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昨晚幽靈蛾太過凶殘,這一路倒是未遇見什麼妖獸,順利到達此行目的地,千浮崖。
藍書看看地圖,又抬頭四處看看,道:“就是這裡了。”
雲梨伸出脖子往下看,光滑的崖壁筆直垂入雲海深處,正午的陽光照在上麵,崖壁宛若鏡子般,光可鑒人。
她不禁懷疑,“九葉草真的長在這懸崖上?這崖壁連條縫都沒有啊!”
衛臨也收起了地圖,聞言回道:“在雲海下麵一些的石壁上。”
說著在崖頂尋了一巨石,指間綠光傾瀉,一條藤蔓一頭纏繞在巨石上,另一頭纏在自己腰上,一個飛身跳下懸崖。
藍書對她笑了笑,拿出一張紙鶴,雲梨的目光被吸引了,這就是地階鶴符!
她目光黏在了上麵,玄階符篆她已經學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正準備攻克地階符篆,而地階符篆中鶴符就是她的首選。
前段時間也嘗試著畫了畫,卻始終不得法門,現在可要好好觀察一下,看能不能有所感悟。
紙鶴小巧精致,形似千紙鶴,其上有淺淺的朱紅色線條,一筆一劃,自成韻律,光華內斂。
藍書對著紙鶴輕輕吹口氣,喝道:“長!”
手心的紙鶴顫了顫,周身泛起蒙蒙青芒,下一刻,果然隨風而長,一直長到一米多長、半米來高才停下來。
藍書一個跨步站在了紙鶴上,隨即紙鶴翅膀一展,穩穩向崖下飛去。
雲梨呆呆望著紙鶴,心中有什麼劃過,想抓卻又沒抓住。
“土包子!”月二十三嘟囔一句,也學著衛臨,用藤蔓纏住巨石,向崖下而去。
雲梨翻了個白眼,這人,真是,無時無刻都想展示她的優越感,她若是像藍書那樣,身家豐厚、天資卓越也就算了,偏偏是個與自己差不多的,真不知她哪來的底氣。
她抬手剛想將幻世綾纏在巨石上,頓了頓,轉而纏住旁邊的另一塊稍小的石頭,石頭再大,承受三個人的體重也懸,再者,雞蛋也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啊。
站在崖邊,看著底下雲霧繚繞,她不禁想起被青衣女子踹下懸崖的情景,她下意識地回頭瞧身後,空蕩蕩的。
晃了晃腦袋,“想什麼呢,趕緊下去要緊。”
甩掉腦子裡莫名其妙的感覺,她飛身躍下懸崖。
月二十三緊緊拽著藤蔓,正小心地一步一步向下挪,同時慢慢控製藤蔓的長度,就聽得石壁被人蹬的咚咚直響,抬頭就見雲梨腰間係著根長綾,麵朝下,在石壁上飛奔。
眼見幾個呼吸間已經越過她,飛速向下竄去。
月二十三立刻眼紅了,綾形法器了不起啊!
聞得響聲,藍書看了過來,見她在絕壁上如履平地,不由讚道:“好身手!好膽量!”
雲梨嘿嘿一笑,謙虛道:“過獎,過獎。”
衛臨倒是不意外,幻世綾與阿梨心意相通,自可隨她心意變幻長短。
他抬頭望了望,隻是這距離少說也有百丈,而幻世綾卻絲毫沒有要到極限的樣子,它究竟有多長?
下到一定位置,果然看見崖壁上零星長著幾顆綠植,九片心形葉子在陽光的照耀下,葉片脈絡清晰可見。
掏出小藥鋤,比劃了位置,雲梨歡快地挖起來,在她的手下,堅硬的崖壁宛若豆腐,輕輕鬆鬆就將一株九葉草連根帶須完完整整挖出來了。
她掏出備好的玉盒放好,腳下一蹬崖壁,瞬間躍至斜上方的一株旁。
一旁的藍書眼角狂抽,藥鋤不是法器,不能承載靈力,故而她完全是用力氣在挖!
