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1 / 1)

“休要胡說,我錯了,全是我的錯。”

沈澤蘭偏頭躲開青年的親吻,起身還是要走,謝陽曜手臂用力,抱住前者,死活不讓走。

“放開。”

謝陽曜道:“不放。”

沈澤蘭帶著水霧似的灰藍眼眸不帶絲毫情緒,他直直看著對方,重複道:“放開。”

謝陽曜咬緊後槽牙,下頜線硬朗幾分,一字一字,鏗鏘有力,“不放。”

沈澤蘭道:“你再不放開,我便一輩子不見你。”

謝陽曜與沈澤蘭對視片刻,到底不想惹得對方不快,手指一鬆,放開對方。

沈澤蘭風風火火就出了主室。

雲船四周皆是厚如棉花的雲層,雲船飛於雲間,宛如行走在地麵一般平穩。

踩在甲板之上,經雲船的避風陣放入的一點微涼的風一吹,沈澤蘭冷靜下來。其實方才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哭了,大概是被對方寵壞了,受不得一點委屈。

在家中時,他娘雖時時刻刻袒護他,但有他爹那個嚴厲的人在,他是萬萬不會被寵壞,受不得半點委屈。

沈澤蘭回頭看向主室。

主室房門敞開,謝陽曜坐在裡間,倒是看不到對方如今的模樣,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對方沒有追上來。

他的冷靜瞬間被埋沒,更加生氣和難受了,一麵打定主意,不理對方,也不許謝毓理會對方,一麵進了隔壁艙室。

見不到對方,不過片刻,氣也過了,難受也過了。

沈澤蘭恢複冷靜,卻格外想念謝陽曜,他挨著兩房之間的牆壁而坐,胡亂猜測對方為何不能找自己,莫非是被自己傷到了?

我都沒被他打得傷到,他被我幾句話說得就傷到了?

沈澤蘭很是鬱悶,他接著想,倘若謝陽曜來尋自己,自己便向對方認錯,乖乖挨打,但如果對方不來尋自己,待回了浮雲仙山,他便不同對方見麵,專心習劍。

重重壓在心的惡人死了,他可以專心習劍了。師父大約是旁觀他習劍時,發覺他劍中藏著濃鬱的殺氣,所以即便自己將基礎劍法、心法練到極致,也沒有親自來教導他。

至於……訂親的事,便先擱置在一旁,以後有心情了,或者長輩們發話了,再行商定。

沈澤蘭骨頭有些硬,不願第一個低頭,要他第一個低頭,除非天空此刻就下雨。

有時候就是那麼巧合,這個念頭方才閃過腦海,外頭風雲驟變,飄起小雨。

沈澤蘭察覺此等變故,頗為煩心地抬起眼睛,看著細如發絲的雨水,低低罵了一句。

由於下雨,天光逐漸沒有之前明亮,寬闊房間黯然了幾分,隨後,房內的知光油燈自發亮了起來,將沈澤蘭投入地板的影子拉得長長。

沈澤蘭撐著扶手起身,在房間裡轉了幾圈,咬了咬唇,推門而出,朝主室快步走去。他這並不是因為太想念對方,所以第一個低頭,他這是為了履行自己方才所說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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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主室出去就是主甲板,寬闊的主甲板滴水未沾,溫和的珠光鋪了立在船舷旁的青年。

這倆個青年一人身著孔雀藍衣袍,腳蹬雪玉靴,另一人身著白衣,但細看那白衣衣擺、衣襟、領口均繡了銀白蛟紋,此人的白衣外麵罩著一件鮫綃,薄薄的紗使得白衣上的蛟紋在行動時,若隱若現,頗為仙氣,另外,其人腰間係了一枚華美紅玉,一枚謝家令。

