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隻聽她?又道,“又說你恃才賣弄,治家嚴酷,兩麵三刀……將夫君壓得倒退一射之地......”

王熙鳳滿心歡喜期待著,沒想到竟聽得這麼些汙蔑不堪話語,情緒急轉直下,狠啐了一口,才道,“哪個混帳忘八崽子說的,看我不撕爛他的嘴!”

說著,眼睛直瞪瞪盯緊吳熳,顧著這屋裡許多人,不好高?聲宣泄,叫人笑話了去,隻怒火中燒,眼睛像要?噴火一般。

心中對吳熳也生出幾分怒氣,哪個在?外頭聽了這些損話,不藏著掖著,誰敢往她?這正主兒麵前?說,也不知安的什麼心!

王熙鳳狐疑瞪著她?,轉瞬又暗恨,當年之事,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是先?拿話來刺我,這是個什麼道理,她?當年的一番情意?都喂狗了!

眼看人氣得大喘氣,一副要?站起來掀桌的模樣,吳熳忙出手按住她?,冰涼的掌心,叫王熙鳳凍了個激靈,反射性抽回手,嘴裡低喝道,“乾甚!”

引得那?間秦可?卿都回頭望了兩眼,王熙鳳因睇了吳熳一眼,重新端坐,心頭火氣,倒是消下去不少。

又聽那?冷冰冰的聲音突然傳來,“璉二爺什麼時候襲爵?”如驚雷一般炸向王熙鳳。

王熙鳳恨不得拿帕子塞了她?的嘴,裡外看看有沒有丫鬟婆子在?近處,才一把攥住吳熳的手腕,長長的指甲陷進衣服裡,咬牙切齒道,“我可?算知道了,你今兒是砸奶奶我的台子來了!”

大老爺好好的,二爺怎敢肖想爵位,這可?是大不孝,叫人傳到大老爺麵前?,可?不得打?死她?二爺,又叫人傳到官場上,當今最重孝道,有了這不孝的名聲,二爺可?就連襲爵都不能了!

吳熳對手上越來越重的力道,並不在?意?,隻用清冷寂黑的眼睛緊緊盯著王熙鳳,眼看她?被嚇住,眼神閃躲,冷靜下來,方道,“若你男人不襲爵,你豈不白背這些罵名。”

王熙鳳不是傻子,怎會聽不出她?話外之音,手慢慢鬆開吳熳,靜待下文。

“方才聽珠大嫂子喚你‘管家奶奶’,而不是‘掌家奶奶’......”

王熙鳳白了她?一眼,這不是廢話?她?且年輕,頭上三重婆婆,哪裡就能輪得到她?掌家。

吳熳不理,隻道,“不將這榮府完全掌在?手裡,你所籌劃、付出的一切,都是為他人作嫁衣。”

王熙鳳聽完不屑,還以?為她?要?說甚,就這?

聽她?之言,二爺這鐵板上釘釘的爵位,還能跑了不成,再說有叔父在?,便是跑了,也能搶回來。

王熙鳳遂沒好氣道,“你再胡言亂語,可?彆怪我當著你太太麵兒不給你麵子!”

吳熳見她?不以?為意?,隻暗自無奈,事不臨頭,誰又會能將這喪氣之語聽進心裡。

況且,兩人亦不是什麼親近之人、過?命之交,要?讓王熙鳳信她?之言,難上加難,眼下隻圖將提醒義務儘到,事後如何抉擇,還看王熙鳳自個兒。

便一股腦將話道儘,“你治家嚴明,家下不滿之人甚多,如今這府中隻你一人得用,他們自然撼動不了你的地位,可?若有一天,能替代你的人出現了,你又恰好行錯了事,走錯了路,被人抓住了把柄,那?些小人群起攻之,這府裡恐怕就沒你的位置了……”

王熙鳳聽著聽著,被吳熳的話慪笑了,一起子奴才,還能騎到她?這個主子頭上去不成!

再者說,能取代她?之人?王熙鳳敢打?保票,合族老少娘們聚在?一起也找不出來一個!

至於以?後,這府裡也就寶玉的媳婦兒,待遇能與她?比一比肩,至於管家權……

王熙鳳瞟了一眼那?頭笑上一兩聲就咳嗽的林黛玉,這樣的“美人燈”不會與她?爭,那?她?還有甚威脅?

遂越發不屑望著吳熳,一臉“我就聽你往下編”的神色。

吳熳著實無奈,看來沒有聊下去的必要?了,起身準備回婆母那?邊,最後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一個連你不如的男人,靠不住。娘家,也不止是你一個人的娘家。”

王熙鳳愣住,這話……是何意??

她?正想問,吳熳已經走了,隻留一個儀態萬千的背影給她?。

這頭,吳熳才走近,賈林氏便起了意?要?家去。

已近晚飯時間,主家不見客,她?們自然也不會死皮賴臉留飯。

隻叫了黛玉身邊的王、薑兩位嬤嬤,到一旁囑咐了幾句話,便告了辭。

房中幾人除了黛玉,各懷心思,麵色帶笑,將人送到儀門前?,看著婆媳二人入了轎,方才返回。

又說胤礽這頭,將口供狀紙交與兆吉,兆吉立騎馬去了順天府找季聞,將事情來龍去脈告知季大人,可?季大人似乎不大信。

反複低眉看看口供,又抬眼望望兆吉。

說實話,此事太魔幻,季聞懷疑口供是偽造的,畢竟他師弟手下有這樣的能人。

兆吉無奈,他最初何嘗又信過?,這不險些誤了大爺的事兒,可?如今弟弟是親曆者,叫他不得不信,隻得勸道,“隻請大人將此口供交與李通判比對就是。”

為何不直接找李通判,胤礽有自己的考慮。

他未直接與此人來往過?,雖一直聽父親說其人磊落,品性不錯,但娶了何氏那?樣一個妻子,又教出李湞娘這麼一個女兒,怎能叫人信得過?。

因此,叫季聞過?一道手更好,防止口供被毀,或被換。

事實上,還是胤礽多慮了。

季聞先?送上口供,才叫兆吉說明情況,李通判看完大驚,當即叫家人回府取了李湞娘遺留的書信來,又遣人請了衙門裡比對字跡的高?手,當場驗明。

兩份字跡確實同出一人之手。

李通判跌坐在?椅子上,麵色痛苦,他自是相信親生女兒之言,萬分內疚,沒想到他信重的妻子和?資助的內侄兒,竟害女兒枉死,不能投胎。

悲傷過?後,李通判隨即著人押了何氏來,又求府尹,當日?開堂審理此案。

何氏當堂看了李湞娘的字跡,一麵害怕女鬼來報複,一麵又被口供上將所有錯甩在?外甥身上的無恥震驚,狀若癲狂,嘴裡連連嚷著“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府尹也沒想過?事情竟真?是個這麼個結果,隻將驚堂木一拍,何瑋書強迫官家女,又逼人墮胎致死,本就有罪,如今因果輪回,女鬼索命,此案就此了結。

何氏不服,外甥沒了,她?享不上福了,若得不到補償,她?就隻落得一場空!

府尹不與無知婦人糾纏,令人按下她?,喝道,“大興律,誣告反坐,你還要?告嗎?”

何氏嚇了個哆嗦,殺人犯,重者砍頭,輕者流放,不論哪一種?,她?都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