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二老因年事已高,不喜外出,與許多農家老人一般,他們去過最遠的地方,便是去鎮上趕集。
若不是虞藻喜歡吃鎮上的小零嘴,以及要帶虞藻去鎮上上單獨的輔導班,虞家二老連鎮上都很少去。
這個世界更新迭代、發展迅速,老家外的世界充滿新事物,而這些都是老人家懼怕的未知。
所以,虞藻的眼睛治好之後,他也沒想過把爺爺奶奶接過來久住。
小住一下可以,長住肯定不行。
而且奶奶和爺爺年紀大了,又是第一次坐飛機……他思索很久,決定還是儘快回老家一趟。
就算要一起來京州玩,他也要陪奶奶與爺爺坐飛機。
小時候,他眼睛不好、又常生病,去哪兒都要人陪,是爺爺奶奶耐心體貼地伴他左右。
現在他們年紀大了,他也要像小時候一樣,陪著他們。
這也是陳遲等人的想法。
他們訂好機票、收拾完行李,出發前一晚,虞藻和爺爺奶奶視頻。
之前虞藻的眼睛沒恢複好,他怕二老多想,每天隻打語音,就算視頻也隻視頻一會兒,生怕二老心疼或傷心。
現在眼睛好了,巴不得每天都打。
視頻接通的那一瞬間,兩張和藹慈祥的麵容在屏幕出現。
“小藻拆紗布啦?”
虞藻湊近給二老瞧:“對!奶奶、爺爺,你們看,我的眼睛好了,能看見了。”
唇角高高翹起,帶著幾分小驕傲,“醫生還說,按理來說我這種狀況,手術後,視力會變差。但我的視力很好,沒有受到一點影響。”
沒有影響就好。二老心中大石總算落地。
布滿歲月痕跡的手指,隔著屏幕撫摸虞藻的笑顏,他們也跟著笑:“因為我們小藻是小福星呀。”
“小藻最近有沒有吃好睡好?”
“有。”
“吃了好多。”
虞藻把臉蛋湊近,幾乎挨在攝像頭上,距離近到能照清他長長的睫毛。
雙手壓在麵頰,朝中間一擠,擠出肉乎乎的軟嫩弧度。
“我胖啦,臉上都是肉。”
虞家二老被逗得直笑:“這樣擠怎麼可能沒肉。”
又輕聲嘀咕,“不過好像是胖了點……”
虞藻從小身子骨弱,容易生病,加上挑食、食量小,怎麼養都養不胖。
現在的他,麵頰兩端飽滿,比從前圓潤一些,下巴也沒有記憶中那麼尖。
不知道是不是視頻角度關係。
雙手鬆開後,虞藻的臉蛋被揉得有些紅,他也不在意:“奶奶,我往你卡上轉了一筆錢,你收到了嗎?”
虞奶奶道:“收到了,不過……不過怎麼這麼多?”
虞藻給她轉了四百萬,一次性的。
之前,陳遲也會用虞藻的賬戶給她轉錢,說是說生活費,但她都給小兩口存著。
前段
時間,虞藻讓她去確定一下錢款。
看到上麵的驚人數額後,她差點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四百萬。
老人家根本不敢想的數字。
“奶奶,這個是給你蓋房子的錢,我們蓋個新房子吧?()”虞藻抱起地麵上的耶耶,院子裡也要建耶耶的小房子。()”
許多人離開家鄉後掙了錢,都會在老家建氣派的房子,一是改善父母一輩的生活,二也是告訴所有人,他們現在混得很好。
他們這房子住了許多年,牆壁斑駁青灰,的確有些年歲了。
虞奶奶道:“建房子當然也要給我們耶耶建呀,到時候我們建一個大城堡,然後再在花園裡,給耶耶建一個單獨的小房子。”
“汪汪!”耶耶興奮地翹起尾巴。
虞爺爺板著一張臉道:“建房子可要花不少錢,我看還是彆了吧。小藻,這些錢你留著花,要是你以後要在京州買房,這錢可不夠用啊……”
虞爺爺查過京州的房價,數字驚人,四百萬,和京州房價對比起來,跟灑灑水似的,眨眨眼就沒了。
要是小兩口真要在城市發展,多的是用錢的地方。
“錢可以再賺呀。”虞藻驕傲地翹起下巴尖,“我現在混得可好了!”
