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合力,輪流勾上幾次,此女必死……”

“你瘋了!”尖利聲音被趙老三的驚天之言嚇得發抖,倒吸一口氣,低聲尖斥道,“這可是殺人,沾上因果,你道天道能饒你我!”

勾魂與陰氣殺人可不一樣!

陰差勾魂乃陰陽輪回,天道認可;

陰氣殺人可是罪孽,天道可不當你是不是鬼差,一律依害人厲鬼處理,如此,彆說升鬼仙,便是哪日不想做這鬼差了,投胎轉世都沒份兒!

趙老三哪能不知此理,連忙辯解道,“老哥哥何出此言?此女早該在生死簿上一筆勾銷,你我二人是照常勾魂拿魄,哪來殺人一說?”

“不成,不成!”尖利聲音暴躁地來回踱步,嘴裡連連拒絕,直欲要走。

趙老三看出他退意,便加大酬勞,“老哥哥助我升鬼仙,大恩難報,岐玉山有個狐狸洞,裡麵狐狸精修的采補流功法,害人無數,若今日事成,我助老哥哥奪那狐丹如何?”

狐丹是鬼差修行好物,狐妖若真采補吸食了人之精氣,致人死亡,可誅,天道允許,尖利聲音動心,眼珠轉得溜圓。

趙老三趁勢追擊,不停蠱惑遊說。

胤礽在不遠處,聽著兩鬼博弈往來,想是那尖利聲音鬼差已被說動了,吳家姑娘危矣。

母親極喜歡這姑娘,為此下了不少心思,胤礽不能眼睜睜看她死在眼前。

隨即調動身上紫氣,擴散開來,向著林中最陰冷之處走去。

紙扇輕搖,緩步靠近,恍若信步閒庭。

兩鬼差好容易計定,正準備實施,不想一股灼痛感忽從後背傳來,兩人回首,皂衣竟被燒出個大洞,皮肉焦紅,伴有灼燒火光。

兩鬼大駭,極目望去,竟見一濃鬱紫氣圍繞之人朝他們而來,兩鬼急忙閃身百尺退避。

“怎回事?紫氣?人間帝王!”尖利聲音嚷著,節節後退,剛被趙老三鼓起的欲。望瞬間平息,金銀、狐丹又如何,他要不起!

“趙老三,我早說此女必有大氣運,招惹不得,你好自為之!”說完,轉頭隱去身影跑了。

趙老三聽著尖利聲音冠冕堂皇的馬後炮,氣得肝火直冒,可眼下情況,任是心再不甘,也隻能暫退,避其鋒芒,遂也隱了身形,速速離去。

鬼差退去,山間霧氣慢慢散開,氣溫回暖。

胤礽瞥過鬼差離去的方向,又垂目望向側臥伏地的女子。

一身粗布素衣,手中緊握一支形似尖頭鑿子的木樁,像是蓄勢待發,隨時準備暴起傷人,模樣略顯怪異。

胤礽無意冒犯,見鬼差離去,轉身便要離開,回眸側身時,突然想起母親那“看一眼”之說法,不忍母親一番心意白費。

遂改了主意,移步靠近,欲看一看女子麵容。

不想目光落在女子臉上的一瞬間,女子睜了眼,漆黑的眼中射出一道寒光,嗜血暴戾,衝麵襲來,淩厲刺骨,若是常人見了,必嚇得屁滾尿流,可胤礽非常人,不止沒被嚇退,反目露趣味,略感稀奇。

一在深閨、宮廷中養大的女子,為何會有如此眼神,便是她反殺一欲汙辱她的地痞無賴,也不該有如此濃重的煞氣,此般煞氣,胤礽隻在久經沙場的將士身上見過。

有趣,當真有趣!胤礽合起折扇,輕敲手心。

再觀此女長相,眉如墨畫,麵若敷粉,唇瓣雖蒼白,但中心兒色如桃瓣,粉嫩惹人,再加上這一雙寂黑眼眸,真當得上那兩鬼口中的“絕色”二字,難怪惹人覬覦。

他又想起鬼差口中女子的種種異相,心中微動,想未來妻子若是如此一趣人,也算一妙事,總比父母親為他相來大家閨秀,過上古井無波、相敬如賓的日子強些。

越想越是,胤礽抬手摸上脖間披風帶子,稍用巧勁扯開,靠近女子。

隻見女子伏地的身體驟然緊繃,手心攥緊木樁,慘白的手指猙得發青,眼中劃過殺意。

卻不想,預料中的猥瑣行徑未到。

一陣木質清香旋旋落下,帶著體溫的披風罩在女子身上,將她纖細修長的身軀完全遮住,女子錯愕。

披風落地,胤礽不再靠近,緩聲解釋道,“今見姑娘姿容,心生仰慕,故贈此衣,圖一私相授受之名,威逼姑娘下嫁,姑娘可願?”

聲音溫潤如玉,話語卻霸道至極。

吳熳費力翻身,青絲鋪地,素麵仰天,將半邊錦緞披風裹入泥土枯葉中,方看清男子全貌。

來人身量極高,麵容俊美逼人,薄唇微勾,眼神溫潤卻帶著上位者獨有的居高臨下、不容置疑及霸道,獨沒有他口中的“見色起意”。

“為何?”聲音如澗溪叮咚,清泠動人。

披風下,吳熳手指輕勾布料,宛如勾住救命稻草。

那兩個鬼差的話她亦聽見了,若叫那名為趙老三的鬼差糾結其他鬼差再來一次,她必死無疑,而眼前此人,令鬼差畏懼躲避,是她眼下能接觸到的唯一生機。

她尚未求救,男人卻主動開口,怎能不令人生疑。

胤礽見她氣息微弱,卻不驕不躁,謹慎至極,心裡甚悅,便道了一回實話,“在下賈琛,家母月前至庵堂上香,偶遇姑娘,驚為天人,欲為在下聘娶姑娘,今日,在下一見姑娘,果然不凡,心動不已,又怕姑娘拒絕,故行莽撞之舉,不知姑娘意下?”

漆黑沉寂對上溫潤涳濛,兩人靜默。

吳熳先動了,蒼白細長的手指探出披風,摸到發間,取下一支木簪,想拋給男子,不想力有不逮,木簪掉落地上,男子卻不在意,彎腰撿起,置於眼前細觀。

百福流雲樣式,木質偏白,略有濕氣,也未上油保護,看來是用新鮮木枝自雕的。

胤礽挑眉,略詫異。

清泠聲線又起,“既是‘私相授受’,哪隻你送我之理,我也當予你,木簪簡陋,望不棄。”

胤礽聞言輕笑,通透又果斷,確實不俗。

“那待在下稟明父母,不日便上門提親。”婚事落定,母親該開懷了,胤礽想。

“儘快。”聲音平淡,此中之意卻有世俗不容之震撼。

胤礽愣住一瞬,又淺笑。

命途多舛,又有性命之憂,確實儘快成親於她有利。

胤礽似想起什麼,不相乾道了一句,“此衣乃我日常穿戴之物,上麵雖浸了些味道,不過在這樣的天氣裡禦寒,最合適不過了。”

浸了味兒、這樣的天氣、禦寒......

吳熳眸光微動,心中冒出某種猜測,手指輕顫,撫過光滑的麵料,聲音輕柔許多,“多謝了。”

“姑娘、姑娘!”稚**娃並一老嫗聲音傳來。

兩人停下未儘之語,胤礽退後,避入一粗壯樹後,眼看一老一小兩仆將女子背走,方露出身影,垂眸看了手中木簪片刻,才轉身返回山道。

貓兒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