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的舊傷疤,你們的下飯菜……(1 / 1)

今天有學分嗎? 肆加 3766 字 10個月前

距離開學已經有大半個月的時間了,對於顧緩來說,令她比較焦頭爛額的,說到底還是那個跟畢業直接掛鉤的活動學分,上一回掙學分還要追溯到新生誌願者那次。

隻因她兩耳不聞窗外事,平日裡除了上課就是搞藝術創作,就連校內外的活動都是靠周林傳達消息。

“這幾天有學分掙嘛?”

顧緩研著手裡的磨慵懶的問,想到這個學分就打不起精神。

周林:“明天下午有一個講座,三學分,去不去?”

“什麼樣的講座這麼沒人氣,還要靠送學分,肯定無聊。”顧緩嘴裡喃喃自語

周林:“快決定去不去,去的話我現在就幫你報名了”

顧緩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隻要是有學分掙總是好的,蒼蠅腿的肉也是肉

“嗯呢!謝謝周周啦”顧緩放下手裡的筆墨一把抱住周林的手臂“為表謝意,請你去食堂吃燒雞公呀?”

“ 沒問題緩姐!包在我身上!”

說完顧緩特意看了眼對麵那個弱小的背影:“圓圓一起去吃呀,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

“啊···我就不去了吧。”

王圓圓坐在書桌前,背對著顧緩,好像是特意的沒有回頭看她,講話的聲音也有些打顫。

顧緩覺得有點不對勁,出門之前還是照顧了一句:“圓圓,我們走了,你要是有想吃的發消息給我,我們幫你帶回來”

直到宿舍的門合上,都沒聽到王圓圓的回應。

去往食堂的路上顧緩依然念念不忘

“周林,你有沒有覺得最近圓圓不太對勁阿?”

“有嗎,她不是一直那樣嘛,你彆想多了”周林現在滿腦子都是與‘雞公子’赴約。

顧緩沉默了一會“但我發現最近她總是一個人拿著手機出去打電話,也不見她怎麼去食堂吃飯了。”

周林停下腳步認真回想了一下“被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阿,難道是···”

周林:“被人包養了”

顧緩:“遇到困難了”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顧緩:“.......你能不能想些正經的”

周林:“所以你覺得她是遇到了難辦的事情?”

顧緩繼續往前走:“我也不確定。”

其實顧緩從衣食住行各個方麵對王圓圓都比較的照顧,平日裡也會經常給她買些書,但怕王圓圓心裡有負擔,都騙她是跳蚤市場淘的二手貨。

三年前,王圓圓第一次走進這個宿舍,低著頭含著胸,身上那件牛仔褂已經洗到泛白,拖著的一個蛇皮袋裝下了她所有的行李。

小臉上兩坨高原紅,額頭上厚劉海已經蓋住了眼睛;每次顧緩跟她講話都不敢抬起頭,回答的小聲又膽怯,像一個含羞待放的花骨朵,等待著細雨的澆灌。

後來才知道她來自內蒙的一片牧區大草原,那一年通過國家的教育補助金才有機會來這邊上大學,她力求上進,渴望知識,渴望著帶回她的草原。

食堂裡,周林咬了口小雞腿,肉質很有嚼頭,初食鹹味並隱隱泛甜,慢慢變辣,變麻,連骨頭都是飄香四溢。

“緩緩來,給你夾一塊,看你瘦的。”周林在鍋裡尋覓了半天,最後夾了個雞爪子:“吃爪子補爪子,以後畫畫手就不酸了。”

剛要夾到顧緩碗裡,周林動作突然定住,看向前方。

“你看到誰了?”顧緩順著視線望去。

人頭攢動的食堂,趙末森左耳的那顆耳釘格外耀眼,顧緩環顧了他一周:“怎麼就他一個人?叫他一起來吃吧”

“可以嗎?好呀!趙末森!趙末森!這邊!這邊!”

周林的這幾嗓子,好家夥,半個食堂的人都齊刷刷的回頭了。

顧緩撫額,略顯的尷尬;其實你不用這麼激動的,剛剛他有看到我···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周林著急忙慌的招待:

“坐,快坐,給你筷子,怎麼一個人來食堂吃飯啊,正好我們湊一桌,千萬彆拘束啊”

顧緩以為按中國人的相處之道,趙末森會拒絕,可事實上.....

趙末森坐下,拿碗,夾菜,咀嚼,下咽這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吃著還不忘說:“你們太客氣了,這哪好意思呢”

很快,一盆燒公雞就見底了。

趙末森夾走了鍋裡最後一塊肉:“也不知道這兩天我哥天天在忙什麼,都是我一個人吃飯,下次可以約你們一起了”

一提到趙陌開顧緩問出了一直很疑惑的問題:

“你明明和趙陌開一樣大,為什麼你叫他哥?”

