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龐家小院外進的親友陸續告辭,原本還有個弄新郎的習俗,但各位親戚沒人敢來弄這位殺人如麻的龐帥。
龐雨和龐丁站在門口一一恭送,親戚在龐雨麵前都帶著討好的神色,其中大部分人龐雨都不認識,隻有一個舅舅見過。
等到這些人都走了,丫鬟和婆子開始收拾外院,劉嬸在門口抹淚,拉著龐雨的便宜老媽,“妹子啊,我家閨女總算是有救了。”
龐雨則疲憊的回到內院,他爹媽另買了一處宅院搬去住,龐雨算是分家自立了,所以也能住到正屋裡。
內院的床上透著黃紅色的光,龐雨在院裡站了片刻,他能想象得到,新娘正戴著大紅蓋頭安靜的坐在床沿上,等著他去揭開紅蓋頭,心中不免也有些激動。
深吸一口氣之後,龐雨伸手推門,門頁緩緩打開,床沿邊卻沒有人影。一個全身紅衣的苗條身影正坐在圓桌邊,桌上兩盞紅燭和五六個盤子,劉若子的紅蓋頭不知去了何處,清秀的麵容映著微紅的燭光,看在龐雨的眼中,配上這張
秀麗的麵孔,屋中的光照度幾乎增加了一倍,朦朧的光影中,幾乎是一個完美的畫麵。
略有不足的是,這位美女正舉著一隻鴨腿送到張開的嘴邊,聽到門響抬頭看到龐雨,一時愣在那裡。
龐雨也呆了一下,隨即對著劉若子笑了笑,進屋之後帶上了門。
劉若子試探著道,“那……我把蓋頭蓋上?”
“不用,這樣挺好的,我就喜歡你這般與眾不同的女子。”龐雨坐到桌邊,拿起一塊鴨肉咬了一口,這一整天他也沒吃到什麼東西。
劉若子抿嘴笑笑,伸手把鴨腿放到龐雨麵前,偏頭看著他,“你騙我娘的五十兩銀子,你爹又還來了。”
龐雨邊吃邊看看她笑道,“讀書人的事,怎麼能是騙。”
劉若子靈動的眼睛在燭光下閃閃發亮,“那你說,我娘要是不給那五十兩銀子,你是不是就不娶我了?”龐雨熟練的回答道,“自然肯定是要娶的,珍貴的愛情是不能用金錢計算的,彆說五十兩銀子,五十萬兩不要了,我也得跟你成親。跟你娘說那五十兩,都是按神
仙指點,幫你渡劫的。”“你騙我娘的鬼話可騙不過我,想騙我娘五十兩銀子那也沒啥,左右都是咱老龐家的。”劉若子得意的扁扁嘴,“你就是被周家女子那一棍打好了的,跟神仙沒絲
毫乾係,說起來咱們老龐家還得謝她呢。”
龐雨拿起那根鴨腿,好奇的抬頭問道,“咱們老龐家怎生謝她。”
“我可先說好了,周家女子來了也是小的,該講的規矩總還要講。”
龐雨心頭又吃一驚,沒想到正妻主動給自己找小三,劉若子眼睛眨巴幾下,“龐將軍,我不想整日呆在家中,我也去外邊管事。”
龐雨心頭警惕,“你要管何事?”
