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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危險解除,心頭一鬆,先前被壓製的傷勢全麵爆發,他的眼前一片模糊,意識好像與身體分離,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
清涼的東西在口中融化, 沿著乾澀的喉管滑下,他的眼前才重新清晰起來。
抬眸對上一雙焦急的眼眸,衛臨輕輕搖頭,“沒事,養養就好。”
雲梨有些慌:“這能叫沒事!”
他的體內幾乎沒有一絲靈力,整個人都成了篩子, 鮮血噴射, 內臟經脈也有多處損傷,若不及時救治, 馬上就要去閻羅殿報道了,這能叫沒事!
衛臨仰望著碧藍的天幕,這是他的常態。
一路走來,對手幾乎都是修為高出他之人。
想要取勝,唯有強攻,唯有不要命的猛攻猛打,不讓對手發揮出全部實力,才能搶得一線生機。
久而久之,他便形成了獨特的戰鬥方式,一旦開始,他便如感知不到疼痛的傀儡,攻擊延綿不絕,一招強過一招,在最短的時間內爆發出最強的戰力。
這種戰鬥方式好處很明顯, 短時間內發揮出數倍於自己的力量,能夠戰勝強敵;
壞處就是,被壓製的傷勢在事後全麵爆發,重則殞命,輕則也要修養多日。
想起他道途之艱,雲梨沉默,默默幫他處理傷勢。
太一宗,宛清殿。
朵朵一從虛空出現,安染穆妍便迎了上去,急急問道:“怎麼樣?”
朵朵眼睛亮晶晶的,滿臉的興奮:“太好玩了!我和衛哥哥扮成父女……”
見她這副從頭說起的架勢,穆妍忙打斷:“說重點。”
時間緊迫,一會兒還得為朵朵製造不在場證明呢。
“那個人施展出一個特彆大、特彆可怕的火球,雲姐姐用幻世綾把他和火球包裹在裡麵,然後他自己把自己炸死了。”
穆妍鬆了口氣,又問:“那他們倆沒事吧?”
安染緊蹙的眉心舒展開來,接話道:“朵朵既然回來了,他們自然無事。行了,你趕緊帶朵朵去天香樓晃一圈。”
穆妍點點頭,立刻帶著朵朵去天香樓大吃一頓。
要刺殺元後修士,不使用本命法器不行, 瞞不了身份。
若是有人將女童與朵朵聯係起來,不僅她們與雲梨二人的來往會暴露, 朵朵的空間瞬移也會暴露。
吃完靈餐, 朵朵立刻放下碗筷,傳音催促道:“姐姐,我們快回去。”
穆妍驚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朵朵這個小吃貨,對吃這麼不上心,以前哪一次來天香樓,不是磨磨蹭蹭半個時辰。
角色扮演這麼有趣嗎?
回了宛清殿,朵朵便欲往去四季穀外找雲梨,穆妍趕緊叫住她,“眠草時效要過了,先把眠草送去林辰那。”
“好。”
不等穆妍說話,她顛顛跑進屋,拿起穆妍研磨好的眠草閃身去了林辰住處。
這副心急火燎的樣子,讓穆妍很是擔心,暗暗後悔不該這個時候讓她去。
下藥是個細致活,林辰身邊伺候的人不少,若是朵朵著急忙慌的露出破綻,讓人發現端倪,她們倆就提前暴露了。
在確定屋裡沒人後,朵朵貼著隱身符從空間出來,將眠草粉末倒進床頭的花盆裡,而後便急急趕去四季穀外。
“雲姐姐、衛哥哥,
我們走吧!”
雲梨默默算了下時間,這才過去半個小時,看來關鍵時刻,朵朵還是很靠譜的。
她拿出仲興、李舟的畫像交給她,“你去清河穀,找到這兩人,然後跟著他們,一旦他們要離開清河穀,立刻回來告訴我們。”
如今,各門各派都想撤出圍剿,葉家族長身死,這麼好的借口南陵城的世家們一定不會放過。
接下來他們要做的是,查清仲興主仆的動向,在他們返回南陵城的路上布局刺殺。
頓了頓,她又囑咐:“彆忘了時不時回太一看看你兩個姐姐。”
朵朵使勁兒點頭,看了眼不遠處運功療傷的衛臨,又問:“下次我還和衛哥哥扮父女嗎?”