趙末森放下了筷子大腿一拍,像是戳到了他的痛點,沒好氣道:“他隻比我早出生3天而已。”接著又說“趕巧咱倆又是在元旦出生,全民狂歡跨年,我爺爺為了紀念這一“開心”時刻,取名為:趙陌開和趙末森”

周林噴飯:“所以,開森=開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是個什麼破諧音梗。

這時的趙末森已經滿臉黑線,叉起了小腰:“我的傷疤,變成了你們的下飯菜。”

周林直起剛剛笑趴的腰,嚴肅道:“我覺得你爺爺挺理智的了,沒取成趙陌元和趙陌旦。”

飯後,顧緩沒有立刻回到宿舍,孤身走到一棟辦公大樓前。

大樓前有一塊草坪,四周都被鬱鬱蔥蔥的福建鬆包圍,經過環藝生每天的打理,像一個小小的圍牆,保護著草坪正中央的那一顆百年銀杏樹。

顧緩來來回回踩著地上的枯樹葉,不知道在想什麼。

兩聲悶悶的敲門聲後

“請進”老人的聲音透著一股歲月的滄桑感,看到來的是顧緩好像並不驚訝

“想的怎麼樣了?”

顧緩站在辦公桌前,乖巧的不像話:“蔣主任,我其實還是有點拿不定主意”

主任放下手頭的工作,微皺眉頭盯著眼顧緩:“顧緩,這次的畫展你也知道,機會有多麼難得,學校就隻有一個名額,我對你的作品期望值很高啊,還是希望你能和楊可欣競爭一下的。”

說完蔣主任看顧緩沒有反應,接著開口:“如果你是在意楊可欣背後那些所謂的關係和背景,那大可不必。我相信校內的投票是公正的,更加相信的是你顧緩的作品。”

顧緩:“我會回去再認真思考一下的”

蔣主任不知道顧緩在顧慮什麼,略顯失望:“自己決定吧,孩子”

“謝謝蔣主任”顧緩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走出了辦公室大樓,顧緩坐在了草坪邊的長椅上,草坪中央的那棵銀杏樹,黃燦燦的銀杏葉已經綴滿枝頭,像是繡上了一團金色的大花;午後的陽光給樹披上了一層霞光,很美,也很刺眼。

上周顧緩就得知,最近市內要辦一個國畫畫展,是由國家級的美術家協會承辦的,如果舉辦的成功將會全世界免費巡展,讓西方人一覽中國國粹。

由於學校與承辦方有著點微妙的關係,所以也很榮幸被受邀參加,但隻能展覽一部作品。而這唯一的一幅畫需要全院領導的投票決出。

後來顧緩無意間發現報名表裡有楊可欣,如果要來介紹她,隻需要一句話即可概括:美院院長是她親舅姥爺!

此次的畫展規模較大,這樣一個轟動業界的展會有來自全國各地的興趣愛好者和文人大家前來鑒賞,到時網上的新聞必定也會沸沸揚揚鋪天蓋地,顧緩從沒想過成要什麼國畫大家,也並不想讓自己被大家熟知。

她隻想追崇自己的內心,不為名不為利。每一次的繪畫創作就像是一場新生,隻有在畫紙上落下筆的那一瞬間顧緩才進入她的心安之處,她要保護自己心中的那片淨土,不希望創作被不公平對待,加入明爭暗鬥,這些都不是顧緩想要的。

九月底的天氣已經漸漸轉涼,一陣風吹動了顧緩的發梢,也吹落了幾片銀杏葉。顧緩收回思緒,裹緊了身上那件單薄的外套。

“坐在這裡也不知道多穿點。”

顧緩聞聲看去,是趙陌開。

“好巧”

“不巧,站那裡看你半天了”

趙陌開右手拿了杯熱咖啡,朝她走來,說著把手裡的咖啡遞給了她。

女孩接過咖啡,露出了恬靜的一笑:“謝謝。”

趙陌開在顧緩旁邊坐下微微仰頭迎風望向前方:“這裡是個好地方。”

“嗯?”

顧緩沒明白。

“三年前,我在決定去自主創業前的一周,也會經常一個人坐在這裡。現在看來,以前的那些的顧慮都是多餘了。”

顧緩沒想到趙陌開會主動和自己提起這個,滿臉堆笑轉頭對著他略帶些俏皮:“我以為你會是那種,隻身前行,帶著百萬雄兵不會回頭留戀一眼的人。”

她的聲音很好聽,像吹過海麵的晚風一樣,細膩,悅耳。

兩人坐在一張長椅上,中間的距離控製的剛剛好,女孩低著頭,盯著手裡捧著那杯滾熱的咖啡,發絲會隨著風有意無意的蹭到旁邊的男生。

男孩目光裡湧出點點晶瑩之光,可惜女孩沒看到。不知道過了多久長椅上兩人才一高一矮並肩往宿舍方向走去。

辦公樓裡,薛醫看著兩人走遠後才慢慢出來,手裡攥著的那件外套瞬間不知道是穿起來,還是放下。

“為什麼不追過去?”

“等我身後也有百萬雄兵的時候,再去追吧”

薛醫拿衣服的手微微握緊。

微風掠過,飄灑而下的銀杏葉,紛紛零落在地上,落在那把長椅上。

如果,這棵銀杏樹會說話,那一定藏了很多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