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冉星是一個生意人。

一般來說，她不會為了蠅頭小利，去刺探彆人的機密情報。

但是羲和城不一樣。

準確來說，是羲和城背後代表的利益不一樣。

孟冉星對石村背後的事情略知一二。但她一直以來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那不是自己的村子，她無權乾涉彆人的生存方式。

但現在有另一個勢力向她拋出了橄欖枝，那麼這筆買賣的分量就非常大了。

“我可以幫你刺探情報，但是領主，你能為我提供什麼呢？”孟冉星壓低聲音神秘地說道。

謝棲遲微微一笑：“我聽說石村的人口很多，有將近千人。”

在這個世界上，人類的聚集地不多，人口數量也完全不能跟現實社會相提並論。

一個將近1000人的村落，在這個世界裡已經算得上是大城市了。

聽聞此言，孟冉星愣了一下：“領主的意思是想要招募石村的村民為己所用？”

但這件事恐怕不好做。

“領主，你是否了解石村的情況？”

對於石村的基本情況，謝棲遲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這是一個在教團控製下的小村落，村子裡有一個奇怪的習俗，延續近千年。

石村盛產石料，人們采集用石頭建造房子抵禦野獸，在每一年春天來臨時舉行祭祀，祈求風調雨順，豐收滿倉。

據說，這是“母神的恩賜”，他們的豐饒沃土是母神給予的，如果在祭祀的時候不獻上足夠的牛羊等貢品，土地就會變得貧瘠。

可當她追問所謂祭祀的時候，村民們都諱莫如深。

事實上，春秋季節的祭祀並不少見，這種習俗在各大人類文明裡都出現過。

在謝棲遲的祖國，古代的時候會有“社日”，分為“春社”和“秋社”。“社”其實就是土地神的意思，在春天播種的時候祈求土地，在秋天收獲的時候感謝土地。

人類文明的根基就在於糧食，所以與農業相關的祭祀活動都非常重要。

但如果隻是簡單的祭祀，並不符合村民們的反應。

謝棲遲認為這其中一定有鬼。

“石村的人口確實很多，但是祭司對於石村的掌控力很強，領主想要招募她們的村民，恐怕會受到教|團的阻攔。”

孟冉星說的沒錯，但謝棲遲自有對策。

“我聽說那個村子有一種怪病。有些未成年的孩子身上會長膿皰，一開始隻是很小的水泡，後來會從胸口蔓延到全身，四肢也會逐漸的僵硬無力，最後失去行動能力。”

而這樣的情況並不是孩子特有的，偶爾也會出現在成年人身上。

孟冉星點頭：“確有此事。”

“……這隻是我的猜測。我猜或許她們的怪病與那神秘的祭祀有關，但我情報不足，所以我需要你為我提供信息，越詳細越好。”

既然石村的祭祀是為了農業生產，那麼不需要祭祀也能進行農業生產的羲和城，對於村民們就有莫大的吸引力。

同樣也會是教團的敵人。

孟冉星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想擊潰石村的勢力，解放村民。這樣羲和城就自然而然地擁有更多的人口了。”

謝棲遲點點頭：“沒錯。”

俗話說得好，擒賊先擒王，打蛇打七寸。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不透風的牆。如果能掌握石村的秘密，那麼就能找到他們的死穴，也就是破解之法。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當然我並不是強製要求你一定要為我刺探情報。如果你不想接也沒關係，其中利弊，相信你自然會分析。”

能年紀輕輕混出名堂，孟冉星也不是普通人。高風險代表著高收益，作為商人，她明白這個道理。

“好，我幫你。但我不能確定我什麼時候能回來……”

……

在這之後。孟冉星在羲和城逗留了幾日才離開。

這期間，謝棲遲終於把法師塔建好了。

隻是目前在她的領地裡能滿足法師塔使用條件的隻有三個人——陳曉、知墨、還有她自己。

法師塔一建好，謝棲遲第一時間進去住了一晚。

等到第二天她從法師塔出來，係統的技能欄裡麵多出了一個技能：

技能名稱：萬物歸一

技能類型：主動技能

效果：得知宇宙間你所想要的任何禁忌知識，它們超越時間與空間，存在於真正的永恒領域。

技能消耗：知識無價，願星辰的光輝裝飾你的夢境。

這個技能乍看之下與法師塔的功能衝突，謝棲遲並未過多在意。

可她之後的第二天第二天都沒有觸發新的技能。

謝棲遲懷疑法師塔壞了。

諾亞：【需要我告訴你法師塔的觸發機製嗎？】

【法師塔的使用條件，是使用者的智力達到70；而觸發技能的概率，則取決於使用者的意誌數值。】

也就是說，謝棲遲的意誌是100，她觸發技能的概率就是100%。

“那為什麼我沒有觸發新技能？”