劉若子有點興奮的靠過來,“你不是帶兵的大將麼,我也想去當個女將軍,像那佘太君啊、梁紅玉啊、秦良玉啊這般的。”
龐雨眼皮連跳幾下,他實在無法想象這女子出現在自己的長矛陣裡麵,隨即坐直身體義正言辭的道,“女子在家相夫教子才是常理,出去拋頭露麵怕是不妥……”
“那其他女子以後要進家裡來,也就不能出去拋頭露麵了。”燈火下劉若子清麗的麵容反射著明亮的光澤,眼神純淨得如同清澈的湖水,不過龐雨知道這都是表象,這劉若子結婚第一天就開始防備周月如奪權,她的優勢是
在於正妻,但劣勢是沒有參與龐雨的商業帝國,缺少外在的支持和資曆。現在相當於設置了一道門檻,如果周月如要進門,那就要放棄外麵的差事,就奪去了周月如的優勢,如果周月如要繼續做事,就不能進門,便剝奪了競爭的資格
。目前周月如做得好好的,幾年曆練得不錯,貼票和銀莊的事務有她看著,龐雨才能放心。龐雨覺得劉若子根本就沒興趣去外麵管事,隻是要保持她的優勢,隨即
又想起桐城民亂那晚有人打劫劉家,劉若子提著一把菜刀要跟著去看熱鬨,又覺得這女子恐怕真能出去管事。
他抬頭看著劉若子笑道,“上次攔著史道台告狀,是不是你的主意?”
劉若子沒有回答,兩手撐著下巴看著龐雨,“這麼大的官我都敢攔,是不是也能管事?”“管事以後慢慢商量不遲。”龐雨沉吟片刻道,“今日是我倆大婚,彆老提彆人,多想想咱倆的婚事,你看啊,要兩個月之後才回門,這兩月沒啥事,咱們去一個
地方度蜜月。”
終於輪到劉若子一臉疑惑,“蜜月是啥月,去啥地方?”
……
上樅陽鎮,暗哨司學一處小院的練功房內,十多名女子兩人一組,在地麵扭打。莫琦雲滿頭大汗,剛剛拿到了蔣壽的背部,莫琦雲右手從蔣壽下巴穿過,死死勒住了脖子,手臂越收越緊,蔣壽連著掙紮了幾次也無法掙脫,臉色漸漸漲紅,她
連忙用手拍了拍胳膊。
莫琦雲感受到拍打,鬆開兩手高興的跳起來,“終於贏了一次,原來勒姐姐脖子是這般的。”
蔣壽坐在地上摸摸脖子道,“妹妹你比之前很有進展,力氣也大了許多。”
莫琦雲坐到她身邊低聲笑道,“知道是姐姐讓我的,免得我一次都贏不了,晚課又被德師傅責罵。”蔣壽臉上的紅色仍在,她悄悄莫琦雲的腦袋,有點吃力的說道,“知道讓你還不小聲些,練功不要笑嘻嘻的,德師傅看到真要罵你了,好歹你是個副隊長,午後還有你的課,由你給其他人講江南小點做法。帶去吃飯的後廚,要細細的給每個人講,袁學正和德師傅都要品嘗的,晚課是情報識彆,你彆又帶錯本子了,罰站很
好受麼。”
莫琦雲抱著蔣壽的腰,把頭靠在她肩上,“什麼副隊長,我不懂管人,都聽姐姐的。”
“傻妹妹,咱們是暗哨司學,袁學正說天南海北,以後總是要分開的,姐姐不在了你聽誰的。”
莫琦雲抱得更緊,“我不管,才學這幾月,總不會就派去辦差,跟姐姐多呆一月便是一月。”
正說到此處,袁正和德師傅出現在門前,蔣壽連忙大喊一聲,“學正大人到。”
其他女子連忙停止扭打站起行禮,袁正朝其他人揮揮手,“繼續操練。”
他回頭看了看麵前的蔣壽兩人後道,“蔣壽收拾衣物首飾,午時一刻有人領你到承發房報到。”
兩人聽得一呆,莫琦雲急道,“蔣姐姐這是要去哪裡,為何要帶上衣物。”
“未經請示擅自發言。”袁正冷冷喝道,“她去哪裡更不是你該問的,平時講的律令都記到哪裡去了!”
