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夜閣。
休息了幾日,衛臨在芒種明裡暗裡的催促中,去任務堂準備挑個天雲城附近的任務。
沉一慢吞吞地起身拿任務卷軸,手中的書冊攤放在桌麵上,空白處一竄淺金色的字樣緩緩浮現,又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衛臨目光一凝,藍書出穀了?
衡越城的事情尚未了結,四大派的搜查依舊嚴密,這個時候,什麼任務值得她冒險出穀?
沉一打開任務卷軸讓他挑選,指尖狀似無意地點在書頁上,又是一行金色小字出現。
看清小字內容,衛臨心中一凜,沒有經過任務堂,是閣主親自下達的命令?還是她私自出穀?!
迷霧沼澤後,藍書再也沒有出過清河穀,外麵四大派都找瘋了,她倒是舒舒服服地待在穀內,美其名曰閉關修煉。
四大派死了錦嵐與芊舒兩位真君,衡越城又損失慘重,如今雙方都紅了眼,這個時刻,閣主將她派出去的可能性極小,那麼,便是她自己私自出穀。
什麼事情會讓她冒險出穀呢?
他將近些時日發生的事情在腦中過了一遍,緊要的事情不是沒有,但值得藍書冒險的,沒有頭緒。
出了清河穀,他一邊禦劍一邊繼續思考,這次出來主要是幫溫明拿金髓丹,芒種擔心莫憂跟著會壞事,親自將莫憂攔下了。
因而這次出門隻有他自己,行事方便許多,他按照沉一的提示到了一小鎮,閣裡不方便細說,也不方便傳音,沉一在這小鎮安排了心腹,方便以後聯絡。
小鎮很小,來往的也多是練氣期修士與凡人,衛臨便下了飛劍,低調地步行前往指定地點。
接頭人是一個眉眼活絡的少年,練氣三層、店小二打扮。“見過千九公子,以後都由我來聯絡公子。”
衛臨點點頭,約定了以後的聯絡方式,隨口問道:“近些日子都有哪些人出了清河穀?”
汾水城暴露後,閣內眾人若是需要乘坐靈船,便會去另一座有載客靈船的大型城坊——瀘新城,而小鎮位於殘夜閣與瀘新城之間,是從殘夜閣去瀘新城的必經之所。
少年沒有絲毫為難,口齒清晰地報出一連竄的人名,可惜並沒有藍書的名字。
衛臨本來就沒抱多少希望,她既是私自出穀,行蹤自不會讓人輕易探了去。
商議好以後的接頭事宜,衛臨緩步向鎮外走去,邊走邊思考自己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仙凡混居的小鎮,相比其他修士城坊,煙火氣很濃,清晨時分,早點攤上人滿為患,吆喝聲、嘮嗑聲絡繹不絕。
“還金丹真人哩,我呸,他就是一畜生!七八歲的小姑娘都不放過,畜生不如!”
喧鬨中,一道罵罵咧咧的聲音尤為突出,吸引了眾人注意力,順著聲音望過去,一絡腮胡漢子將手中的碗啪地拍在桌上,滿麵怒色。
旁邊的婦人約麼是他的妻子,聞言驚得探身過去捂他的嘴:“祖宗,你閉嘴吧,那可是金丹期真人,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
桌子另一邊還坐著個小姑娘,頭幾乎埋進了碗裡,肩膀一聳一聳的,隱約還能聽見嗚嗚的哭聲。
此情此景,眾人內心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幾乎是婦人話音剛落,另一桌的婦人便滿臉關切地問道:“大妹子,發生了何事?”
婦人麵露難色,期期艾艾了半天,也沒吐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旁邊的絡腮胡漢子虎目一瞪,粗聲粗氣道:“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做出那等齷齪事的又不是我們。”
“好叫各位得知,昨日我們一家剛到城外,無冤無仇的,一個金丹真人上來就扒我閨女的腰帶,瞧給孩子嚇的......”
他話未說完,一名很富態的男子便道:“你說的是紫光城的周真人吧。”
衛臨一怔,放慢了腳步,偏頭看去,隻見絡腮胡大漢大驚:“道友認識?”
對麵茶攤一乾瘦的男子放下手中的茶碗,插話進來,“那周真人的兒子幾年前被人暗殺了,然後他就瘋癲了,並不是針對你閨女,但凡是以綾為法器的修士,不管男女老少,他看見了就上去扒拉。”
先前那名富態男接著八卦:“據說殺他兒子是一位用綾的修士,他這是在找仇人呢,這事在紫光城附近早不是什麼秘密,聽說前些年他還去了北山係......”
