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什麼走,趁草妖重傷,去抄了他的藏寶庫!”
紅衣少年搓搓手,一臉興奮。
牾筋的藏寶庫,雲梨雙眸蹭地一亮,他修為深不可測,又是從上界來的,寶貝一定很多!
不過,他們用儘全力,也隻是讓他重傷而已,短時間內她可喚不出緋焰,師兄的劍意也剛成型……
眼眸一轉,落在少年身上,他的朱紅火焰也十分厲害,清了清嗓子,她道:“就我們先前的經驗,對付他,易用火攻,你的異火沒問題吧?”
“老子的火當然沒問題,天都能燒個窟窿!”少年一仰脖子,臭屁得不得了。
雲梨放心了,環視洞內,既然牾筋選擇把莫憂拖到此處,這裡應該十分接近他的老巢,他最初又是從佛像上出現的,她幾步來到石像前。
石像很大,約六人合抱那麼粗,光是腿就高達數米,表麵布滿淺淺的刻痕,刻痕褶皺處還泛著青苔色。
轉到背後,一道深深的裂縫橫貫全身,裡麵黑乎乎的,她湊近縫隙往裡看去,有微弱的氣流拂麵,她驚道:“好像是空的。”
聞言,衛臨心念一動,縱身幾個起躍,來到石像頭頂,在佛像前額高度,刻紋有些許錯位,像是被人一劍削掉後,再次合上沒對準位置。
想了想,他對著那錯位的地方刷刷刷削幾劍,卻隻削掉了指甲蓋大小的石塊,不過裡麵確實是空的。
“這麼硬?”
衛臨愕然,領悟出劍意後,他的攻擊再上一個台階,現在那怕是元嬰大能,麵對他的攻勢也要避其鋒芒。
削個石頭竟然隻削掉這麼一小塊!
下麵的雲梨見了,喃喃道:“難不成這石頭也是寶貝?”
說著,她喚出斬夢刀,反手就劈在石像上,‘叮’,巨大的反震力將她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臂發麻,差點拿不住刀。
“白癡,沒看見上麵有陣法嗎。”
少年毫不客氣地嘲笑她,而後飛身躍到石像頭頂,雙手握著狼牙棒,跳了跳,掄圓了,猛地砸下去,碎石飛濺。
他甩了甩頭發,神氣十足:“看見了嗎,得砸這裡!”
雲梨跳起來,避開飛落的石子,也飛到石像頭頂,一眼看到旁邊完好處錯開的刻紋,“這裡的陣法被破壞了?”
“當然,不破壞陣法,他怎麼出來。”
衛臨若有所思,“依道友所見,若是沒有陣法鎮壓,他是什麼實力?”
雲梨一驚,對謔,被鎮壓的老妖怪實力都不輸元後修士,若是他們把陣法破壞了,失去鎮壓,那還了得!
少年抱臂,‘唔’了一聲,道:“這小妖,我估計全盛時期是個渡劫後期,被鎮壓後嘛,一層實力也發揮不出來。”
他瞄了眼衛臨手中的莫離,“又被傷了本源,現在應該已經半死不活了。”
小妖,雲梨無語,“好歹人家也是妖帝,叫小妖不合適吧。”
“妖帝?”少年跳起來,狠狠啐了一口,“我呸!一株雜草,也敢妄稱妖帝!”
他掄起狼牙棒一通猛砸,“趕快點,讓老子去滅了他,簡直是奇恥大辱!”
雲梨認同地點點頭,這什麼牾筋確實狂妄自大了,在妖修中,妖王妖帝可不是實力強就能做的,血脈也得強橫才行。
她抄起斬夢刀也開始乾活,識海中響起衛臨的聲音,“以後在他麵前不要使用緋焰,和一切可能透露你妖修身份的技法。”
揮刀的手一頓,雲梨望向滿臉慍怒,吭哧吭哧砸佛像的少年,識海中衛臨的傳音還在繼續,“他應該也是妖修,還是血脈不低的妖修。”
雲梨抿唇,確實非常像。
少年牛逼轟轟,言語中對眾人多是蔑視,見識又廣,很多上界的事情、修煉位階他都知曉,她猜到他應該來曆不凡。
他對牾筋稱帝的事情反應又如此激烈,確實很可能是妖修,而且極可能是能夠稱王稱帝的尊貴血脈。
她心中微凜,妖修的世界更加殘酷,自己實力弱,又身懷緋焰至寶,得更加小心。
雖然他看起來人不錯,誰知道見了緋焰後,會不會也想吞噬來壯大他的異火。
雲梨當即放慢速度,將自己被妖獸們識出身份的情形做了個歸納總結。
旁邊,衛臨削了幾劍,停下來,狀似無意地問道:“雜草?道友知道草妖本體為何嗎?”
