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臨正了神色,說道:“好了,快去修煉,不是就差臨門一腳了嗎。”
“呀!差點忘了!”雲梨驚呼一聲,不再糾結,開始修煉起來。
可惜的是這一腳直到第二天清晨也沒踢出去!
這是怎麼回事?
雲梨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境界已然鬆動了,可無論怎麼修煉,都差了那麼一點點,無奈之下,衛臨甚至將身上僅存的幾塊靈石也給她用來修煉了,卻還是沒能突破。
雲梨自閉了。
三天後,再次從衝關失敗中退出來的她,將自己短短一月多的修煉生涯認認真真回憶了一遍,難道是妖丹的問題?
她咬咬牙,對衛臨道:“把之前那顆妖丹給我。”
“你確定?”她的修煉異常衛臨這幾天也思索過了,上次那枚三階白鼻熊羆的妖丹被她吸收了一圈,這三天也未見什麼不好的異常,故而他倒也沒特彆反對。
隻是吸收妖丹修煉畢竟駭恐驚心,不是正經的修煉之法,還是需要慎重考慮。
雲梨卻已下定決心,鐵了心要試上一試。
將瑩白妖丹握在手心,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雙眼睛,開始運轉紅塵功法。
磅礴的能量進入筋脈,運行一個周天後彙入丹田,然後,一層與二層的屏障哢嚓一聲,瞬間土消瓦解,順利得不能再順利了。
雲梨輕勾唇角,早知道是妖丹的問題,也不用折騰這麼久,她定了定神,準備鞏固境界,變故,來了。
一滴金色的液體忽然從心臟處滲出,就像火星子扔進了乾柴裡,渾身血液被點燃,她又體會到之前吸收那顆奇怪珠子時的灼痛,不,這一次更絕,不僅筋肉似被烈火灼燒,骨頭也像是被人拿著小錘子一點點敲碎。
她用僅剩的理智揪過衣角塞進嘴裡,不能叫出來,隔壁有人的,若是將人給吸引過來,她又像上次一樣變成顆巨蛋就不妙了。
“阿梨!”衛臨驚呼,眼見她突破了,他剛舒口氣,就見她突然痛苦地倒在蒲團上,體內有什麼金色的東西一閃一閃的遊竄,路線還挺有規律。
他伸手去扶她,一接觸到她的身體立刻被燙得直抽氣,強忍著灼燙,想將她扶起檢查,扶到一半時,金色光團過來了,他一下就被彈開了。
雲梨死死咬著後槽牙,不能亂,不能亂,必須弄清楚體內的情況,她艱難地撐著坐起來,用儘全身力氣慢慢抬起手,衝衛臨擺了擺,示意他不要過來。
現在這個樣子,師兄根本不能碰觸她,沒辦法幫忙,隻能靠自己了。
她忍著噬骨錐心的劇痛一點一點內視,血液中散落著零星的小金點,也正是這些比塵埃還小的金點兒蘊藏了巨量的高溫,燒得她血液咕咕沸騰,沸血熬煮筋肉骨頭,活像一鍋正在烈火快燉的番茄骨頭湯。
最惱人的是,每當一處的小金點兒能量耗儘消亡,那處灼燒感有些微減輕時,在體內遊竄的金色水滴仿若裝了雷達,第一時間就趕過去澆油添柴,減輕的灼痛瞬間再次加滿。
這是個什麼玩意兒?什麼時候到她體內的?
顧不得多想,她忙調動四經八脈裡的靈力,想要把那隻在她體內四處放火的金色小蝌蚪圍住,誰知她千辛萬苦凝成的靈力屏障對金色水滴來說就是空氣,絲毫沒有起到阻攔作用。
雲梨慌了,她一狠心將丹田內所有靈力都調動了起來,在血管裡凝成一道又一道的屏障,然而所有關卡對金色水滴依然形同虛設,它就如一尾自由自在的魚兒,在血色海洋中暢遊;又如勤勤懇懇的小蜜蜂,一絲不苟地在血液中散落小金點兒。
金色水滴越遊越快,如同一艘高速的遊艇,穿梭在七拐八拐的航道裡,它的身後留下的金色小點越來越多,溫度陡然升高,沸血變成了岩漿。
雲梨再不能支撐,重新倒在地上,疼得打滾。
暈過去,暈過去,她心中不停默念,像上次一樣暈過去就感覺不到痛了,可惜事與願違,這次她沒有暈,而且每當她痛得意識恍惚之際,腦海中就會流出一點清涼之意將她喚醒。
氣得雲梨想要破口大罵,不帶這麼坑人的,忍著劇痛醞釀一點暈眩之意多不容易。
“阿梨!”衛臨再次嘗試上前,突然雲梨身上的黑衣迅速碳化成灰色。
他呆了下,急忙轉身,不對,都什麼情況了,還在乎這些虛禮做什麼,可是女孩清譽……
衛臨麵露難色,最終,擔憂占了上風,他跺了跺腳,正要再轉回去。
雲梨趕緊艱難張口:“彆!”
