穩朝後方倒去,仰麵朝天跌倒在地。

撐著起來時,那個人影已經出現在了麵前,緊接著,咽喉被一隻強勁有力的手掐住,按在地上,尖銳的鋒芒一閃而過,利器已經抵在了她的脖頸邊。

溫行止費力地張大口吸氣,雙手抓著那隻掐著她脖子的手,頭腦的窒息缺氧使得她手腳酸麻,使不上力,但抓到那隻手後,她拚儘全力,聲音嘶啞著喊出那個名字:“阿雪……”

手,驀然鬆開了。

“行止,怎麼是你?”

蘇邪雪改抓為扶,拉著她起來,語氣不掩驚訝。

溫行止緩了好久才緩過來,指尖顫抖地抓住蘇邪雪的手,臉色不見得好看多少,輕輕歎了口氣,“阿雪,我……我好害怕!”

蘇邪雪一怔,嘴角微彎,看著溫和了許多,“我在這裡,彆怕。”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周圍愈發陰冷,似隱藏著無數雙看不見的眼睛,散發著刺骨的寒意。

蘇邪雪喚出狐火,青幽的一團懸浮在麵前。溫行止怕黑,狐火把方圓咫尺的空間都照的亮如白晝。然而溫行止還是不住的發抖。

“感覺好點了嗎?”蘇邪雪擔憂地望著她,然而自己的雙手卻是冰冷的,無法溫暖她,見溫行止還是搖頭,低聲道:“好冷……”

蘇邪雪乾脆搖身一變,縮小成了雪白絨毛的狐狸形態,鑽進溫行止懷裡,口吐人言:“這樣,你抱著我,我的體溫供你取暖。”

那一刻,溫行止說不清自己心底那股酸澀是怎麼回事,不得不承認,自己居然被一隻狐狸感動了。

她把狐狸抱在懷裡,以一種不自覺的防護姿勢,狐狸的絨毛很厚且柔軟,光是抱著就摩擦出了熱度。下巴蹭了蹭狐狸的頭頂,心底那股柔軟和保護欲不由自主被激發出來。

“阿雪,有你真好!”溫行止發自內心地讚歎。

“你不怕我嗎?不怕我……吃了你?”狐狸突然出聲,一雙眼睛黑黑亮亮,眼角長了一圈淺淺的淡紅色的毛,像畫了眼妝,使狐狸多了幾分魅惑。

溫行止溫柔地笑著,語氣十分篤定:“我的阿雪怎麼會殺我呢?任何人都有可能,但我相信阿雪是絕對不會的。”

狐狸半晌默不作聲,久到溫行止以為他睡著了,直到聽到一聲細小的“謝謝”,溫行止笑出聲來。

“行止,接下來你要聽我的,照我說的去做,一步也不能錯。”蘇邪雪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

“……好。”猶豫片刻,溫行止點了頭,“不過我怕自己做不好……”

“啪!”狐火在瞬間全部熄滅,視覺一下子陷入了黑暗。隻聽黑暗中,蘇邪雪徐徐的說:“行止,現在,閉上眼睛,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睜開。”

“好。”溫行止對他百般信任,聞言閉上了眼睛,世界頓時一片空虛。

隻聽蘇邪雪在她懷裡輕聲細語,“向前走,五十步時右拐,不要怕撞到東西。”

溫行止走著走著,果然沒有撞到任何東西,隻是不久後,還沒到五十步,她忽然虎軀一震,停住了腳步。原因在於她根本沒有睜開眼睛,卻在意識裡“看到”麵前四五步遠的地方站著一襲紅衣的“蘇邪雪”,隻要她走下去,就會與他撞上,於是她遲疑了。

“不要停,行止,那隻是幻象。”懷裡的狐狸提醒她,“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停下,否則會被鑽空子。”

經過這麼一提醒,溫行止搖了搖頭,咬牙大步跨了過去,果然,到了跟前,人影就消失不見了,又是無儘的黑暗。

“不好,剛才已經被察覺了。”狐狸暗道,突然從溫行止懷裡竄了出來,溫行止隻感覺腳底下的空間搖搖欲墜,就在自己站不穩的時候,已經整個人落入了一個懷抱,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隨之湧來的是無儘的殺意,“鐺”的一聲,重物相撞,溫行止忍不住睜眼,隻見麵前的空間已經扭曲成一個漩渦,景象錯亂,蘇邪雪的折扇上長出尖刺,與一道黑影相撞。

然後是血滴落在自己的臉上,冰冰涼涼,溫行止大驚失色,“阿雪你受傷了?”

