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頭,拿命來!”墨淮臉上閃過一抹痛苦,厲喝一聲,提劍攻上來。
其他人也紛紛攻來,便是林辰等滄瀾金丹期都動手了。
風雪驟起,冰花隱現,漫天冰淩飛射而來,一股無法言喻的冷滲入身體的每一處,靈力流轉滯澀不通、連思維都仿佛變得遲鈍。
冰淩之後,劍光縱橫彌天,後發先至,帶著驚人的劍意直直斬來。
衛臨不退反進,手腕一抖,莫離劍上青靈流轉,狂風起嘯,迎力而上。
劍意與劍意的碰撞,狂風扶搖而上,金芒節節攀升,互不相讓,時間仿佛都凝固了。
轟!
一息之後,狂風與金芒同時炸開,天昏地暗,激蕩的劍意餘波將所有進入範圍內的攻擊絞碎,楚風的冰淩自然也不例外。
雲梨一把推開穆妍,身前幻出一片桃光,‘叮’得一聲,一朵潔白的瓊花於桃光中顯現。
她心中一凜,鏡花公子夜初寧的本命法器竟然是暗器,果真防不勝防!
“看來,你真領悟出了劍意。”
一擊未成,林辰神色複雜,他是金丹期,靈力渾厚,又領悟劍意多年,然而剛剛短暫的交手,千九竟然不落下風!
“可惜了。”
他親歎一聲,便移開目光,看向旁邊的雲梨:“雲師侄,你這是何意?”
不待雲梨回答,後麵的楚南急忙擠上前來,勸道:“雲師妹,魔頭狡詐多端,你快過來,不要被他騙了。”
雲梨抬眸看向他,認真道:“楚師兄,你說的話我考慮過了,先前他一直幫我,我不能恩將仇報。”
她咬了咬唇,“而且,我覺得他跟其他的殘夜閣殺手不一樣。”
楚南大急,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想為了魔頭背叛太一宗嗎?
“魔頭豈會好心,他幫你必有所圖。”蘇煦也跟著勸說。
雲梨搖搖頭,“不會的,這一年多,他也與你們並肩戰鬥過,你們覺得他的所作所為,哪裡像魔頭了?”
“我以前從未與尤瑗有任何衝突,甚至不認識她,她便因為覬覦我的斬夢刀,背後捅刀子。”
“而你們口中的魔頭,卻在危險來臨的時候保護我,與我並肩戰鬥,對我來說,尤瑗才是敵人。”
蘇煦沒料到她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語,忙喝止:“不可瞎說,自古正邪不兩立,歪魔邪道,人人得而......”
“那你覺得尤瑗是對的?”
雲梨拔高聲音,打斷了他的話,“她是我們太一宗弟子,對你來說她便隻是被貪婪蒙蔽,一時誤入歧途罷了;可她若是殘夜閣殺手呢,你又會如何看待她?”
“這一切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你要保她,是考慮到同門之誼、人心、門派凝聚力等方方麵麵;但於我而言,她要殺我,就是仇人,不死不休。”
她攤攤手,“你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你我立場不同,所以不必勸我。”
這也算是小小的打個預防針,希望有一天他們知道真相後,能好受一些。
蘇煦沉默,半晌道:“那不一樣,殘夜閣魔頭,殺人如麻,滅門屠城,死在他們手下的人,不勝其數。”
“哪個修士手上沒有沾染血腥,我們正道修士中,殺人奪寶的少嗎?”
雲梨覺得諷刺,當初斬夢刀認主,宗門之人蠢蠢欲動,扶玉身為一峰之主都起了搶奪的心思,更遑論其他人。
此外,殘夜閣的刺殺訂單,多是這些所謂正派之人下的,殺人的刀有錯,下訂單的人就沒錯了嗎。
修仙界,何為正,何為邪,又哪裡說得清楚。
“雲師妹!”
楚南厲聲喝止,心裡暗暗著急,這些正邪觀念私下議議也就罷了,怎可當著這麼多人麵說出來。
他深吸口氣,換了個角度,耐著性子曉之以情:“墨淮與你也是幾經生死,他父親被千九親手所殺,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也要阻止他報仇嗎?”
