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上前兩步,小心牽著他的衣角,忐忑地問:“淮哥哥,你們剛才說什麼事情?”
“收徒的事體,方才有凡人路過,不方便。”
墨淮收回視線,握著劍,繼續練劍。
林惜看著他,真的是這樣麼?
出了這樣的事,雲梨也沒有繼續查族譜,測仙緣時,也不敢隨意往家人方向望,一個墨淮已經夠棘手了,若是蘇煦與林惜也發現,那隻能製造場海難,將所有人都埋了,然而她金蟬脫殼,徹底換個身份。
這次測仙緣的效果不理想,京城、亳州、承州、臨川四個州府也才三名有靈根的孩童,還是一個三靈根、兩個四靈根。
四天後,靈舟到了一處很大的海島上,這次海域封鎖的指揮中心。
鄭瑞笑著過來迎接:“你們來了,掌教前兩天還惦記呢。”
掌教?
雲梨眨了眨眼睛,他不是在閉關麼?這才多久,就出關了!
正隨著鄭瑞往裡走,後方又有靈舟飛過來,是天心閣去收徒的楚南等人。
“蘇道友、墨道友,還是你們快些。”
遠遠的,楚南就招呼他們,滿麵春風,聲音爽朗。
蘇煦笑著回:“我們也是剛到。”
說著他看向楚南身後跟著的五個孩童,“看來此行貴閣收獲不錯。”
楚南笑得臉皮都要起皺子,明顯是遇到好苗子了,嘴上卻謙虛道:“哪裡哪裡。”
雲梨望向他身後的孩童,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尤為引人注目,嬌顏賽雪,水潤的雙眸閃著新奇與渴望。
她又緊挨著楚南站著,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小姑娘就是讓他心情大好的那個好苗子。
雲梨狡黠一笑,問道:“楚師兄,這位妹妹什麼靈根阿?”
楚南佯裝不悅,“去去去,可彆嚇著我們小師妹。”
蘇煦打趣:“喲,還未入門,小師妹都叫上了,看來天賦果真是不錯,楚道友就彆藏著掖著了。”
小姑娘臉皮薄,當即紅著臉低下頭,身體不自覺往楚南身後躲。
楚南有些得意,一字一句說得極慢,“水木雙靈根。”
眾人連連道賀:“恭喜恭喜。”
又寒暄幾句,眾人往中心走去,早有天心閣高階修士迎出來,看來是提前收到了消息。
雲梨又望了望那個女孩,雙靈根雖然少見,卻也不是沒有,在場的,蘇煦、墨淮、楚南哪一個不是雙靈根。
門派之中也還有其他的雙靈根弟子,就是上次她參加的太一宗選徒,也有幾個雙靈根弟子,當時門派的態度可沒有那麼熱情。
“雲師妹,此行玩得可開心?”
楚南的問話拉回了雲梨的思緒,她嗔道:“說什麼呢,我是去做正事的。”
“是是是,你是去做正事的。”楚南假裝應和,態度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天心閣收了個水木雙靈根弟子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很快就傳遍了海島上所有的修士。
天心閣好幾位元嬰真君急急趕來,爭相收她為徒,著實將小姑娘嚇了一跳。
雲梨微微蹙眉,這也太誇張了些。
送走天心閣一眾元嬰真君,鄭瑞忽而對她道:“不用羨慕,你也快有師尊了。”
雲梨一臉問號,“什麼意思?”
鄭瑞擠眉弄眼,“前些天我偶然聽到扶玉真君與丹寅真人說打算收你為記名弟子。”
雲梨:“……”
覬覦她的斬夢刀就算了,連個正經弟子的名分都不願意給,還記名弟子,誰稀罕!