看了看自己夢沉劍下,第一株才挖到一半的九葉草,再瞧瞧揮舞著藥鋤又挖好一株的雲梨,藍書不禁開始懷疑她的藥鋤是什麼法器了。
在雲梨挖到第五株時,月二十三才慢吞吞下來,看見雲梨在岩壁上上躥下跳,將一株株九葉草蕩滌一空,她不禁心急,若是讓雲梨將這一帶的挖完了,他們就隻能繼續往下才可能有九葉草了。
顧不得休息,她也開始挖起來,青木劍一插入岩壁,月二十三隻覺手臂一麻,再看看旁邊鋤頭揮得虎虎生風的雲梨,她有些羨慕雲梨的大力了。
狂挖的雲梨眼見這一片已經沒有了,又往下滑了一段距離,正朝一株亭亭玉立的九葉草揮舞,腳下傳來一陣腥風。
她靈巧的橫移躲開,回身看清攻擊她的妖獸,雲梨隻覺一盆涼水從頭頂澆到腳底,手中的藥鋤一下掉下去,整個人掛在了懸崖上,若不是係在腰間的幻世綾,她就和藥鋤一起摔下去了。
雲梨驚恐的說不出話來,視野中那碗口粗的蛇身覆蓋著密密麻麻的灰棕鱗片,隨著蛇身的扭動,暈出斑斕的色彩,看得她頭皮發麻,張開的血盆大口中,鮮紅的蛇信子噝噝吐著,上下兩排尖利的牙齒上冒著冷光,牙床四周還滴滴答答流著乳白的涎水。
眼看妖蛇一擺尾,張開腥臭的蛇口向她咬來,要命的是,不出錯理論竟然在這個時候失效了,她渾身僵硬,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喉嚨處也像被塞了團棉花,乾澀澀的叫不出聲來。
前世今生,她都特彆怕蛇,就是影視圖片上的假蛇她都害怕,初高中的生物課本上的圖片讓同學幫忙用貼紙蓋住,就算是這樣,她也不敢隨意翻看生物課本,就怕一不小心看見了。
這種害怕刻於靈魂深處,甚至於她看到蛇這個字都忍不住心驚肉跳,仿佛下一刻,活生生的蛇就會字中蹦出來。
鼻尖的腥臭味越來越濃,蛇信子越來越近,幾乎要接觸她的身體了,鼻尖的冷汗刷刷直流,心臟撲通撲通如擂戰鼓,她心中急急默念,快跑、快跑......
然而雙腿僵直宛若石塑,根本動不起來,她絕望地閉上眼睛,這下真的要玩完了。
千鈞一發之際,一柄青木劍從上空飛來,筆直刺在妖蛇伸長的蛇信上,妖蛇吃痛,收回蛇信,與此同時,上方一道青藤纏住雲梨腰上將她迅速往上提去。
衛臨環住她,雙腳一蹬岩壁蕩開身體,躲開棕雲蛇張開的腥臭大口。
一擊不中,棕雲蛇長尾在岩壁上狠狠一拍,扭動蛇身再次利箭般朝他們咬去。
“棕雲蛇!”藍書臉上閃過喜意,手中夢沉劍一揮,白光一閃,正在追逐雲梨二人的巨蛇瞬間斷成兩截,由於慣性向前竄出一段距離後,方才朝下方直直墜落。
藍書彈出一道靈力纏住下落的蛇身,拉上來收入儲物袋裡,這才轉身問道:“她沒事吧?剛才你出手及時,我看棕雲蛇並未碰到她,應該沒什麼大礙才是。”
上方的月二十三不禁嘟囔:“才練氣三層逞什麼能,非要來,現在好了,一條二階棕雲蛇而已,就嚇成這樣!”
藍書抬頭瞪了她一眼,其實她也覺著師弟太慣著這小丫頭了,這種秘境還帶著她。
衛臨麵色凝重,阿梨的狀態很不對勁,二階妖獸而已,按說對她來說應是不費吹灰之力,而眼下她卻麵無血色,渾身僵直,他感覺自己像是抱了根木頭。
聽得二人的話,衛臨將到嘴邊的‘阿梨’吞了回去,抬頭道:“沒事,隻是嚇著了。”
嚇著了,他眼眸一凝,一時思緒萬千,記得某次秋獵,他們一群小孩子在獵場外圍玩耍,突然間她也是這樣渾身僵直發冷,一動也不動,起初大家以為她誤食了什麼毒果中了毒,後來還是一個小姑娘順著她呆呆的目光望過去,才發現一棵枝葉繁茂的樹上有一條青蛇。
過往一幕幕在腦中閃現,他才發現她對蛇的害怕是與其他害怕不同,對於其他害怕的事,她與多數小姑娘一樣,一邊瑟瑟發抖一邊放生尖叫,而對於蛇,她則是仿佛被人施了定身術,既不尖叫也不發抖,隻僵著個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