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雲梨腳下微滯,所以景十三真的是故意找借口將她留在醉夢樓,拖延她回去的時間。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兩道神識有一些些凝聚,她順勢彎腰揪下幾朵小花,拿在手上,接著一邊慢悠悠走著一邊不動聲色竊聽二人講話。
左邊的男子翻了個白眼,打斷他,道:“那有什麼,景十三真人是藍書小姐的貼身侍衛,這次任務隻是因為閣中人手少,才會出任務的,他回來了,自然是要去向藍書小姐報備一聲。”
右邊男子臉上的輕蔑之色都快要溢出來,拔高了聲音:“重點是他走之後,藍書小姐就去了任務堂,然後我們就接到了任務,你不覺得太過巧合了麼?”
左邊的憨憨這次恍然大悟,喃喃道:“你這樣說,也不是沒有道理,就在前一天我還去了任務堂,接了下麵三年的基礎任務。”
雲梨拿著花兒輕嗅片刻,垂下眼眸,眼中冷光泠泠,基礎任務關係到鬼泣的解藥,優先級自是要高於其他的任務,一般而言,弟子若是接了基礎任務,任務堂儘量會不給他們安排什麼特召任務。
因為有些弟子喜歡踩點,最後期限再去做基礎任務,若是因為特召任務耽誤了期限,至此丟了性命,一兩人這樣倒是沒什麼,若是多了,任務堂難免引起眾怒。
這樣看來,這兩人是藍書臨死加的,先前的肥碩男與高壯男一個築基中期一個築基初期,現在的二人卻統統都是築基後期,略一想她也就明白了。
門派小比中,她表現出來的戰力是尋常練氣九層對她都沒用,藍書這人素來謹慎,故而選擇了築基中期實力的修士,那高壯男雖是築基初期,卻是個劍修,實際戰力還在築基中期的肥碩男之上。
而在狼穀時,她砸死一堆相當於人修築基初期、中期的四五階風行狼後,景十三驀然發現低估了她的戰力,才找了那麼個破借口,將她在醉夢樓多留了幾天。
他自己則是提前回去告知藍書,然後藍書又火速派了兩個築基後期的修士前來截殺,隻是這事既然景十三也知道,他完全可以親自出手,藍書為何要這般麻煩?
前方守株待兔的兩人見她一路走走停停,拈花摘果,不由滿頭黑線,這悠閒的步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踏青呢。
“她不會是發現了我們,故意拖延時間吧?”右邊的男子有些起疑。
左邊的憨憨堅定地搖搖頭:“不會,她若是發現了,就該掉頭就跑,哪能這般悠閒地玩耍,畢竟她還小嘛,小孩子心性,摘花撲蝶也正常。”
右邊的男子不放心地‘看’過去,隻見小姑娘又揪了一朵淡紫色的小花,嗅了嗅,香氣讓她很不滿意,鼻子眼睛都皺成了一團,丟掉淡紫色的小花。
走了幾步,她又摘了朵粉藍色的,這朵的香氣讓她很滿意,歡歡喜喜地將它插入手中的花束中,笑嘻嘻呢喃:“還是我們南方好,這個時候已經春風醉人,山花爛漫了。”
聽得此話,憨憨男忍不住問道:“她這次去了什麼地方?”
謹慎男子想了想:”天雲城吧,景十三真人此行便是護送貨物去醉夢樓,不出意外,她應該就是護送隊的一員了。“
“護送隊不都是築基期,”憨憨男說到這裡也回過味來,想清楚關竅,他心中疑惑:“你說藍書小姐為什麼要殺她?還這麼大費周折?”
