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蒼顥愣了片刻，才問：“怎麼？有柳家後人出現？”

“還不確定，”趙語嫣輕輕搖頭，取出一枚玉簡遞給他，“這是近日發現的一位邪仙的修煉功法。”

看完功法內容，沈蒼顥亦是凝重，功法名為血冥功，品階很低，在中級位麵都是不入流的，但幾個關鍵之處卻有幾分當年柳家魔功骨煙殺的影子，甚至有一處一模一樣。

創造此功法的人一定接觸過真正的骨煙殺功法！

“能接觸到骨煙殺的，必是柳家核心子弟，這些人當年都是鳳族親自出手追殺的，事後又多次核對，不可能有逃脫的。”沈蒼顥皺了皺眉，“難道，當年還有外人看過骨煙殺功法？”

趙語嫣輕輕吐出口氣，幽幽歎道：“也不一定是外人。”

“沒發現……”

說到一半，沈蒼顥忽而想起什麼，眉宇一下舒展開來，揚聲道：“不，或許不是骨煙殺的問題，說到底，骨煙殺也是以血魔族功法為靈感創造而來！”

“你是說……血魔？”

“對，我和少昊玥在青玄發現的那位血魔，以他的修為造詣，弄出這套功法輕而易舉。”說到這，他頓了頓，又遲疑起來，“不隻是輕而易舉，一位魔祖境老魔物，就弄出這麼個玩意兒，有點跌份了。”

趙語嫣擰眉道：“是不符合他的修為身份，不過這也是個調查方向，先查一查這血冥功是否從青玄星域而來……”

*

一連走出好遠，少昊玥終於駐足，衛臨這才傳音詢問：“沒再感受到了？”

“嗯。”現在少昊玥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算了，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們走吧。”

她不再管是否有尾巴跟著，徑直走向此行最後一個目的地。

一入茶樓，便有仙侍迎上來，熱情道：“兩位上仙裡麵請。”

少昊玥揚手，扶了扶發髻，“隨便來壺茶，再撿幾個小菜。”

隨著她的揚手，露出腕間一條銀白色手鏈，銀白色小鎖扣組成的鏈條，墜著大小、長短不一的幾個零星金屬花葉墜。

很很普通的手鏈式防禦器具，多數店鋪都有賣，因其造型精巧，價格便宜，受到廣大仙民喜歡，很多女仙都有佩戴。

扶完發髻，少昊玥似是不滿墜子的淩亂，順手理了理，才放下手。

侍者的目光在手鏈上凝了片刻，微微躬身：“好咧，兩位跟我來！”

侍者帶著二人來到樓上左側第二間雅間，一邊輕叩三下門扉，一邊道：“兩位請稍候，小仙這就去給二位上茶。”

少昊玥衝他微微點頭，而後推門而入。

“殿下，您可算是來了，屬下等得黃花菜都涼了。”雄渾的聲音，拖長的尾音與哀怨的語氣，聽得衛臨一愣一愣的，很難理解這三種迥異的特征為何會同時出現，特彆其主人還是一位身材壯闊，濃眉大眼的青年。

少昊玥嘴角抽抽，反手合上禁製，毫不客氣地抬腳踢過去，“給老子正常說話！”

她的腳還未碰上，對方便如塊破布般飛了出去，同時伴隨著一聲不可置信的慘叫，“殿下，您怎麼可以這麼對人家？”

少昊玥簡直想捂臉，這麼神經病的親衛可以退嗎？

她丟臉地看向衛臨，“見笑了，這貨比較神經病，不過能力還是有的。”

連爾誇張地翻轉幾周方才落地，聞言作出西子捧心的怨婦狀：“原來您是這樣看待屬下的，真是令人寒心呐！”

說完見少昊玥額角突突，已經處於爆發邊緣了，他一秒恢複正經，簡單衝衛臨點頭示意後就火速開始彙報工作：

“審訊結果已經出來了，幫言蹊提供虛假飛升證據、偽造身份的，是接引殿零亦仙君，他與虞山魔門一直有聯係，可以說是虞山的暗子。”

“零亦？怎麼會是他？”少昊玥神色微變，接引殿至關重要，每一處的負責人都是各家極信任之人。

而零亦有一半的青鸞血脈，是鳳族本族人，其地位在羽族僅次於嫡係，若事情真是他做的，那可是意味著魔族很可能已經滲透到鳳族內部。

“屬下也不相信，但確實就是他。”

少昊玥沉默半晌，道：“僅言蹊的口供不夠，儘快拿到其他證據。”

“是。”

“她怎麼樣了？”

“自從知道自己失敗了就一言不發，她幻術很厲害，我迷惑不了，您又不讓我動刑……”

少昊玥直接忽視連爾逐漸幽怨的眼神，淡聲道：“帶我去吧。”

連爾幽怨地應了，打開禁製暗門，帶著二人通過一條狹長的通道來到一間密室。

燈火灰暗，在兩側投下扭曲誇張的影子，一片寂靜裡三人的腳步聲格外響亮，身量纖細的少女盤膝而坐，仿佛未曾聽見。

直到一圈吐息完成，她才睜開眼，本是淡漠隨意的目光在看見少昊玥時驀然一凝，旋即複雜道：“你來了。”

少昊玥點點頭，“該叫你言蹊，還是夏以以？”

“夏以以，我師父賜的名。”

看著一問一答，隨意地如同好友閒聊的二人，連爾如同見了鬼，當日他奉命接到言蹊時，言蹊已經從外麵過往人的言語中得知殿下將計就計，重創後鬱、歸荼設下的殺局。

明白身份早已暴露，言蹊始終保持沉默，無論他如何問，都拒不開口。

衛臨不知道言蹊，也不了解情況，但看著那張與穆妍七八分相似的臉，就已經猜出了個七七八八。

雖結果已定，他仍是後怕不已，若未能識破這女子的身份，以阿梨對穆妍的看重，危險性不言而喻。

“你是如何識破的？”看著一臉平靜的少昊玥，夏以以實在不甘心，忍不住先開口詢問，“我自問沒有破綻。”

“你的身份信息確實做的天衣無縫，對花花的情況也掌握的十分詳儘，可惜還是有疏漏，她的真身是一瓣桃花。”

夏以以愣了片刻，釋然了，“原來如此，我輸得不冤。”

她是修習幻術的，最是明白細節，再真實的幻境，再完美的演繹，隻要某一點被確定為假的，其餘都會假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