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三日後即將發生的事情,衛臨不由淺淺勾起唇角。
這次行動,殘夜閣不可謂不小心,為防走漏消息,莫憂這些日子一直待在城外,而自己二人則住在臨近城門的酒樓。
可惜,他們不知道占卜之事,注定滿盤皆輸。
想到三日後的動手時間,他不由好奇,短短十多天,白露與若一是如何悄無聲息潛進天心閣的。
夜色漆黑,新月朦朧,白慘慘的月光下,街上不時走過幾位身著黑袍的修士,仿若遊蕩在人間的孤魂野鬼。
“沒長眼睛啊!”
一道厲喝聲突然響起,人們見怪不怪,夜色朦朧,來來往往人又多,難免磕著碰著。
“嘶——鬼啊!”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尖利而驚恐。
這次有人望了過去,隻見一高高瘦瘦的男子慌慌張張後退幾步,在他的前方,一黑袍女子摔倒在地上,撐著地麵的手布滿了紫紅色的血管,長長的墨發垂下,擋住了她的臉。
有人倒吸一口涼氣,“殘夜閣莫憂!”
人群一愣,這幾年,殘夜閣莫憂與魔頭千九之名,無人不知。
他們形不離影,影不離形,一次次被發現,又一次次從眾修士手下逃脫。
既然女子是莫憂,那千九便是......
眾人的目光落在女子旁邊的黑袍人身上,正遲疑他是否是千九,便覺後方人群中黃光一閃,一道頎長的黑影消失在他們視線中。
月一愣住,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莫憂摔倒的刹那,千九就拿出了遁地符,渾身緊繃,一聽有人喊出莫憂名字,立刻捏碎了遁地符。
月一遲疑,沒有人發現自己,要不趁亂,堂而皇之地走出去,反正沒人知道自己是誰。
他站在原地,地上的莫憂已經很熟練地啟動了空間傳送陣法,離她最近的黑袍人這會兒慌裡忙張摘下兜帽,“我是程家的五公子,不是千九。”
眾人瞟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有動作快得已經開始朝地上的莫憂攻去。
他們二人每次逃脫的方法也是驚人的相似,一旦暴露,那千九必定第一時間,使用遁地符,頭也不回地逃走,留下莫憂啟動陣法,順便吸引眾人視線。
一眾女修為此惋惜不已,可惜了那張臉,原是個沒有擔當的負心漢,把心儀自己的女子扔在險境,甚至利用她給自己逃跑製造時間,渣,十足的渣!
更多人關注的則是莫憂的身份,每次都有元嬰期大能製作的空間傳送陣法,她在殘夜閣的身份必定不低,說不得是那什麼殘夜閣閣主之女,抓住她,獎勵一定很豐厚。
再觀太一宗掌教之徒墨淮,對她得不到就要毀掉的瘋癲架勢,一眾修士不由猜想,她未中詛咒前,是何等的傾國傾城。
看著眾人攻擊過來的各色術法、法器,莫憂很淡定,這樣的場麵前麵四年,她每年都要經曆兩三次,早習慣了。
這些術法,根本奈何不了閣主的傳送陣法。
她爬起來,靜靜站在陣法中央,隻需一眨眼的功法,她便會回到閣中的密室,這裡的危險奈何不了她分毫。
看見她的淡定,混在人群中的月一也冷靜下來,給她傳音:“這次傳送的時間會久一點,畢竟要等四大派的高階修士趕過來。”
莫憂不能傳音,隻微不可見地點點頭,這些在出來時,閣主已經與她交待過了。
短短幾息,月一便發現有強大的氣息,從天心閣方向飛掠而來,他開始不動聲色地遠離,回身望向天心閣方向。
在那些強大的氣息進入衡越城時,遠處的天心閣忽而爆發出一道熾烈的白光,照亮了半邊天空。
月一激動地不能自已,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家師尊全力出手,攜天地之威,似乎能毀天滅地。
“那是天心閣方向?”
耀耀白光吸引了眾人視線,看清方向後,眾修士駭然。
有人看看銀光閃耀中的莫憂,又抬頭望望天心閣方向煌煌威勢,以及向著這邊飛掠過來的天心閣修士,抖著唇道:“這是陰謀,這是殘夜閣的陰謀啊!”