看見衣服的情況,雲梨立即來了個急刹車,維持前一刻的姿勢不敢再動了,已經碳化的衣服可經不起大動作。
但是,好痛,她額角一層又一層的冷汗冒出來,然後瞬間被蒸發,真實上演了什麼叫頭冒青煙。
要堅持不住了,她咬緊牙關,手指下意識地用力摳著地麵,力道從手指蔓延到手臂,胳膊上的衣服寸寸龜裂。
霧草!
雲梨再不敢亂動了,然而碳化的衣服已經起了連鎖反應,根本停不下來,從左邊袖子一寸一寸碎裂。
要看就要整個化為齏粉,千鈞一發之際,她想起了幻世綾,心念一動,手腕的幻世綾倏然飛出,蓋在她身上,層層疊疊的紗幔落下,隨著她的滾動裹在她身上。
聽見身後的動靜,衛臨轉過身,目瞪口呆,隻見她觸碰過的地麵一下變成了煙灰色的裂土,其上還冒出一縷青煙,而後滾出去的她再次滾回來壓在焦土上,隻聽得哢嚓一聲脆響,那焦土就被她碾平了,下陷了幾分。
呆了一瞬,他繼續上前,空氣中似乎有一股無形的熱浪湧來,他趕緊結出靈氣罩抵擋。
撐著罩子上前了兩步,隻聽哢嚓哢嚓聲幾,靈氣罩上立刻爬滿了裂痕,他趕緊後退到三米外,才沒了熱浪。
怎麼辦?怎麼辦!
衛臨焦急地回來走動,他過不去,神識也不能接近,他一遍遍安慰自己,沒事的,上次變成蛋也過不去,不是沒事嗎。
變成蛋,清涼之意!
衛臨精神一振,上次就是那股神奇的清涼之意出現後,他與阿梨有了一絲微弱的聯係,正是那點微弱的聯係他才知曉阿梨沒事的。
他像沒頭的蒼蠅終於找到了方向,定了定心,而後又苦惱起來,那股清涼之意要怎麼喚起呢?
當時神識受損,清涼之意出現修複神識,那麼定是跟神識有關。
到了築基期才能進入識海,查看識海狀況,練氣期隻能使用神識,現下情況危急,顧不了這麼多,隻能試一試了。
衛臨盤坐在地上,閉上眼睛,先放出一縷神識,再以儘可能慢的速度收回,同時將意念附著上去。
慢慢的,意念跟著進入了一個白茫茫的世界,須臾他的意念被無形的屏障阻隔,從神識上被清掃下來,之前的那縷神識一進入屏障,仿若一滴水落入汪洋,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來屏障後麵就是識海了,他不停地驅使意念撞擊屏障,然而沒有用,屏障固若金湯,紋絲不動。
衛臨也不放棄,執著地一下、一下撞擊,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必須要成功。
時間一點點流逝,衛臨白皙的額頭上一顆顆豆大的汗珠滾落,輕闔的眼皮下,眼珠不停得轉動,就在他快要堅持不住時,屏障那側有什麼東西搖曳了一下,識海裡浮現清清涼涼的感覺。
衛臨狂喜,急切拍打著屏障,那股清涼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著急,一點點靠近,穿過屏障接觸他的意念。
一瞬間,他與雲梨之間就有了聯係,跟上次的微弱不同,這次他感受得特彆清晰,通過這抹聯係,他清晰感受到雲梨的情況。
旁觀者清,他沒有雲梨的痛苦感,感受得更清楚,那粒粒金芒融入血液,灼燒熬煮,她的筋脈血肉在一點點被淬煉強化。
良久,衛臨睜開眼,放下心來,沒什麼壞事,反而對她有益,隻是過程太痛苦了。
他有些不忍,瞥見經過雲梨鍥而不舍地翻滾,一遍又一遍重複燒焦、碾平、下陷,已經慢慢形成的坑,來了靈感。
可以用水給她降降溫,希望能稍微緩解一下,他眉宇微微蹙起,隻是現在就是拿出浴桶放好水,也不能近身幫忙,以阿梨現在的狀態她自己肯定是不能翻進桶裡。
略微思索了一下,他就直接施展水靈術,澆在雲梨身上,幸好她身下形成了坑,可以蓄水。
水注落在雲梨身上,她整個人都開始嗤嗤冒煙。
雲梨:“……”
她已經滾得灰頭土臉了,師兄竟然還嫌不夠,非要讓她像泥鰍一樣,在泥水裡翻滾是吧!
要命的是,隨著衛臨加大水靈術的輸出,尚未被蒸發的水在她身下蓄集起來,迅速沸騰了。
所以,現在是要上演開水煮泥鰍了!
她這是造了什麼孽,她隻是想要進個階而已,為什麼要遭遇這些,雲梨內心是崩潰的。
這種死去活來的劇痛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到最後,雲梨都痛傻了,竟然覺得這疼痛感有些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