“哼,不過一株牾筋妖草而已,除了耐活,沒有任何價值,最低等的畜生都不愛吃......”
少年言語間依舊是滿滿的鄙視,不過二人也明白了,這牾筋草是上界一種十分尋常的靈植,靈力十分低微,屬於用來鋪草地都嫌醜的那種。
但是這牾筋妖草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生命力極其頑強,就是隻剩一截根一點須末,它也能春風吹又生。
這種草多長在路邊,被過往路人踩,經常夭折,而後重新生長,又有其他靈植跟其搶養分,成不了什麼大氣候。
聽完他的話,雲梨心中更是警惕,出身如此低下的牾筋妖草,敢稱妖帝,必有其特彆之處。
不過,瞄了眼少年,她覺得他更加可怕。
“那個,大家都這麼熟了,我叫雲梨、這是我師兄衛臨,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叫我十五大爺。”
雲梨:......
“十五啊,做人得有禮貌。”
“不準叫我十五!”少年咬牙切齒。
雲梨木著臉,“我們家沒有這麼中二的大爺。”
“你在占我便宜。”
“名字嘛,一個稱呼而已,怎麼就占你便宜了。”
少年憋著一口氣,素來隻有家中長輩才會直接喚他的排行。
雲梨揚起下巴,擺出你不告訴我,我就這麼叫的架勢。
少年運了運氣,半晌從牙縫裡擠出:“珞,少昊珞。”
雲梨撥了撥額前的碎發,小樣,我還治不了中二病少年。
衛臨:倆幼稚鬼。
說鬨中,很快三人便將石佛頭頂敲掉了,裡麵全部中空,黑咕隆咚的,石壁上布滿了一道道豎痕,顯然,之前這裡麵爬滿了草條。
順著石壁下降,約麼一刻鐘後,隱隱有綠光閃爍,又下降一段距離,雲梨嗅到一絲血腥味。
她不動聲色緊了緊幻世綾,凝神盯著下方,旁邊的少昊珞抬手凝出一條火龍,一馬當先,朝著洞底俯衝而下。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黑暗,下方一團枯黃翻轉,露出一張枯樹皮一樣的臉,眉眼間依稀還可看出草人牾筋的模樣。
在他的身下,有個粉衣女子一動不動,勁風吹起其覆在臉上的長發,露出慘白的臉頰,旁邊還橫七豎八擺著好幾具乾癟的屍體。
看來,在他們到來之前,他正在用這些修士療傷。
麵對來勢洶洶的火龍,牾筋眼中閃過驚惶,枯黃的身體炸開,向頭頂急射而去。
“想跑?”少昊珞冷哼,“堵門!”
“得嘞!”
雲梨賊賊一笑,幻世綾層層展開,貼著石壁,將通道封了個嚴嚴實實,牾筋所化的萬千碎片撞過來,左衝右撞,就是破不開薄如蟬翼的綾紗。
真靈流動,磅礴的靈力如水般注入幻世綾,絢麗奪目,平滑如鏡,隻聽錚得一聲,所有碎片統統被反彈回去。
“你就守在這裡。”
吩咐一句,衛臨踩著飛劍,凝空而立,灼熱氣浪席卷,衣袍獵獵作響,莫離劍揮舞,啪啪啪,再次飛射而起的枯黃碎片被拍回下方的火海。
如此幾個來回之後,牾筋心知唯有一戰,所有碎片重新凝聚成人形,他站在火海中,周身綠色光華明明滅滅,不停抵消朱明火焰的焚燒。
“既然你們非要送死,本座就成全你們!”
他深吸口氣,緩緩閉眼,嘴唇蠕動,一種奇異的音波在洞內回響,節奏輕緩,音調柔和,聽著十分舒服。
雲梨皺眉,這種感覺很真實,絕不是什麼幻覺,而且她覺得火海中的牾筋也變得親切、生機勃勃。
耳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她怔了怔,是草條,是外麵的草條在向這邊聚集。
可是唯一的通道被自己堵死,來了也沒用啊?