月一勾唇,看好戲般將目光投向飛來圍堵的天心閣高階修士,然而,他並沒看到他們的進退兩難,遲疑不決。
他們仿佛沒有感受到身後的動靜一般,毫不停留地直撲衡越城這邊。
月一心中浮起不好的預感,很快,他便發現渾身的靈力不受控般朝著地下湧去。
地麵上,不知何時啟動了一個巨大的陣法,淡淡的黃色光芒幾乎籠罩了整個衡越城。
更可怕的是,隨著眾人靈力的吸入,黃光越來越盛,陣法吸收靈力的速度也在加快。
一道可怕的氣息在頭頂出現,他抬起頭,嚴厲的中年男子立於空中,白衣上金色的小劍紋飾在遠方白光的照影下,泛著寒芒。
他的雙手化作殘影,道道繁複的法訣如水流般從他手中傾瀉而出,法訣落在銀色空間傳送陣法上,流動的銀色靈力如同被寒冰凍住了一般。
陣法中央,莫憂半跪在地上,臉色慘白,頭頂高階修士的威壓幾乎要將她渾身的骨頭都壓碎,她咬著牙祈禱傳送陣法快些生效。
然而,絕望的是,空間靈力被什麼力量控製住了,不能繼續構築空間通道。
太一宗的元嬰真君!
月一心臟猛地一跳,他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衡越城的元嬰真君很多,不差這太一宗這一個。
而且,自己從未暴露過身份,想到這裡,他心中的慌亂少了些,冷靜地觀望。
這一會兒功夫,那些從天心閣方向來的修士已經到了,他這才發現他們並非都是天心閣弟子,還有身著其他三派服飾的修士。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月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們中計了。
那些到來的修士不等吩咐,直撲飛渺軒與城中另外幾處店鋪,這次月一再也忍不住,徹底慌了。
其他的店鋪他不知,但是飛渺軒可是實打實的閣內據點,對方分工如此明確,分明早就查清他們的底細,隻能著甕中捉鱉。
其中一位修士眸光一掃,直接向著他撲過來,月一當機立斷,祭出照影劍,化作驚鴻飛掠而起,再遲疑下去,渾身靈力都被陣法吸收完了。
照影劍一出,扶光真君便望了過來,虎目精光湛湛,大喝一聲:“是他!快攔住!”
月一心一橫,拽下腰間的玉佩便扔了出去,一直關注著這邊的扶光真君當即停下掐訣,猛地撲過去:“閃開!”
一柄巨大的墨藍色魚鱗紋路重劍從他手中飛出,瞬間變大,擋住了從玉佩中炸開的攻擊。
扶光真君心中駭然,沒想到又是一個殘夜閣高層弟子,失算了!
他們猜到了殘夜閣會讓莫憂千九出來做誘,這二人的手段,他們早已摸清,不外乎莫憂啟動空間陣法逃跑,千九遁地符接禦劍逃走。
萬萬沒想到,還有一個高層弟子,還帶著元後真君全力一擊,這裡除了他,都是四派的築基期、金丹期修士,是四派的中堅力量,萬不能折損在這裡。
“起——”
他氣沉丹田,大喝一聲,渾身靈力鼓動,雙手托著重劍,身形不停地上升,到了半空中,才讓玉佩中的攻擊全部爆發出來。
而他也因硬頂白露一招,喉頭一甜,吐出一口血來。
下方的眾修士發出一聲歡呼,方才玉佩中陡然爆發的強大攻擊,若是落下,半個衡越城,除了那些有元嬰真君坐鎮的家族,其餘怕都要夷為平地。
“多謝真君救命之恩!”
“多謝真君救命之恩!”
......
不知是誰開了頭,眾修士紛紛高呼。
扶光真君落下,踉蹌兩步才穩住身形,揮手示意四派弟子繼續。
一位天心閣修士上前問道:“師伯,您沒事吧?”
扶光真君擺擺手,“帶人去追吧。”
方才他攔截攻擊時,那名在迷霧沼澤出現的男修趁亂逃了,而空間傳送法陣沒有他的符文封禁,也順利完成傳送。
他眸中寒光湛湛,唇邊冷笑連連,真以為逃得掉麼。
一位天心閣修士邊禦劍邊感慨:“魔頭當真是狠心,下麵可還有他們自己人呢。”
“魔頭哪有什麼同門之誼,那千九便可看出,每每遇到危險,逃得比兔子還快。”
另一位修士冷笑著回應他。
“這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