莫琦雲埋著頭,眼中淚水轉來轉去。
蔣壽趕緊道,“屬下領命。”
袁正等瞪了莫琦雲一眼,“莫琦雲晚課後到鎮撫官處領罰”
他說罷與德先生轉身出門,莫琦雲一把抱住蔣壽,嗚嗚的哭著說不出話來。
蔣壽摸著莫琦雲的頭發,沉默了片刻抬頭看看外麵的日頭,已經接近午時,她拉著莫琦雲一起往寢室走去。
兩人住在同一間,蔣壽到了之後就開始默默的收拾衣物,莫琦雲就坐在一邊木然的看著。蔣壽未花太多時間就收拾完畢,兩人相對無言,蔣壽緩緩坐在莫琦雲身邊,從頭上取下江帆送的那一支金釵,拿在手中看了看後道,“姐姐家裡窮,送到媽媽那裡時家裡沒給過東西,隨身沒有其他好物件了,就這一支金釵最貴,拿到時滿心歡喜,以為是一生的依托,現下雖知道不是了,但那念頭還在,這一去不知還有沒
有再見時,就留給妹妹做個念想,你見到它時,還能念起有我這麼一個姐姐。”
她說罷輕輕抬手,插到莫琦雲如雲的黑發中,莫琦雲淚如雨下,一把抱住蔣壽放聲痛哭,淚水將蔣壽的衣擺浸透,蔣壽撫著她的肩,隻是默默的流淚。
不知過了多久,傳來了敲門聲,外麵有人喊道,“蔣壽出來。”莫琦雲死死抱著蔣壽不讓她起身,蔣壽趕緊先應了一聲,在莫琦雲耳邊道,“姐姐走再遠,總是暗哨司的人,德師傅說咱們也是兵將來的,兵將總有回營的時候,
到時我們會相見的。”
莫琦雲抬頭,淚眼朦朧的看著蔣壽,“真的?”
蔣壽點點頭,抱了一下莫琦雲,然後輕輕掰開抱著自己的手,到門前開了門,一門黑衣人等在外麵,他直接對蔣壽道,“跟我來。”
蔣壽回頭看了看莫琦雲,輕輕關上了門板。
……
夜幕降臨,天空中傳來沉悶的雷聲,院中旗杆上的軍旗被風吹得呼呼作響,樅陽的六月很悶熱,吹這樣的大風,一般是要下雨的預兆。
莫琦雲獨自站在鎮撫隊的院落中,接受今天擅自發問的處罰,一名鎮撫兵站在屋簷下監督。
莫琦雲臉上仍有眼淚,她沒有去擦,罰站時身體不能有任何動作,否則都要再延長。漆黑的夜空中突然煞白,天地一片明亮,片刻後又一聲沉悶的雷聲傳來,片刻之後天空開始飄起雨點,轉眼之間小雨就變成了瓢潑大雨,莫琦雲的罰站沒有結束
,她默默的站在院中,任由雨水淋濕全身。
蛛網般的閃電撕裂長空,天地之間狂風暴雨,密集的雨點拍打在臉上,眼前一片水霧,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模湖。
莫琦雲站立在暴雨中,直到雷聲漸漸遠去,狂暴的風雨平息,又變成了細微的小雨。
屋簷下傳來鎮撫兵的聲音,“處罰結束,可以歸隊。”
莫琦雲的身體幾乎僵硬,略微一動差點摔倒。
“不用著急,活動一下手腳再走。”
莫琦雲木然的轉頭看了看,是那個鎮撫兵在說話,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方才來時也沒留意,隻是印象中有些高大。