諾亞輕笑出聲：【法師塔是一個擁有自我意識的建築，它會根據每個人的情況給予他們不一樣的知識。】

【或許是它覺得，既然你每次都能觸發，那乾脆給你一個技能好了。省得你浪費時間，天天來找它。】

謝棲遲：……還挺有個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謝棲遲也不再堅持。

但好不容易造的法師塔不能浪費，於是知墨成為了法師塔的常客。

一開始小姑娘還不情不願。但她一走進去就看到了滿牆壁的壁式書櫃，書本把書櫃塞得滿滿當當，不留空隙。

小姑娘傻了眼，走不動道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不需要謝棲遲提醒，知墨天天泡在法師塔裡，可以說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諾亞：【法師塔好像很喜歡她。】

“但她的意誌明明隻有60，觸發的概率不高吧。”

【此言差矣。】

【我說過法師塔是有自我意識的，它對於使用者也會有自己的偏愛傾向。】

謝棲遲：“我明白了，它喜歡天才。”

多麼質樸而真誠的道理啊！

諾亞：【是的。事實上隻要它願意，它可以給自己喜歡的人賜予任何知識。】

接著他又補充道：【彆灰心，它其實也挺喜歡你的，不然也不會直接給你一個一勞永逸的技能。】

謝棲遲覺得也有道理。

等等。

謝棲遲突然反應過來。

她之前一直沒有給知墨找老師，原因非常複雜，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謝棲遲怕找不到適合的老師。

但現在最適合她的老師不是已經出現了嗎？

誰說老師必須要是人？

……

知墨從木地板上坐起身。

她已經在法師塔裡度過了整整七天七夜。期間謝棲遲一直給她送飯菜，偶爾還會給她分享領地內發生的事情。

例如，苗圃裡麵的秧苗差不多可以移植了，瓜果蔬菜的生產情況良好，今天的飯菜有新的菜式等等一係列雞毛蒜皮的瑣事。

知墨覺得，謝棲遲的家庭一定很好。

她每天在領地裡忙上忙下，一會兒去抓跑出雞圈的雞，一會兒去跟大鵝鬥智鬥勇，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

她很羨慕她。或許她有一個美滿的家庭，在幸福與愛裡長大。

她曾經也擁有這樣的家庭。

但這一切在六歲那年都消失了。

回想起自身痛苦的經曆，知墨搖搖頭打斷自己的思緒。

“還是不要亂想了……”

法師塔的內部通過一個螺旋向上的階梯連接，最頂端是一個閣樓，知墨知道，那裡麵住著一個幽靈。

她第一晚在這裡度過的時候，幽靈就出現了。那是一個穿著白色長袍，頭戴兜帽的老爺爺，看不清臉，隻能看見兜帽下長長的白色胡須延伸到地麵。

幽靈好像不會說話，但是她能讀懂幽靈的意思。

他是法師塔的主人，亦是被囚禁的亡靈。

很久很久以前，他被一位瘋癲的君王囚禁在了這座塔內，一直到死都在為他探索宇宙的奧秘。

但後來那位君王也在瘋狂中死去，他也沒能離開這座塔。

這是七天來，她通過蛛絲馬跡拚湊起來的故事。

知墨覺得，這位老爺爺也是位可憐人，他或許擁有無上的智慧，卻無法救贖自己。

跟她自己一樣。

這個幽靈似乎隻有她自己知道。每當謝棲遲來到法師塔，幽靈都會消失，好像在躲著她似的。

知墨其實更喜歡跟幽靈待在一起，幽靈不會說話很安靜，可以陪自己讀書，就像以前爸爸媽媽那樣。

她討厭人多的地方，被迫進行社交，會讓她感到恐慌。

但她其實並不排斥謝棲遲。

事實上她能足不出戶，就能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事情，還得多虧了謝棲遲跟她單方麵聊天。

比如說她知道孟冉星已經走了。

那天她們談話的時候，知墨躲在角落裡偷聽。她聽到她們在談論關於石村的內容，還知道她們進行了交易。

她聽了很久，直到確認孟冉星沒有暴露她的經曆，知墨才鬆了一口氣。

知墨冥冥之中覺得，謝棲遲其實知道她知曉石村的秘密，可等了這麼多，。對方也隻把她當個單純的小孩子。

有的時候，她比她更像孩子。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這天謝棲遲又一次來到了法師塔。知墨坐在木桌旁，低著頭專心看書，假裝聽不到她說話。

但謝棲遲並沒有在意她的態度，繼續說道：“今天領地的人口突破150了！”

知墨：這確實是個好消息，可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值得專門跑來跟她說一聲？

“不僅如此，我們的領地還擴大了規模。”

這麼說著謝棲遲合上知墨的書，將一個小型鋤頭塞進她手裡，“我今天發現，領地裡長了新的植物。”

“我不想……”知墨的話還沒說完。

“你肯定沒見過這東西。”

她沉默了。

“走，我們去挖竹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