雲梨頓了下,道:“那不是他的本意,不執行任務,他就會死。”
說完,她傳音墨淮,“你要報仇,理所應當;但對我們來說,當年我們也是身不由己,所以我們不會引頸就戮,大家立場不同,各自作為,是生是死,全憑本事。”
那般乾脆利落的傳音,聽的墨淮心中抽痛,嗓子又乾又緊。
傳完音,雲梨繼續分辯:“他加入殘夜閣是迫不得已,若非意外,今天他就是我們太一宗的同門。”
這句話雖說得隱秘,卻也透露了不少信息,引得其他吃瓜群眾頻頻側目。
四大派內鬥,導致本該屬於太一宗的絕世天才流落殘夜閣,反過來壓得四大派核心弟子們毫無還手之力,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故而衛臨的真實身份便是在四大派內部,也隻有極少數人知道,林辰見她拿此事說道,不由動怒。
“大局為重,無論他先前什麼身份,進入殘夜閣是否有苦衷,這些年,他造成的殺戮不少,死在他手下的四派弟子也不少,他與我們已經不共戴天!”
衛臨忍不住冷笑,“好一個不共戴天。”
這件事情他早已釋懷,在冷漠的修仙界,無論是殺手組織,還是名門正派,其本質是一樣的,實力至上。
但林辰作為造成這一切的直接關係人,沒有半分愧疚,將恩仇說得這般理直氣壯,讓人實難不憤。
雲梨垂眸,話題不能再爭鋒相對下去,否則她也要與四大派撕破臉了,這就與他們本來的目的背道而馳。
她正思考如何緩和氣氛,便聽得撲哧一聲輕笑,“林真人可莫要太較真,小姑娘哪想得這麼遠。”
看清插話之人,雲梨有些吃驚,四季穀江雨柔,那個極擅長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美貌女修,她一貫不愛冒頭,為何突然開口?
正疑惑,就見江雨柔含笑望過來,“雲道友與他也不過是秘境裡才相識,哪裡就來得那般深情厚誼了。年少慕艾,雲道友該不會是與外麵的姑娘一樣,被他的樣貌迷惑了吧?”
說完,她還略帶俏皮地衝雲梨眨眼。
雲梨微愣,不知道她是敵是友。她這樣說,雖有將自己歸為顏控、花癡、沒有是非觀之列的嫌疑,但確實是緩和了自己與太一宗的針鋒相對。
這也是她的想法,一個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弟子,過錯都是她自己的,不存在背叛宗門之說,太一宗便不會用穆妍與安染要挾。
“你喜歡他?”
一直看好戲的少昊珞驚訝,旋即又露出了然之色,“所以我們在冬季陣裡遇見,不是巧合,你專門去找他的?”
雲梨嘴角微抽,這確實是真相,但是這個情景下說出來,搞得她像個尾隨癡漢似的。
正準備傳音讓他閉嘴,便見少昊珞搖搖頭,“可惜,他已經名花有主了,你喜歡也沒用。”
雲梨呆住,機械地轉動脖子,望向他:“你說什麼?”
什麼名花有主?
少昊珞抱臂而立,憐憫地看著她:“他已經有未婚妻了,你沒有機會的。”
雲梨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下眼睛,依舊一頭霧水,她望向衛臨,疑惑地問:“你什麼時候有未婚妻了?”
照理,二人自小一起長大,到滄瀾大陸後雖然分開了些日子,但經常互通消息,她都不知道師兄有個未婚妻,少昊珞一個認識沒幾月的異大陸修士怎麼知道的?
衛臨也是一臉懵逼,他也想知道,他什麼時候有未婚妻的。
以前家中長輩雖然默許,但因年紀小,還尚未給他們定親呢。
他們的這番表現,落在楚南、蘇煦等人眼中,便有了另一種解釋。
楚南大罵:“原來你不僅殺人如麻,還薄情寡義,已有婚配,還招惹我師妹,虧我以前還覺你人品不錯。”
衛臨:……
“雲師妹,彆難過,為這種渣男,不值得。”
“我……”
雲梨麻了,她本來是要走瑪麗蘇戀愛腦路線,現在突然整這麼一出,她怎麼繼續演下去。
衛臨無語,傳音少昊珞,“少昊道友,你這是整得那一出啊,我什麼時候有未婚妻了,我怎麼不知道?”
“你不知道?她信物都給你了,你竟然不知道?”少昊珞震驚。
“什麼信物?”