聞言,蘇煦笑了,“曾師祖問我你的情況,原來是這個意思。”
雲梨嘴角一抽,活該你被表姐討厭,現在她也想揍他。
“恭喜雲師妹了。”楚南第一個道喜。
如果說道童是蹭親傳弟子的福利,那麼記名弟子便是蹭高階修士的福利,不像親傳那樣擁有自己的洞府,也沒有多少特權。
記名弟子說白了就一個名頭而已,除了偶爾還能得到師尊的指點,其他的還是得靠自己,但就是這偶爾的指點已經讓一眾沒有師承的修士擠破了頭。
可對於她來說,就雞肋了,先不說她一隻妖獸,人修能指導她什麼,扶玉分明是覬覦她的斬夢刀,才不是真心想要收她為記名弟子,她繞著走還來不及呢。
救命恩人前途大好,楚南心情也好,拍了拍她的肩,叮囑道:“好好表現,若是能得到扶玉真君進一步的認可,被收為正式弟子也不是不可能。”
林惜麵色一白,記名弟子成為正式弟子的事例雖然少,但也不是沒有,若真到了那一天,自己唯一的優勢身份也不再是優勢了。
雲梨揚起職業假笑,“嗬嗬,我煉丹沒什麼天分,靈植也沒種過,不知道真君會不會嫌棄?”
蘇煦笑道:“曽師祖名下,也不是人人都要學煉丹的。”
雲梨無言以對,彆說她一個外門弟子,就是對內門弟子來說,能成為一峰掌座的記名弟子,也是天大的好事,她連拒絕的理由都沒有。
幾人的對話傳到營地中心扶嶽與鬆隱的耳裡,鬆隱捏著棋子的手停在空中,白皙的手指與黑得發亮的棋子形成鮮明的對比。
扶嶽的視線落在他的指尖,眉頭微蹙,“你分心了。”
鬆隱將棋子輕輕放在局勢膠織的棋盤上,淺淺一笑:“扶玉真君竟又起了收徒之心,著實令人驚詫。”
扶嶽皺眉,八年前安染單靈根的消息傳來宗門,高層轟動,一眾元嬰真君都想收她為徒,甚至久不問世事的太上長老淩夙師叔也有幾分意動。
幾經商議,最後將安染讓給了扶玉,一來他已經許久未曾收徒,名下的兩名弟子也都到了金丹期,有時間來教導新弟子;
二來安染是單火靈根,適合煉丹,不出意外,等她成長起來,宗門會再添一名元嬰期煉丹師,減少宗門對天心閣的依賴。
三來,他也說是收關門弟子,蘇家這些年,很久未曾收過單靈根弟子,太上長老已經有林辰這個變異雷靈根,倒是不好再與他爭。
關門弟子便是以後再不收徒,此番隻是記名弟子,情理上也說的過去,隻是難免讓人心中不快。
他壓下心中的不喜,笑道:“你什麼時候關心起這些來了。”
鬆隱目光微凝,嘴角彎出一個淺淺的弧度,“我們太一峰的人,總要多上些心。”
“那小姑娘是我們太一峰的人?”撫嶽驚訝。
不等回答,他眉心微擰,沉聲問道:“扶玉為什麼要收她?”
宗門弟子在各峰之間的調動倒是沒什麼,但扶玉作為太清峰之主,收他太一峰的弟子做記名弟子,未免有挖他牆角之嫌。
扶玉可不是什麼不通人情的一根筋,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
鬆隱淺笑搖頭,“這我就不知了。”
“既是我太一峰弟子,是得問一問。”
扶嶽走了一步棋,端起手邊的茶盞慢慢抿著。
鬆隱眸光微閃,這是在傳音了,他垂眸看著棋局,無論如何,在太一峰總是要安全幾分的。
很快,扶嶽真君放下了茶盞,笑道:“倒也是緣分,當日回宗門,她便能引得我二人注意,又是淮兒的道童,既然能得到那刀的認可,想來仙緣不淺,不如就收入我門下吧。”
鬆隱一怔,驚訝不已,“那刀認她為主了?”
“是啊。”扶嶽勾唇笑,笑意卻未達眼底。
若非如此,扶玉又怎會想要收她為記名弟子呢,若不是安染是關門弟子,這次怕就不是記名而是收親傳了。
鬆隱似是沒看出他眼底的寒意,笑著道:“也好,雲小丫頭還挺討喜的,留在我們太一峰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