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備下的東西,否則哪有底氣定這般早。

賈林氏歎氣,越思越為兒媳委屈,心裡對其疼惜更上一層。

“母親不必難過,”胤礽在一旁勸解道,“也不必覺得委屈我與吳姑娘,儘快成婚,解兒‘相思之苦’方是正道。”

“住嘴!”賈林氏明知兒子是逗趣兒,也不許他說,如此輕浮之語,不該由她端方知禮的兒子口中說出,平白壞了名聲,又連累兒媳。

胤礽受用母親愛護,話頭又轉,“吳家送來的東西,咱家也用不上,將來都是擺在庫房裡吃灰的玩意兒,理它作甚!

您要實在膈應,等吳姑娘嫁過來之後,用好東西將她帶來的物件,一一給她淘換了也行,反正兒是看出來了,將來,您對媳婦兒可比對兒好!”

這番話,才真真說到賈林氏心坎裡,慰貼又舒心,對婚期也不似先前那般抵觸。

賈敦就在一旁,靜靜聽著、看著兒子忽悠妻子。

妻兒相處一直如此,自小,每有意見相左之時,妻子總是能被早熟的兒子哄著改了主意,他看著就好。

“那就如此議定?”胤礽試探著問母親。

賈林氏又看丈夫,見他一副清閒模樣,隻顧吃茶,索性轉過臉不看,自己拿主意,“那便如此,娘著人回複吳家。”

胤礽之後諸事便插不上手,隻又作揖,“勞累雙親大人了。”

夫妻相視,而後一笑,自讓胤礽去了。

賈林氏隨即差人去吳家,一為答應婚期;二為吳氏女,說賈林氏上香時,在山上見吳氏女病倒了無醫無藥,恐傷了身子,請吳家儘快將人接回都中,賈家要請大夫為其調養。

吳家原不願將長女提前接回家中,怕她招來晦氣,如今一聽她病了,又有她的怪病,兼賈琛克妻之說,夫妻二人慌了,他們隻盼著賈琛不在成婚前被長女克死,怎就沒想過長女也會被賈琛克死!

於是,二人趕忙遣了仆役馬車上山接人去。

庵內,吳熳主仆三人對賈吳兩家議親之事一無所知。

吳熳陰氣入體,如前幾次一般,躺上一日能行走,曬上一兩日太陽完全祛除麵上病氣,看上去跟康健人無異。

如今,又跟著姑子們拔草澆水,隻空靈目光不時飄落地頭的披風上。

周婆子每每見此場景,不禁搖頭歎氣。

這幾日,姑娘到哪兒、乾甚都帶著那件披風,離不得眼。

一未婚女子隨身帶著男子衣物,如何能看?周婆子曾叫她將披風改了尺寸,充作女子樣式,讓人看不出,也挑不出理兒來。

可姑娘不肯,隻說要還回去的。

周婆子又說,既要還回去,那洗洗放起來,待人來了也好乾淨體麵還給人家。

姑娘也不依,還特地叮囑孫女黑丫,那衣服一定不能洗,上麵沾了林間泥土,姑娘隻小心清去土塵,那泥印子就放著不管了。

周婆子愁啊,就像自家不爭氣的姑娘害了相思病一樣,恨不得將那男人抓來捶一頓。

周婆子內心如此豐富,吳熳可不知。

她隻默默計算、對比著趙老三出現的時間,發現這次間隔時間變長了。

她猜測趙老三被賈琛紫氣所傷之傷勢,比她的異能傷得更重,沒養好,因此不能來,也可能忌憚賈琛,暫不敢來……

不論哪種可能,其中賈琛作用不必言說,這般想著,吳熳又瞥了一眼披風……

他說的“味道”,她看不見摸不著,不知有多少,能用多久,會不會消散?所以不敢冒然清洗。

另外,賈琛說要上門提親,也不知進行到哪一步了?要不要下山去問問?

吳熳清泠漆黑的眼眸轉向下山的山道,看得周婆子又發愁歎息……

吳熳此時想著下山,山下卻有兩架馬車從不同方向朝庵堂駛來。

第十四回 (修)

且說荒道小路上,兩輛馬車從不同方向彙入,險些撞到一處,幸虧其中一車夫及時勒馬,靠邊暫停,予另一車先行,方消禍事。

車內小婦人突被顛倒,心中惱怒,責問車夫為何讓那車先行,車夫哂笑,“奶奶看那車蓋帷布與車轅,乃是官製,小人可不敢衝撞。”

車夫及馬車俱是雇來,小婦人底氣不足,隻得憋屈心中。

好在,車內夫君拉她安撫,“我們為拜菩薩而來,心存怒火可是大不敬。”

小婦人隻得強壓怒氣,望著近來氣質大變的夫君,心中暗道,待夫君來日高中,必也有人這般與她讓路,如此一想,便釋懷了。

小婦人姓崔,夫君朱爾旦乃是今年秋闈經元。

說實話,夫君能取舉人功名,原是崔氏想都不敢想之事。

夫君天性愚鈍,於文一道實難開竅,那束脩人情送出去多少也無用,可偶然奇遇,竟得地府陸判官青眼,與他換了慧心,如今才思大進,一鼓作氣取了秀才、舉人功名,想將來,進士也指日可待。

隻她嫁入朱家兩年無孕,雖翁姑寬和,但崔氏內心惶恐,夫君以後定是要做官的,那年輕貌美女子多了去,她容貌不佳,若再無子,如何抓得住夫君的心。

因而,今日從娘家省親回來路上,夫君說想到庵裡求子,她便同意了。

隻是,此庵偏僻,又無盛名,夫君如何得知的?崔氏不解。

半刻鐘後,兩輛馬車一前一後抵達山腳,崔氏下車,便見前麵那車下來兩個女人,看打扮不過是官家奴仆而已,態度卻是極囂張傲氣,見崔氏衣著樸素,不屑瞥過一眼,自顧上了山道,毫無相讓之意。

崔氏暗自咬牙,心中隻默念,待來日,她成了官太太,定叫這起狗眼看人低的小人屈膝磕頭。

朱爾旦卻未注意妻子異樣,隻心中雀躍,眼含渴望遠目山道,催促妻子快行。

導致夫婦兩個與那兩婆子一前一後走著,儘聽兩人抱怨主家派下的差事兒晦氣、這山如何偏僻荒涼雲雲。

崔氏忍了一路,終於到了庵堂門口,那兩人似熟人熟路,徑直往庵堂後院去了。

崔氏和夫君進入山門,便有女尼迎上來,夫君說,“庵堂內男子不便進入,隻得辛苦娘子了,為夫在庵外等你。”

崔氏點頭,便隨女尼指引,進了庵堂參拜。

話分兩頭。

吳熳先兒還想著賈琛提親之事,不想,馬上就有了結果。

吳家兩個婆子滿臉堆笑望著吳熳,“......太太在家,日日念著姑娘,擔心姑娘在這山上吃不好穿不暖,催著我們趕緊上山,接姑娘家去......”

周婆子在一旁聽得直撇嘴,好似在聽彆人家的事兒一般,稀奇得很,要真如口上花花的這般擔心,她們初來庵堂時,怎不見備上些好衣好食。

兩個婆子亦在心中暗啐,誰能想到掃把星也有轉運翻身的一天,吳家上下,哪個不嘀咕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