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頭頂,淡藍天幕高遠,翠綠樹葉如蓋。
“醒了醒了,姑娘你從哪裡來的,家住何方?”見她醒來,圓臉婦人一身粗布藍衫,親切地詢問。
女子坐起身,打量著周圍,她所處的位置是一棵巨大的榕樹下,大榕樹之後,依稀可見土黃色的低矮房屋,她的身邊圍了幾位大嬸,還有幾個小孩。
“你們是誰?”女子神情警惕,手指虛虛握了握,像是想要抓住什麼,卻空無一物。
她愣了一下,心間劃過一抹怪異,卻又不想不出哪裡怪異。
圓臉嬸子笑容親切:“姑娘彆怕,大雨已經停了,我們這裡是榕樹村,你是被洪水衝過來的嗎?”
大雨?洪水?
女子睜著眼,腦海一片茫然,什麼大雨?什麼洪水?
“劉二姐,瞧你這話問的,給人家問懵了,我來問,”身材略魁梧的徐氏擠開圓臉婦人,站到女子身前,“姑娘你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裡?”
“我叫……”女子停住,她叫什麼名字來著?
她細細思索,卻發現腦海一片空白,想不起任何事情。
大雨之後,榕樹村封路,村民忙著重建坍塌的房屋,暫時沒空去外麵查看情況。
他們本想向撿回村的漂亮姑娘打聽外麵的情況,不想姑娘失憶,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時光潺潺如流水,一晃半月過去,在熱心村民的關愛下,失憶的女子很快融進榕樹村生活,還給自己起了個新名字綠蘿。
半月時間,足夠綠蘿了解榕樹村,她人長得漂亮,又識文斷字,很受村民喜歡,林家宗族做主,將林文軒的房子借給她暫住。
村裡的女孩子們更喜歡她,做什麼都叫她一起。
這不,今兒一大早,幾個女孩子就來叫上山撿柴,為冬天的到來早做準備。
看著女孩子們背著碩大的背簍滿山轉悠,累得直不起腰來,綠蘿很是不解,“為什麼要撿柴?”
她指著身邊的樹,道:“爬上樹,把大枝丫砍掉拖回去,經過一個夏天的曝曬,到了冬天就成乾柴了。撿這些小枝丫,哪裡經燒,還要漫山遍野找,累得要死。”
招娣無奈表示,“可是我們力氣不夠,砍不動啊。”
春草也道:“砍柴得等大人們來,我爹忙完地裡的事情,會抽半天時間砍柴。”
“半天?”綠蘿錯愕,“半天砍的柴,能夠燒多久啊?”
春草‘唔’了一聲,“兩三月吧,我爹一年砍兩次,其餘時間柴禾快沒了,我就來山上撿。”
綠蘿沉默,春草的年紀力氣擺在這裡,她撿的柴禾隻夠燒兩三天時間,撿柴是女孩子長期的活計,而她們並不是隻有這一項長期活計。
“你爹真好,還幫忙砍柴,我家燒的柴,都是我撿。”招娣一臉羨慕地看著春草。
綠蘿疑惑,“你爹不是對你很好嗎?他不幫你砍砍柴?”
在村裡一堆重男輕女的家庭中,招娣家顯得格外不同,招娣爹娘對招娣和她弟弟,幾乎是一視同仁。
招娣愣了一下,道:“家裡事多,我爹娘忙不過來。”
“這樣啊。”綠蘿點了下頭,望著身邊的大樹道:“我來試試。”
說著,她抱著樹乾,手腳並用,三兩下就爬上了樹,驚呆了一乾女孩。
“綠蘿姐姐,你好厲害呀!”
綠蘿覺得沒什麼,示意招娣將柴刀遞給她,“你們不會爬樹嗎?”
女孩子們齊齊搖頭,“不會。”
幼時,她們被告知,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樣,爬樹打架的之類的事情是不被允許的。
綠蘿接過招娣遞來的柴刀,對著一根大枝丫比劃了幾下,道:“你們站遠些,我要開始了。”
女孩子們去到枝丫的另一邊,伴隨著哢嚓一聲,小臂粗的枝丫應聲而斷,掉落在地。
女孩子們再次驚掉下巴,“綠蘿姐姐,你好大的力氣啊!”
眾女孩心生羨慕,特彆是招娣,一臉向往:“如果我也有綠蘿的大力氣就好了,洗衣服的時候就不用一趟又一趟的提水,每次洗個衣服,都要提十來趟水。”
女孩們表示讚同,又道:“還是夏天好,可以河邊洗衣服,不用提水。”
綠蘿砍柴的動作一頓,她看著招娣,那種怪異的感覺越來越濃,招娣爹對招娣好,這是村人的共識,但他卻絲毫不心疼女兒做重活。
那些事情對他來說隻是舉手之勞,就能讓招娣輕鬆很多很多,他卻不願意去做。
這樣爹,真的疼愛招娣嗎?
還有招娣這個名字,就透著一股濃鬱的重男輕女味兒。
村裡第二疼愛女兒的家庭,是張大鵬家,他家頭一個生的是男孩,香火傳承有人,對後出生的女孩妞妞沒那麼大敵意。
其妻徐氏,身材魁梧,麵容也帶著凶相,其實人挺爽利的,對妞妞還不錯,兒子栓子有的東西,妞妞也會有,隻是多寡問題。
相比起張家,招娣這個村裡第一疼愛女孩的家庭,顯得名不副實。
綠蘿對招娣上了心,不久又從村民口中得知一件舊事,招娣家與同處村尾的範家有舊怨。
招娣與範家範北出生時間差不多,兩家都有孕婦,又是鄰居,往來很密切,村裡人也常猜誰生男誰生女的問題。
以村裡老人們的眼光,招娣娘更可能生男孩,範家更像是女孩,為此,招娣爹很是嘚瑟,經常向範爹炫耀。
沒曾想,兩個孩子一出生,性彆反了,範爹揚眉吐氣,兒子出生時,特意抱到招娣家炫耀,唾沫星子都噴到招娣爹臉上了。
招娣爹哪能受這氣,跟範爹打了起來,險些害範家小兒摔死,至此以後,範家與招娣家,老死不相往來,平日裡借東西,寧可多走幾步去彆的人家借,也不相互來往。
綠蘿更奇怪了,從這件事情來看,招娣爹壓根就不喜歡女孩,還因生女孩被鄰居奚落,落了大麵,按他的性子,應該會對招娣心存芥蒂才是,怎麼會對招娣與小兒子一視同仁呢?
她開始留心招娣家,這一留意,更多的怪異點出現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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