一般的鎮撫兵都是不苟言笑,很少和其他人交談,下命令都是冷冰冰的,這個鎮撫兵不拿竹條出來抽打都算好的,能開口關心兩句,已經是破天荒了。稍微動彈一會之後,莫琦雲逐漸挪動腳步,鎮撫兵從屋簷下提了一個巡營燈籠,兩人緩慢的向女營行走,各處的燈籠大多被打熄,偶爾存留的也十分昏暗,在黑
暗中如同鬼火飄動。
地上滿是積水,幾乎沒過了腳背,走動間一陣嘩嘩的水聲中,突然傳來喵嗚一聲微弱的叫聲。莫琦雲停下腳步,後麵的鎮撫兵也停了下來,天空又一道白光,借著這瞬間的光亮,狗洞前一隻全身濕漉漉的小貓出現在眼前,由於毛都濕透貼在身上,看起來
特彆瘦弱,卻顯得兩隻眼睛又大又亮,正在瑟瑟發抖。
天空白光消失,黑暗中小貓的兩隻眼睛清晰可見,莫琦雲蹲下身去,小貓又叫了一聲。
莫琦雲愛憐的將小貓捧起,小貓在手中不停的抖動著,他轉頭朝著身後提著燈籠的鎮撫兵,“鎮撫大人,我能留著它嗎,這麼大的雨,會冷死了它。”
“軍律除造冊的牲口之外,營中不得收留任何牲畜。”
小貓仍在手中抖動著,莫琦雲失落的埋下頭,卻聽那鎮撫兵聲音又響起,“不過天色太暗,我沒看到你有沒有帶著它。”莫琦雲愣了一下,驚喜的抬起頭來,就仿佛滿天的烏雲中,看了劃過的一束光。借著燈籠的光線,她能看清鎮撫兵的麵孔,眉眼顯得很方正,配上高大的身形,
頗有種鎮撫兵的威嚴,但神情中又帶著燭火的溫暖。
莫琦雲心頭跳了兩下,趕緊低聲說道,“謝過鎮撫大人。”
當下將小貓藏到袖子裡埋頭前行,片刻後已經能看到女營門前的燈籠,鎮撫兵將在那裡與哨兵交接。
“我與哨兵說話時,你直接進門去,就不會被發現。”
莫琦雲有些緊張,畢竟是違反軍律的事情,隻是點了點頭,她忽然記起什麼,抬頭對那鎮撫兵道,“還不知你貴姓。”
鎮撫兵臉上浮現出溫暖的笑容,“我姓崔。”莫琦雲在心裡默默記下,到了崗哨前,崔鎮撫去了交接,莫琦雲揣著小貓飛快的進了大門,期間小貓還低聲叫了一聲,崔鎮撫故意說得很大聲,那哨兵果然沒有
留意到。
進了住宿的院落,她心頭的大石才放下了,這個小院裡麵的紀律沒那麼嚴,她知道有女子養了鳥,並沒有人來管。
莫琦雲用手摸了摸袖子裡濕漉漉的小貓,“蔣姐姐走了,就你來陪著我,你記著可不能搗亂,讓人家抓到你就慘了,要打板子的。”
說話間推開了寢室門,一進去愣住了,蔣壽的床上竟然坐著一個女子,身形頗為挺拔,聽到門響那女子抬頭看過來,目光十分沉著,沒有絲毫驚訝。莫琦雲沒想到蔣壽剛走,司學就安排了新人來,兩人互相打量了片刻,那女子先開口了,帶著點北方的口音,“你是莫琦雲吧,是兵房安排我來住此處的,我是新
來的學員,名叫邱翠珠,我問過旁邊的姐妹了,我比你大些,就叫你妹妹可好?”
