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不自覺望向梁國的方向,無論四大派為何如此,封鎖梁國對她都是有利的。
一來,迷霧沼澤若是被人反複進出,難保不查出點什麼,她又不能一直守著這裡,這樣封了一了百了,省事!
就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四派暫時是查不到她身上的。
二來,迷霧沼澤就在梁國,若是某位熟人無意中得知安玥郡主就是她,也要完蛋。
三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四大派對梁國之人還是比較克製,沒有傷害過他們,但其他修士可就不一定了。
若是因為她的推波助瀾給梁國帶來滅頂之災,她要如何麵對養育她的故土。
隻是,她對四大派的目的就更好奇了,耗費如此巨大的財力物力人力,強硬地站在所有修士的對立麵,也要將迷霧沼澤連同梁國一起封印起來。
到底是為什麼呢?
若是為了東陸,現在東陸又不會開啟,就是那些修士到了迷霧沼澤也不能怎麼樣。
若是因為要找揭開封印之人,沒有確定人選,應當是開放迷霧沼澤繼續找;確定了人選,也沒必要封印啊。
想不通,著實是想不通,她晃了晃頭,將這個問題暫時擱置。
現在這個局麵要如何解呢?
蕭家家主第一次來,被四派強勢逼了回去,這次聯合四大派之外的勢力,攜眾意再次前來,必不會輕易妥協。
而四大派顯然也不會做自取滅亡的蠢事,他們既然這麼做了,應是早就想到了破解之法。
她正想得頭痛欲裂,鬆隱忽而皺眉,起身一步跨到外麵,凝視著遠方。
雲梨與林惜罕見的默契了一把,疑惑地對視一眼,跟著跑到外麵,順著鬆隱的目光望過去。
除了東部上岸的地方還有些山丘樹林,島嶼西麵早被四大派夷為平地,放眼望去,視野裡是不變的水幕瀑布,並無什麼不同。
這時,向下飛落的水簾忽而快速抖動起來,幕簾上泛起道道波紋。
雲梨驚訝:“這是?”
“天水牢籠陣法要成了。”
鬆隱抬高的眉宇緩緩落下,說完他揚聲道:“所有人準備,一刻鐘後隨我離島。”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遞到海島上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你們倆,就好好待在靈舟上,我們要啟程回宗門了。”
這麼確定嗎?外麵不是一堆修士攔著麼?
雲梨懵,他怎麼確定出去後那些攔路的其他修士會讓他們回去?
靈舟外麵,四處的修士動了起來,很快收拾好物品,分彆上了四派的靈舟。
鬆隱與其他三派的留守元嬰真君操控著靈舟出了海島結界。
一出水幕,雲梨便發現在海島外麵元嬰金丹陣法師凝立空中,那位一麵之緣的天心閣錦姝真君也在其中。
在更高一些的空中,幻影宮的一位真君憑空懸浮,神色肅然,靜靜望著下方的陣法。
靈舟出了水幕並沒有停在水麵,而是慢慢升至高空,視野高了,雲梨這才發現,下方的陣法師多得超乎她的想象,他們成半球形站位,覆蓋了梁國及其方圓萬裡的海域。
待的所有人都出了結界,幻影宮那位真君輕喝一聲,“封陣!”
其餘修士當即打出道道繁複奧妙的手訣,各色光芒從他們手中溢出,沿著虛空蔓延交錯,像是織了一張精妙的法術網。
當所有光線都相互連接暢通之時,抖動的水簾沿著陣法師編織的術法網快速攀升,最後彙於頂上,隻聽錚得一聲,一道光圈從陣法中心倏然向四周蕩開。
當光圈接觸到他們的靈舟時,靈舟震動,隨即其上的防禦陣法被激發。
光圈之後,水幕跌落海裡,雲梨卻感受到一道無形的屏障籠罩了梁國,上至萬裡高空,下至無儘海底。
現在,梁國就像一座封印在透明氣泡裡的國家。
雲梨再次暗歎,大手筆!