這兩樣東西叫人一眼認出他的身份,正是當今九州少主謝陽曜,他身旁那人是他的好友王追雲。

王追雲此刻情緒有些激動,而導致他出現這種狀況的原因是沈澤蘭殺死了朱成。

事實上,沈澤蘭殺死朱成時,他和謝陽曜等人便來到了距離事發地不遠的高坡,瞧見沈澤蘭召喚出食屍鬼,欲令鬼物吞吃朱成神魂與屍身,他本想去阻止,但被謝陽曜攔住了。

謝陽曜說:“不要去妨礙他。”

這到底誰妨礙誰?王追雲是想不明白,於是方才找到謝陽曜,說起這事,謝陽曜態度一如既往,叫人生氣。

王追雲道:“少主,你的水之靈珠怎麼辦?沈公子殺了朱成,神魂與屍身均毀,我們這頭沒有一點辦法可以詢問朱成,水之靈珠的下落,除非……”

他抬起手掌,拍了一下橫杆,接著道:“除非那水之靈珠就在朱成的用來儲物的物品、骨頭或者住所。少主,你可問過了沈公子,他可有檢查朱成身上有什麼東西?可都有留下?其中可有水之靈珠?”

謝陽曜自乾坤戒中取出一柄光澤度十分好的天竹蕭,拿與手中把玩,聞言,道:“與他鬨了些矛盾,倒是沒有問他這些。”

王追雲道:“你與他鬨什麼矛盾?什麼矛盾比水之靈珠重要?”

謝陽曜抬頭看了王追雲一眼,長長歎了口氣,道:“你是我的好友,與你說我與他鬨了什麼矛盾倒也無妨。

“方上雲船時,我責備他不應同謝崇光堂叔哄騙我說是去遊玩,實則去殺仇人。

“責備著責備著,我們吵了起,他不想與我吵架,於是轉移話題,同我說,朱成並不簡單,背後有人,但他還不確定朱成死前同他說的話是真是假,要去驗證一番。

“我擔心他的安危,要他同我仔細道明朱成死前同他說的話,但他說會牽扯到我,我很大概率驗證不清楚,拒絕告知我。

“我本就因著他前麵的哄騙,心有悶氣,此時一見他瞞著自己,欲發生氣,便控製不了自己,稍稍懲戒了對方。對方徹底生氣,回了自己房間。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非要自己來,難道我的能力比不上他,很差?”

王追雲的注意力儘數落到了謝陽曜所說之話的中部,也就是那段朱成不簡單,背後有人的話。

他眉宇稍稍動了一些,緊接著揚出笑容,滿是不屑,道:

“你是九州少主,能力方麵自然不差,比得上沈公子,依我看,他是自不量力,過於高估自己了。

“既然他要查,那便由著他查吧,以

免你倆之間的矛盾更大。

“你也彆同他生氣,同他計較,底層人的眼光不夠長遠,過分在乎自己的感受是很正常的事情。”

謝陽曜聞言,眼中微不可見地閃過一絲不悅。

以前對方說話冒犯彆人,他雖覺不對,不應該如此,可從未有過不痛快,現下對方說話冒犯沈澤蘭,他心中立刻升起了怒火。

果然,火石不落到自己腳背,察覺不到痛。

謝陽曜同對方三分真,七分假,說沈澤蘭與他鬨出矛盾的事,另有所圖,不過現下還不能叫任何人知曉。

確定駁斥對方對沈澤蘭的冒犯,不會影響自己的計劃,一個關於追雲道壓低嗓音,道:“追雲,澤蘭確實無權無勢,修為又不高,但他絕非自不量力,短視之人,我視他為道侶,請你放尊重一些。

“我方才同你說我我們的矛盾,並不是要你批判他,隻是回答你的問題,當然,如果可以,希望你能給我出出主意,如何哄回澤蘭。

“你來找我時,我冷靜下來了,正要找澤蘭道歉,趕巧碰上你來找我說這些事情,耽擱這些時間,恐怕對方已然多想,將我判了死刑。”