衛臨劍眉微挑,周真人還在找幻世綾呢,腦中靈光劃過,幻世綾!
藍書不會是去天雲城找阿梨了吧!
想到這,他加快腳步,出了小鎮飛速往天雲城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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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宗的弟子試,賽製采取常規的兩兩PK製,勝的一方直接入圍下一輪,而對於那些敗的弟子,宗門也安排了複活賽,防止某些人太過倒黴,上來就遇到與自己實力相當的對手。
但每個人有且僅有一次複活賽資格,畢竟是選弟子去九黎淵秘境曆練的,若是運氣實在太差,不去還能保條小命。
比之殘夜閣門派小比一錘子敲死,這已經非常人性化了,況且比試過程中也不允許殺死對手,生命安全還是有保證滴。
這樣的比試對於雲梨來說毫無壓力,她秉著隱藏實力的原則,斬夢刀都沒使,拎著重劍就上了。
第一場她的對手是一位極秀氣的築基中期女修,看見她的劍身上厚厚一層弱水秘銀,臉都綠了。
再見她單手提溜著重劍,腳下生風閃電般向她奔過去,更是陷入了懷疑,那厚厚的一層弱水秘銀該不會是假的吧?
然後,她就在懵逼中被雲梨推下了比試台。
雲梨跳下比試台,來到台下的安染身邊,經過這些年的相處,在明麵上她們的關係也終於可以算是朋友了,不用像之前那般事事避諱。
望著人山人海,她尋思著什麼時間合適,再去趟天雲城,算算時間,影魅應該已經回到醉夢樓了。
還未想好,遠遠就看到墨淮朝她走來,她當即翻了個白眼,怎麼感覺這丫在盯著她呢。
“林師妹呢?”掃了眼他周圍,罕見的沒有發現林惜的蹤跡,安染驚詫不已。
雖說最後隻有一百二十名弟子可以去九黎淵秘境,但參與弟子試的人可不少,幾乎所有築基期的弟子都會參加,還有一眾練氣期弟子圍觀。
像墨淮這樣的天才弟子,圍觀之人更是多如牛毛,女修尤其多,這樣的場合,林惜竟然沒有來宣示自己的主權。
“在林家。”
看見並排走過來的二人,墨淮心裡複雜,他對安染的印象一直都是目中無人、不知好歹,愚蠢又任性。
蘇師兄對她掏心掏肺,她不領情就罷了,還時常甩臉子,一邊享受人家的保護,一邊又對他惡言相向。
自從知道雲梨便是安玥,他才發現自己小看了她,自己的表妹還活著,她竟表現得毫無異樣,他們幾人接觸得也算多了,卻愣是沒看出來。
雲梨暗歎倒黴,林惜不在,沒人來絆住他,要走更困難了。
正在這時,一名練氣期弟子急匆匆過來,小聲道:“雲師叔,錦夜閣的人找你,說是你上次還的靈石有問題。”
雲梨眨了眨眼,上次回來剛到天雲城就遇到了墨淮林惜,為了後麵有借口再出去,近段日子的靈石她還沒還呢。
難不成是影魅在找自己?
這個念頭剛閃過就被她否決了,貿然與太一宗弟子接觸太過冒險,不到萬不得已,影魅不會如此做。
更何況這人慌慌張張的,臉上也心虛的很,是個人都能看出他在撒謊,這樣的人影魅也不敢用。
心念轉過,她正要開口,一旁的墨淮厲聲道:“靈石能有什麼問題?誰讓你帶話的?”
他一質問,練氣小弟子一下就慌了,結結巴巴道:“許管事沒說彆的,隻讓雲師叔親自去一趟。”
說完,不等雲梨回答,轉身跑了。
三人呆住,沒料到他沒出息到這個地步,再回神時他已經鑽入人群不見了。
“有人要整你,”安染喃喃一句,感歎道:“手段拙劣,太侮辱人了。”
雲梨:“......”
一旁的墨淮收回目光,偏頭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雲梨再次無語,明知是局,還催人去,這安的什麼心,但是無論如何,還是得去看看是誰在搞鬼。
“現在就去!”
安染驚,“現在?你不先準備準備?”
“我有什麼可準備的,又沒有什麼金丹元嬰大能給我鎮場子,最後還得靠自己,耽誤下去反而給對方時間準備。”
雲梨無所謂地說道,使喚這麼一個與她八竿子都打不著的練氣弟子,想來設局之人本身也沒多大能耐。
“有道理。”墨淮點點頭,抬步向人群走,“那走吧,早些查清,明日還有比試。”
雲梨撇嘴,就知道他會跟著摻一腳,不過多一個免費打手也不錯,就是不能順道去醉夢樓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