布陣之後,眾陣法師紛紛向著自家的靈舟飛去,氣息都有些虛弱,顯然布陣對他們消耗不小。
特彆是最上方的幻影宮真君,是天水牢籠陣法的主負責人,既要把握全局,最關鍵的陣法也是由他親自布下,消耗更是遠超其餘陣法師。
他身形晃了晃,在空中靜立片刻,須臾才轉身飛向幻影宮的靈舟,在他轉身時,雲梨分明看到他麵色蒼白,額頭冷汗涔涔,鬢邊的碎發都濕透了。
靈舟駛動,很快到了雙方對峙的地點,並沒有想象中的激烈打鬥,雙方元嬰真君一字排開,元嬰之後是金丹修士,最後麵則是築基期修士,倒是有點軍隊對陣的樣子。
“蕭振老兒,你們在與他們嘰嘰歪歪個什麼?”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對峙的安靜,也打斷了人四大派與人修之間的傳音。
雲梨望過去,在對方陣營的左邊,站著幾位化形期妖修,說話的正是其中一位紅發青年。
讓她驚訝的是,在紅發青年旁邊,立著位綠眸少年,分明就是他們之前在天蕪森林中遠遠瞥見的那位化形期樹妖。
不是說摻和的是海中的妖修麼,怎麼天蕪森林中的也來了?!
不等回答,紅發青年冷哼一聲,揚聲道:“無論你們什麼結果,我們妖族不答應!今天,必要讓我們去遺落之地瞧瞧,我倒要看看,這些年你們在搞什麼鬼!”
“泓羽。”
旁邊的鬆隱忽而低低喃了一聲,雲梨偏頭看著他,鬆隱認識那人?
也對,他們都是化形期妖獸,認識好像挺正常的。
扶嶽轉眸看向紅發青年,淡淡道:“你代表不了妖族。”
“你——”
泓羽大怒,卻也無法反駁,扶嶽說的是事實,在妖修中,隻有妖王可以代表妖族。
旁邊的綠間拉住憤怒的他,抬眸望向這邊,輕笑一聲,“鬆隱,好久不見。”
聲音清清靈靈,仿佛雨後新綠,清新怡人,語調隨意閒適。
說話間他的視線有意無意落在旁邊的雲梨身上,雲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該不會認出她來了吧?
鬆隱上前一步,擋住他的視線,“綠間,這件事不是你們能夠摻和的,回去吧。”
“什麼叫不是我們能夠摻和的,事關東陸,滄瀾大陸所有生靈都有權知道。”
綠間還未回答,泓羽跳出來,鄙視地看著他,“你這種軟骨頭,當了扶嶽老兒的靈寵,就真把自己當人修了!向著人修,遲早有一天你會被他坑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泓羽話說得難聽,做了人修靈寵修至化形期的妖獸不少,當即臉色均不好看。
鬆隱嘴唇蠕動,麵上浮現一絲苦澀,對妖獸來說,成為人修的靈寵是特彆恥辱的事情,不僅是妖獸,任何生靈成為附庸都一樣恥辱。
隻是他們白鬆桃鹿性情溫和,不善戰鬥,若是不跟人修結契,走出凶險的天蕪森林,他如何能一步步修煉至如今的修為。
綠間低低喝止他:“泓羽。”
這時,在他們旁邊一淺藍衣裙女子忽而開口:“我能代表海族。”
海族?
雲梨好奇地偏頭看,這片海域的化形期妖修麼,她忽而想到一事,東陸消失後,整個海域都漂著白霧,成為了生靈禁地,為何妖獸們卻依然無恙地生存在海底。
按迷霧沼澤中的情形來看,水中之毒可比霧氣的毒性強多了,既然海上的霧都能致人死亡,水裡的毒就更加不得了才對。
而它們一直生活在這片海域,對梁國、對迷霧沼澤了解應當是最深的,但是如今來看,似乎四大派知道比他們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