衛臨更暈,他自問這一路走來,沒出現什麼天降橫財的情況,他的每一樣東西,都是曆經千難萬險,用努力與血汗換來的。
“咦?什麼東東?”一位吃瓜群眾忽而驚呼出聲。
眾人望去,隻見一光斑在他臉上晃悠,最後停在他的眼睛上,那人抬手擋著光線,沒好氣地吼道:“誰乾的?”
本以為是誰的武器折射陽光,不小心晃到他,卻不想,沒有任何人承認。
中年男子臉色越發不好,這麼點小誤會,口頭道個歉而已,他又不會把人怎麼滴。
“我去,這是什麼?”
雲梨指著半空,不知何時,空中出現一片光幕,裡麵正在放映少兒不宜的畫麵。
十幾個身披輕紗的年輕女子,圍著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任其對她們上下其手,男子粗重的喘息,女子似哭似笑的低泣,期間還夾雜著淫詞浪語,聽得人麵紅耳赤。
周圍的女修驚叫一聲,紛紛轉過身去,一隻修長的手伸了過來,捂住雲梨的眼睛。
雲梨吐吐舌頭,忽而想起畫麵中那男子有些眼熟,她掰開衛臨的手,看向最初驚呼的男子,“那個男子好像是你。”
男子的臉色早已漲成了豬肝色,尷尬地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消失了!”
又有人驚呼,雲梨望向空中,光幕已經不見了,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
如此詭異的情況,眾人也顧不得吃瓜了,如同驚弓之鳥,戰戰兢兢。
雲梨蕩開神識,查探周圍,忽而光斑再現,出現在她的胸口,緊接著緩緩上移,到了她的臉上。
她心中慌得一批,難道她也要像那中年修士一樣,成為顏色片主角。
雖然那不是真的,但是一張與自己一摸一樣的臉做那樣的事情,也實在膈應。
周圍人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望向她的目光有些微妙,衛臨上前一步,將她擋在身後,目光冷厲地掃過眾人。
度秒如年中,光幕再現,喜慶的婚床上,坐著一鳳冠霞帔的新娘,雲梨大大的鬆了口氣,不是顏色片就好,不過怎麼是結婚?
很快光幕消失,光斑再現,這次出現在衛臨身上,而光幕裡出現的人卻不是衛臨,而是雲梨。
陽光明媚的花園裡,她一襲淡黃衣裙,笑得眉眼彎彎。
“這到底什麼情況?”
眾人既驚訝,又警惕,雖然光幕和光斑都暫時都沒有危險,但莫名其妙地出現,讓人著實心慌。
很快,光斑再現,這次是穆妍,而她對應的光幕卻是一片白茫茫,什麼也看不清,隻聽得一低沉的男音,“……乖,聽話……怎麼又調皮了……給你買……”
聲音斷續,語氣飄渺,但誰都能感受到其中滿滿的寵溺。
穆妍之後是少昊珞,黑壓壓的軍隊,肅穆的戰場,一聲整齊劃一的“恭迎戰神”響徹雲霄。
“我知道了。”少昊珞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光幕裡是我們每個人心中所願!我的願望是當戰神。”
多數人望向最初那個中年男子,那極具衝擊的一幕是他心中所願?
剛恢複些平靜的男子再次漲紅了臉,麵對眾人意味深長的目光,甚至有些惱羞成怒。
“你們還指不定比我更齷蹉呢。”
雲梨撓了撓頭,難道她心裡那麼恨嫁嗎?還有阿妍的怎麼回事?
正疑惑,便聽少昊珞道:“等等,你的畫麵是她,你心中所願是她?!”
他瞪著衛臨,聲音漸漸彪了起來,滿臉的難以置信。
雲梨正暗自竊喜,便見他難以置信轉為所有所思,緊接著身體一震,怒吼:“狗男女!”
狼牙棒上朱紅火焰耀耀,帶著無可匹敵的怒氣,直直向著二人砸來。
二人齊齊變色,漫目的紅似要將一切焚燒殆儘,莫離劍、斬夢刀同時飛出,剛接觸到朱火,二人便知擋不住。
他們默契地騰身而起,躍至高空後,立刻逃走。
雖不知哪裡惹到了他,但憤怒中的人可不會講理,還是先逃走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