莫琦雲愣了片刻,臉上終於浮起了一絲微笑。
……
樅陽鎮港口,龐雨牽著劉若子的手走過跳板,踏上漕船的甲板之後才放開。這次他從安慶走陸路到太湖再到桐城,沿途檢查軍務,樅陽是安慶的最後一站,目前這裡駐紮有水師和陸戰兵,還有便是暗哨司的部分機構,因為這裡比安慶隱
蔽,交通和物流卻很發達,人員和物資往來十分方便。
安慶是龐雨的老巢,這一段江麵也將是把控最嚴的,光是水師駐地就有三處,目前還在擴張船隻,隻要結算業務開始,就會嚴密控製江麵。
龐雨看得很快,在樅陽隻是短暫停留,下一站是去蕪湖,看郭奉友的成軍情況,最後到南京,他需要一個明確的盟友,也就是與某一股政治力量達成交易。
隨行的水師把總過來彙報了船隊情況,龐雨也就是裝個樣子,便下令出發,附近的船隻甲板都開始忙碌,到處都是號令聲。
旁邊不遠處的一艘漕船上,蔣壽的臉湊在窗前,他看到那邊有人上船,但並不知道是誰,但從碼頭上那些軍官行禮的動作看,那人肯定是個大官。
輕輕放下竹簾,外麵的熱鬨似乎與她無關,連這間艙室也隻有她一人,隨行的暗哨司軍官告訴她,上岸之前不得與任何外人說話。
到現在為止,蔣壽都並不知道將去往何處,又是領受什麼任務。船身動了一下,漕船離岸了,隻過了片刻功夫,門就被推開,那名隨行的暗哨司軍官走了進來,他坐下徑自道,“在下姓於,此次送你去往南京,你的任務是與一
名士紳接觸,成為他的小妾,留心記著,成為他的小妾才算完成任務。”
蔣壽心頭一震,這樣的任務可能意味著,她以後可能真的再也見不到莫琦雲了。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下麵我告知你目標的情況,此人叫方光琛,遼東在任巡撫方一藻之子,平日在遼東協助其父公務,今次回徽州探親,將在十天後到達南京,友人約了他在雨眠樓
相聚,此人喜好雙陸、馬吊,言談喜言兵論劍,但著重實際而不喜空談兵書之人。”那人拿出一本冊子,“第一頁是目標的性格愛好,後麵是讚畫司和武學整理的遼東形勢分析,下船之前熟記,且要領會要旨,與目標交談之時,不得用其中的軍中
專用語,以免目標生疑。”
蔣壽呆呆的接過,於旗總看著她道,“你有什麼問題?”
蔣壽趕緊在腦中轉動以下,回憶片刻學過的東西,“遼東巡撫是朝廷大員,那這個目標是咱們的敵人,還是咱們的友軍?”
那人沒有遲疑的道,“我不清楚,上官沒有與我交代,可以告訴你的是,暗哨司隻有敵人,沒有友軍。”
“他此次是回鄉,若是他看上奴家,之後是要回鄉居住,還是要……”“會返回遼東。”那人的臉上沒有絲毫感情,“你跟他返回遼東,方一藻的駐地在遼東寧遠城,是與建奴交戰的重鎮,到了那裡之後,會有人聯係你,下派新的命
令。”
聽到建奴二字,蔣壽心頭猛烈的跳動幾下,建奴的凶殘名聲傳遍各地,但蔣壽從未想過會與自己有關,但現在已是活生生的現實,她要去直麵建奴的遼東前線。那人平靜的道,“方光琛在南京往來多次,根據我們得到的情況分析,你最符合他的喜好,所以挑選你去完成此次任務,宴會現場還有我們的人,你必須竭儘全力
吸引此人,否則將受到軍法嚴懲。”他也不等蔣壽表態,說罷離開了房間,蔣壽拿起那本冊子,封麵上寫著《遼東情形備覽六個大字,翻開第一頁是目標的名字、背景、性格和愛好,第二頁才是
目錄,分彆有遼鎮和薊鎮地理,建奴軍力估算和作戰方式,遼鎮軍力估算和作戰方式,遼東陸運和海運貨量估算,遼鎮物價和走私等章節。
看得出來字跡很新,應該是才寫成不久,或者是抄寫下來不久。
蔣壽將窗上的竹簾拉開一點,船已行離港口,雨後瓦藍的天空映照在水麵,河道邊的圩田中片片碧綠的水稻就像漂浮在水上。她低頭看看那本冊子,口中喃喃說道,“這就是我家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