蘇邪雪抹去嘴角血絲,從這個角度看,他不笑時的神情顯得淡漠疏離,看得出清冷的棱角。

“阿雪……”溫行止一怔,這個模樣的蘇邪雪,讓她本能感到危險。

“彆擔心。”蘇邪雪回了一句,聲音冷峻,但沒有正眼看她。

黑影後的那個聲音桀桀笑了起來,“原來是你,蘇邪雪,好久不見,我當是誰呢,能破我的靨陣!”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語調不同,時而若新生嬰兒,時而若垂暮老人,時而又是妙齡佳人。

“你認識我?”蘇邪雪毫不客氣地回懟,嗤笑一聲,“一個魔物,也配和我套近乎!”

對麵的魔物似乎惱羞成怒,整個黑暗裡發出沉悶的呼吸,片刻後聽到對方冷笑,“狐族孿生雙子,注定背負著罪與罰。蘇邪雪,你逃不掉的!我很期待,到時候活下來的是哪一個。”

“這便不勞你費心了。”

蘇邪雪麵露冷色,“現在,你可以消失了。”不知觸發了什麼機關,折扇裡的扇骨突然分層,哢嚓一聲,隱藏其中的毒針射了出去。

與此同時,青藍色的狐火鋪天蓋地湧了上去。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黑暗中的怪物發出嘶吼,“蘇邪雪,原來你繼承的是幽冥之火的力量!琉璃之瞳呢?是不是在蘇羽塵身上?”

“你見不到了。”蘇邪雪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絲涼薄的笑,“很快,我會送他去見你。”

火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大,黑煙陣陣,對方發出了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震的人耳膜生疼。

扭曲的時空漸漸融化成了一灘水,無數的麵皮如同下雨般從天上落下來,蘇邪雪不知從何處變出來一把傘,擋住了頭頂上落下的東西。

片刻後,霧氣消散了,他們根本就不是在什麼樹林裡,而是單單的一個普通郊外,氣溫也回暖,凍僵的手指也靈活起來。

“那些是什麼?”溫行止慘白著一張臉,看著地上一堆不知名的暗沉色東西。

不是沒看見,上麵五官的地方被挖空成洞,胸腔中一陣陣作嘔,但她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是猜想的那樣。

“前麵不是看到很多個無臉人走過去嗎?這些就是,他們丟失的東西。”蘇邪雪冷笑一聲,麵露不屑,但也似乎不願多談。

“人心中的欲念多了,就容易被這些邪物鑽空子。”末了他還是解釋了一句。

溫行止苦笑,想到了先前排在隊伍裡的小孩,低聲道:“隻要是人,怎麼能沒有欲念呢?”

“那你呢?你的欲念是什麼?”蘇邪雪問,語氣中帶有一絲戲謔,“告訴我吧,保不齊有朝一日我會幫你實現呢。”

“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我上次跟河神許的願,就是這個。”

溫行止目光深遠,歎著氣,“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我想聽。”蘇邪雪神色認真。

“他也叫阿雪。”溫行止自嘲般搖了搖頭,低頭看蘇邪雪的傷,“先不說這個了,有空我再慢慢告訴你,不過阿雪,你的傷怎麼樣,要不要緊?需要找個大夫看看嗎?”

蘇邪雪傲嬌的抬起頭,“區區小妖,怎麼傷的了我。”

溫行止一時把持不住啞然失笑,“阿雪,哈哈哈哈……阿雪,你尾巴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