謝陽曜說到此處,收起天竹蕭,道:“你的好意,我明白了,接受了,接下來便由我自己來吧,不勞煩你了。倘若找不到水之靈珠,那也是我自己運氣不好,怪不得其他人。好了,我先走了,回見。”

謝陽曜走出六步時,後者抬手搭在他肩膀之上,鬱悶道:“少主,消氣,我知錯了,日後必不再胡亂說些什麼。”

謝陽曜頓住腳步,回頭看向王追雲,笑道:“看來這次麵壁思過讓你改變了不少。”

王追雲收回手,撇了撇嘴,道:“你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真叫我不舒服。“

謝陽曜道:“我是為你高興。”

王追雲嗬了聲,並不回答這話,轉而道:“你找到沈公子後,問問他有沒有水之靈珠,倘若沒有,我們再行商量。”

沈澤蘭即將來到主室,他放慢了腳步,壓輕了動作,以免泄露自己太過著急見對方的心思。

這樣走了兩步,瞧見謝陽曜與一個他不認識的青年站在主室斜對麵,靠著船舷的位置談話,頓時明白對方沒來找自己。

好奇謝陽曜與青年在談論什麼,莫非與自己有關,沈澤蘭收斂呼吸,掐上隱身術,慢慢靠近兩人。方才聽到他不認識的青年說了一句找到沈公子,問問水之靈珠,便被謝陽曜發現了。

謝陽曜側頭朝他看來,臉上浮出驚訝之色。

沈澤蘭頓住,除了隱身術,恢複正常呼吸,看著對方,“怎麼?不想見到我?”

謝陽曜連忙道:“自然不是,隻是吃驚你會來找我,我以為……”頓住,跳過了,“我正打算給你吹一首曲子。”

“什麼曲子?認錯的曲子還是表達愛意的曲子?”沈澤蘭微微挑眉,傳音問道,

“兩者皆有的曲子。”謝陽曜傳音答到。

沈澤蘭心下一樂,麵上卻不鹹不淡

,傳音道:“你們談完事了我再來。”

謝陽曜抓住沈澤蘭的手臂,道:”我們談完事了。”

王追雲審視沈澤蘭幾息,不甚熱情,道:“王追雲見過沈公子。”

沈澤蘭這時才認出麵前青年就是之前逃離麒麟城時,碰到的調戲他的青年。沈澤蘭笑容淡了很多,他淡淡道:“王公子。”

王追雲點頭,轉身離開。

謝陽曜注視著王追雲的背影,待王追雲徹底離開,拉著沈澤蘭回了主室。

主室房門無風自關,立於燈火通明的房內,隻聽一片淅淅瀝瀝的雨聲。此刻雨竟大了許多,想必抵擋浮雲仙山時,雨滴會大如珍珠。

沈澤蘭拂開謝陽曜的手,尋了扶椅坐下,道:“什麼水之靈珠?那位王公子為何說,問問我有沒有水之靈珠?”

謝陽曜眼皮一垂,轉而拖過扶椅,坐到沈澤蘭麵前,雙手交叉,放於膝蓋之上,道:“水之靈珠是水域集天地精華,孕育出的靈珠,傳聞能克製世間一切火焰。王追雲需要它做一些事情,聽聞它在朱成手中,而朱成神魂屍身均被你毀了,所以要我來問問你,你從朱成身上搜出水之靈珠沒有?”

沈澤蘭大致記得主角謝bking設定,聞言,深深看他一眼,道:“水之靈珠長什麼樣?”

謝陽曜道:“嬰兒拳頭大小,入水即不見蹤影,夜間會散發出淡淡的白光,握於手中微涼,能感受到濃鬱的靈氣,將自己的靈力灌入其中,靈珠會浮出一縷縷白紋。”

沈澤蘭聞言,假裝沉思許久,笑道:“我沒有在朱成身上搜出水之靈珠,不過我知道水之靈珠在何處。”

謝陽曜眉頭一跳,定定看著沈澤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