謹慎男一臉的冷漠,“有些事知道得太多不見得好。”
憨憨男撇了撇嘴,岔開這個話題:“今天是正月十五,天雲城那邊正是冬風凜冽,萬物枯敗之際,是比不得咱們南方,春意襲人。”
小姑娘將手中的花束紮好,放進了儲物袋,看來終於玩耍好了,要專心趕路了,二人不禁精神一震,打起精神來。
走了幾步,他們終於進了小姑娘的神識範圍,隻見她停下了腳步,皺眉喃喃自語:“有人。”
二人一點也不著急,這條路是從汾水城到殘夜閣唯一的路,她不得不過來。
為了儘快完成任務,謹慎男捂著心口輕聲咳了咳,就地坐下打坐,一副受傷的樣子,然後他們便‘看見’那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不再遲疑,放心地邁步走了過來。
待得她終於出現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內,謹慎男也不裝了,這個距離她就是逃,他們也能轉瞬追上。
憨憨男獰笑一聲,捏了捏拳頭,粗聲粗氣道:“小兔崽子,磨磨蹭蹭的,送死都不利索,今天爺爺就教教你,免得你做了鬼也不利索!“
謹慎男一掌拍地,以他的手掌為中心,方圓十丈鬆軟的土地頓時凝成一塊整體,囑咐道:”不要大意,這丫頭是個符師。“
“嗬,她一個小練氣,能製作出多高階的符篆!”
憨憨男滿不在意,覺得他謹慎過頭了,她隻是力氣大,練氣四層的修為在那擺著,就那麼點靈力,能製作出黃階中品符篆頂天了。
看著腳下凝成整體的地麵,雲梨笑了笑,她本就沒想用遁地符逃跑,再者,她若是想跑,就這種程度的土凝術,也阻攔不了她的遁地符。
腳下突然加速,朝著二人衝了過去,憨憨男看著拖著柄巨大的重劍,健步如飛衝過來的雲梨愣了一下,下意識問道:“不是說她的法器是巨錘嗎?”
謹慎男神情一變,凝重地祭出法器:“那是影十八的劍。”
“影十八?那個執著於劍道的瘋子?!”憨憨男震驚,影十八這個人他雖然沒怎麼打過交道,卻是知道他的。
這個人在他們築基修士中挺有名的,雖然隻是築基初期,卻是個劍修天才,或者說劍修瘋子更為合適。
在他的眼中,隻有修煉與劍,對於其他事務一概漠不關心,在他的劍下,就是築基中期,稍不留神也會折戟劍下,他的劍在她手中,那豈不是說他死在了這個小丫頭手中?
這怎麼肯能?
在他的震驚中,一柄又寬又重的劍攜著勢不可擋氣勢向他拍了過去,他趕緊祭出法器抵擋,卻沒有抵擋住半分,被劍上的巨力一下就拍到了地上,他頓覺五臟六腑俱碎,下一刻一隻腳重重踏在了他的心口,嘴角一道殷紅的血跡流出,隨即他就頭一歪,沒了氣息。
剛躲開的謹慎男回身就看見這一幕,眼角狂跳,就一招,一招就乾掉了一個築基後期,沒有絲毫猶豫,他轉身就逃。
他也隻是個築基期,論具體實力還略低些,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眼見就要跑出小妖女的視線了,腳腕忽地一緊,他低頭,隻晃眼瞄到一點橙色,就被拽得趴在地上,滿眼都是飛速倒退的簇簇草叢。
等到停住時,他已經吃了一路的灰,身體也火辣辣的疼,不過這些都顧不得了,小命要緊,靈力在周身結出靈力罩,他正要一個鯉魚打挺躍起來,就覺頭頂陰影籠罩,他下意識抬頭,一柄巨劍從天而降,毫不猶豫地砸在他的背上。
那靈力罩僅撐了短短一瞬就碎了,緊接著,脊椎骨、背部肋骨寸寸碎裂,然後是內臟。
他先是全身一麻,而後喉頭有微甜上湧,“噗——”
看見四處飛射的血漬,雲梨下意識豎起重劍,用寬寬的劍身阻攔飛濺過來的血漬,隨即重劍落下,剁開一塊塊骨頭,又迅速抬起手腕,阻止了重劍繼續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