她正疑惑,卻見牾筋氣勢節節攀升,轉眼就恢複至未受傷前的狀態。
外麵,眾人各使手段,全速向著鳳凰虛影炸開的地方飛去,飛至中途,地上蔫搭搭的野草再次化作草條。
正當眾人心生警惕之時,卻見它們一個連一個,向著遠方延展開去,仿佛在傳遞能量一般,剛連上一截,後麵的就會瞬息枯死,生機全無。
有人抬眸遠眺,赫然發現草條延展的方向正是先前神鳳虛影出現的方向。
眾人更是心頭火熱,飛行法器禦至極致。
石像內部,雲梨緊緊盯著下方戰局,翻湧的火海中,牾筋周身一團瑩瑩綠光,擋住灼熱的火焰。
他身如八岐大蛇,一根又一根草條從他身體裡伸出,紮、纏、刺、絞,十分靈活。
火海中,少昊珞手持狼牙棒,不躲不閃,一棒又一棒,連砸帶碾,將欲攻擊他的草條統統砸碎。
衛臨腳踩飛劍,靈活地在火海上方穿行,手中長劍劍意淩然,陣陣青色旋風席卷,附近的草條被拽入其中絞碎。
少昊珞身處火海,又是異火的控製者,每當有草條碎裂,那個方向就會火勢大盛,將碎片焚儘。
衛臨身處上空,自己也要避免接觸到朱明異火,被旋風絞碎的草條碎片還未落入火海,便已被牾筋召回。
如此一來,對牾筋的削弱有限,雲梨正想出手幫忙,卻見他絞碎草條後,劍尖微轉,蕩開的劍氣在碎片散落下方挑起一團火焰,焚儘碎片。
兩人暫時都不需她幫忙,雲梨便將心神放在牾筋身上,一兩片碎片被焚儘對他的影響不大,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草條消失在朱火中,他的實力相較最初,弱了不少。
忽而,她注意到他控製的草條看似沒有規律、各自攻擊,但都會避開石壁。
陣法!
心念一動,她施展除塵術將旁邊的石壁清理乾淨,果不其然,石壁上也布滿了各色符文,甚至比外麵的更多。
想到他一直沒有飛離火海,雲梨趕緊看向地麵,朱火早就將地麵的屍體、泥沙焚燒一空。
高溫之下,石板燒得通紅,其上的陣法仿佛也隨著熱浪晃動,陣法的微光被朱火壓下,不仔細看,根本不會注意到。
她登時明白,石板上的陣法是最關鍵的,無時無刻不在壓製牾筋,如果能觸發石壁上的陣法,那他的實力就會大幅削弱。
思及此,她連忙喊道:“陣法,往陣法上引。”
衛臨頭也沒抬,手腕微側,激起的旋風改了道,卷著草條向石壁上撞去。
這一次,沒有朱火掩蓋,陣法的光亮很明顯,草條輔一觸上石壁,其上光芒急閃,似有一道電流,沿著草條鑽入牾筋身體,他的臉色更加扭曲。
抬眸惡狠狠望著雲梨,“小兔崽子!”
話落,十來根草條朝著她刺過來,雲梨身體一側,避開首波衝擊後,招來幻世綾,將其捆成一束,不由分說拽著它們撞向石壁。
牾筋大驚,自行震碎草條,雲梨隻來得及將部分擊落火海,其餘就被他收回。
她抬起下巴,挑釁道:“再來呀!”
牾筋臉上五彩繽紛,憋了半天,終是沒有再次對她出手。
雲梨望著他,蘧然一驚。
等等,石板有陣法,他不能離開,那最初化成萬千碎片,也逃不走啊!
他是假裝的!
如果自己沒有第一時間攔下他,根據牾筋妖草的特性,他們會認為他已經逃出去了,便會去追趕,如此一來,就中了他的調虎離山之計!
收了幻世綾,她飛身而下,心中感慨,心眼真多,不愧是活了上萬年的老妖怪。
“你下來做什麼?”少昊珞瞪著她,牾筋則抓住這個機會,再次化作萬千碎片,向上方竄去。
少昊珞也顧不得說她了,手訣一變,指揮著火龍呼嘯著追上去。
雲梨淡定地站在芭蕉扇上,慢條斯理道:“你跑,你放心地跑,我們就在這兒等著。”
“陣法。”衛臨瞥向石壁上急速閃爍的陣法,也猛然意識到他是逃不掉的。
飛身而起的少昊珞一頓,很快反應過來,不由拍著腦袋,懊惱道:“怎麼忘了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