“啊?”
朵朵眨了眨眼睛,激動道:“難道下次我們倆扮母女嗎?”
雲梨嘴角抽抽,這娃不會覺得他們在玩過家家吧。
她含糊道:“這我得好好想想,你先去看著他們。”
朵朵點頭,乾勁兒十足投入到監視大業中去。
送走朵朵,雲梨正要修煉恢複靈力,忽見四季穀方向有人禦劍而出,正是他們的目標之一,葉霜。
觀那心急火燎的樣子,像是已經知道葉族長遇刺的消息,她不由感歎,不愧是傳承萬年的世家,雖然沒落不少,底蘊還是遠超一般世家,這才過去半個多小時,葉族長死亡的消息都傳到四季穀了。
對付一個築基修士,倒也用不著等靈力恢複,雲梨立刻閃身出去,在葉霜飛出一段距離後隨手擲出一記靈刃。
正焦急飛行的葉霜忽覺脖頸一痛,旋即有溫熱的液體流出,她下意識抬手摸了把,手上鮮紅的血色染紅了她的眼,尚未想清楚誰會刺殺她,便直直從飛劍上栽下。
“葉師妹!”
後麵追出來的一位男修見了,立刻加快速度上前,接住葉霜,可惜葉霜半邊脖子都被切斷,已是無力回天,在他懷裡張了張嘴,未吐出一個字便沒了聲息。
“誰?”男修恐懼地掃視著四周。
薄薄雲海下,枯枝掛滿冰晶,地上銀裝素裹,一片靜謐。
一天後,葉家族長當街遇刺身亡的消息,傳到清河穀一眾元嬰修士耳中,正如他們所料,仲興等南陵城元嬰修士當即就坐不住了,紛紛向四大派辭行,表示要回去守護南陵城安危。
扶嶽等人氣得不行,卻又無可奈何,如今人心不齊,聯盟解散是遲早的事兒。
同時,他們也驚怒雲梨二人的膽大與囂張,區區金丹修為便敢刺殺元後修士。
最可怕的是,還讓他們給成功了!
“扶嶽道友,我們不能再等了,再讓其成長下去,以後滄瀾大陸誰還能奈何得了他們。”一進入扶嶽住處,幻影宮卓如真君便急急說道。
扶嶽緩緩坐下,沉著臉:“不行,我們對他們的了解還是太少,不能輕舉妄動。”
先前南陵城活捉千九失敗後,幾人再三反思,發現他們對二人的手段了解甚少。
無論是雲梨還是千九,以往麵對同階均是碾壓,對上高階修士就是跑路,唯有解救中洲才露出冰山一角。
這些遠遠不夠。
此次以安染穆妍設局,可能是最後的機會,必須儘可能了解二人的底牌後,針對性設局。
“可是他們這個成長速度……”卓如心急如焚,見扶嶽心意已決,便轉向錦情,“錦情真君,你呢,怎麼看?”
錦情神色掙紮,正要開口,禁製響了,不多時伴隨著鬆隱的通報,宿溪走進了屋內。
他看了眼屋中三人,都是當年親眼見到迷霧沼澤異象之人,在商量什麼不言而喻。
他也不挑破,淡聲說道:“走的人越來越多,汾水城已不安全,我決定讓靈犀先回幻影宮,我走不開,可否讓墨淮楚南護送一程?”
幻影宮除了元嬰修士,還有不少金丹修士在這邊,他會這麼說,自然是信不過那些弟子的戰力。
沒有過多考慮,扶嶽當即揚聲吩咐鬆隱去通知墨淮。
宿溪又看向錦情,她垂眸看著指尖,沉默片刻,道:“靈犀那孩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當然可以。”
得了二人應肯,宿溪也不多留,道謝後立刻出去,似乎對他們談論的內容毫不關心。
然而,當三人商討完,錦情往回走時,卻發現宿溪在她的院外等待。
她腳步微頓,複又緩步行至宿溪身前,狀似隨意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們二人許久沒有閒聊了,趁著這會兒戰事不急,來找你聊聊。”
錦情唇角扯起一個譏諷的弧度,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最終什麼也沒說,隻默默打開院落禁製,做個請的手勢。
“我知道你們幾個有約定,不會輕易告知旁人,但是這些年扶嶽的所作所為,大家也猜到了一些。”
進屋後,宿溪開門見山,目標直指那個秘密,這讓錦情唇畔那抹譏誚變得黯然而無味。
果然,若非有事相求,他避她還來不及,怎會主動來找她。
“千九與東陸封印有關,先前他與你們兩派小輩交好,我們隻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小輩們來往,不費吹灰之力便能通過他,將東陸牢牢控製在手。
但是扶嶽偏偏采取了最蠻橫最直接的方式,硬要將他這個人徹底掌控在自己手中,所圖定然不小。”
說到此處,宿溪抬眸對上錦情的眼眸,語重心長道:“阿情,我們堅守了這麼多年,眼見就要守得雲開見月明,可彆在最後關頭行差踏錯。”
再次聽到‘阿情’這個稱呼,錦情有些恍然,已經多久沒有人這麼叫過她了?
聽到後麵,她不由愕然:“你來,就是要跟我說這個?”
宿溪點點頭:“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自己心中要有杆秤。”
說完,他便告辭離開。
錦情心頭如清泉流過,以二人當年的關係,那時他若問,她必會告知。
三千多年來,他首次與她談論此事,卻是來勸誡她莫要走了偏路。
錦情覺得眼眶有些澀,心頭多年寒冰終於緩緩溶解。
這件事情,她一直很猶豫,此時此刻,突然就想再信他一回。
在宿溪即將踏出房門時,她輕聲道:“我們看見迷霧沼澤內有一年輕男子的虛影。”
宿溪止步,霍然轉身:“什麼?”
“其實我們當年去到了迷霧沼澤外,那裡金芒閃耀,迷霧就是被金芒驅散的。
光芒中有一年輕男子,嘴角含血,平躺著,像是睡著了。
我們正想進去查看,金芒消散,濃鬱的迷霧從沼澤內飛速蔓延過來,我們隻能趕緊離開。”
一口氣說完這個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錦情心中輕快不少,這些年看著扶嶽三人漸漸魔怔,她內心也十分糾結。
宿溪震驚,當年天降橫禍,東陸消失,普遍的猜測是,異寶降世,封印了東陸。
若是金芒中的男子是真的,那豈不是說,導致這一切的不是異寶,而是仙人。
像是看出他所想,錦情道:“故而我們猜測東陸變故多半是重傷的仙人所致,那些消失的靈氣是仙人用來養傷的。”
宿溪指尖輕顫,快速分析:“重傷後不回仙界,反而來我們低等位麵,這位仙人必然瀕臨死亡。
仙人蘇醒有兩種方式,一是借助靈氣養好傷,打開封印,從容走出;二是傷勢太重,肉體損毀,借助他人奪舍重生。
東陸的封印已經被揭開,uu看書 並未有仙人走出,所以應該是第二種。”
他霍然抬眼,倒吸一口涼氣:“你們認為千九就是那位奪舍重修的仙人!”
錦情點點頭,“梁國與迷霧沼澤相鄰,選擇那裡的孩童最合適,當然了其他地方也有嫌疑,但是千九太驚豔了,驚豔到不像我們這個位麵的人。”
宿溪擰眉:“但是千九沒有仙緣。”
萬靈丹煉出後,他們立刻挑了幾位殺手問話,星冶太謹慎,殺手們知道的很少,殘夜閣的消息沒問出什麼,倒是得了另一個驚天消息。
聲名赫赫的千九,沒有仙緣!
錦情道:“正因如此,才說明他就是仙人。”
宿溪一怔,按理來講,沒有仙緣卻有靈根,必會被天道抹殺,但是千九不僅好好活著,還順順利利修到了金丹中期。
如果他是仙人重修,手段神秘莫測,能做到這一切也說得通。
想起扶嶽的勢在必得,宿溪一震,脫口而出:“所以扶嶽他們要,噬仙!”
話一出口,他自己都驚呆了。
見錦情輕輕點頭確認,他頓時急了,閃身來到她麵前,雙手死死鉗住她的肩,急急道:“阿情,這件事情你絕不能插手!”
他手下不自覺用力,急切地要說服她,“再怎麼重傷那也是仙人,我們在他麵前,與凡人無異。你若重傷,凡人能殺死你嗎?
彆的不說,僅憑他能封印東陸,就不是我們能招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