其實也沒那麼好。
但虞藻容易滿足,更容易小嘚瑟,手上有點好東西,便高興得不知東南西北。
脾氣大是大,但也好哄。
儘管虞藻手中握著的東西不是很多,可他依然會為自己感到驕傲,麵龐閃爍自豪的光芒,像海平線升起的太陽、一點點照亮整個粼粼海麵。
一旁的齊煜明,看得十分癡迷。
而這樣的虞藻,在二老眼裡,更像一隻從大貓身邊離開、開始獨立生活的小貓。
第一次出遠門捕獵,便捕到一隻鮮嫩可口的肥魚,於是迫不及待叼著比自己還大的肥魚,回來炫耀。
二老的眉眼柔和,他們哄著:“我們小藻真棒。”
他們視力不好,得湊很近看。
但一湊近,就會搶占空間,把另一個人從攝像頭畫麵中擠出去。
虞爺爺臉都要挨在屏幕上,擋住虞奶奶的目光。
虞奶奶沒好氣地推開虞爺爺:“你讓開,擋著小藻的臉了。”
他們又聊了會家常,確定虞藻什麼時候下飛機,又讓虞藻記得報平安。
虞藻說著說著,有點渴。
足尖點了點一旁的霍斯承。
於是,二老看到這樣的畫麵。
左邊“陳遲”明顯沉穩許多,變得不愛說話,不過對虞藻的殷勤程度一點兒不減,喂水果時一隻手托著虞藻的下巴尖,生怕水果汁將虞藻的領口打濕。
而另一邊、一個長相英俊矜貴的男人,是陳遲的老板。
他看起來就不像會伺候人的人。但,氣派闊氣的大老板,卻跟仆從似的,給虞藻剝板栗。
雖然虞藻解釋過霍斯言的身份,但…
() …
這麼晚了,陳遲的老板不回家嗎?莫非要留宿?
二老正困惑,虞藻忙彎身,從茶幾上捧起一個小籃子。
裡麵裝滿布滿尖刺、綠油油的栗蓬。
“奶奶、爺爺你們看!這是我今天去園子裡摘的板栗!”虞藻語氣驕傲,將板栗送到鏡頭前、讓二老放大了瞧,“你們看,這麼多!”
“哇!這麼多都是小藻摘的呀?”二老很配合地露出驚訝的神色。
虞藻麵頰發熱,彎了彎唇,靦腆道:“其實……其實隻有兩三個是我自己摘的。”
這兩三個,還是在他騎在齊煜明脖子上,前後左右都有男人扶著他、生怕他摔倒的情況下,小心翼翼摘的。
他怕高、也怕曬,摘了兩三個後,手被栗蓬上的硬刺紮過後,惱得不行。
不肯再摘。
新鮮勁兒恰好過去,虞藻從齊煜明的脖子上下來,坐在陰涼處乘涼。
驕矜著一張小臉,指揮齊煜明他們摘。
二老猜到了,虞藻肯定沒摘幾個。
齊煜明趁這個機會,急忙表現道:“雖然小藻隻摘了幾個,但是是小藻指揮的。沒有他指揮,我們肯定不能摘這麼多,也不會那麼順利。”
霍斯承:“沒錯,最大的功勞,都在小藻。”
陳遲道:“沒有小藻,我們一個都摘不了。”
功勞全給虞藻。
虞藻被誇得麵色紅潤、抿唇一笑,倒是有些難為情了。
老人家睡得早,虞藻沒有打擾二老休息,而是選擇掛斷視頻。
二老掛斷視頻後,麵上仍舊洋溢著幸福的笑。
“明天我得早點起來,去買最肥最嫩的蝦,給小藻做他愛吃的。”虞奶奶道,“你記得從地裡摘點新鮮的菜。小藻說他們老板、朋友也要跟著過來……”
雖然虞奶奶不理解,小兩口回老家,他們跟著湊什麼熱鬨。
但陳遲說,在京州,他的老板與友人為他們提供很大的便利,這次一起回老家,也算是放放鬆、度個假。
“記得挑些好看的、水靈的菜。”
虞爺爺記下了,不過奇怪的是,他扯了扯老伴兒的袖子,嘀咕道:“小藻身邊怎麼多了這麼多男人?你看視頻裡,他們一夥人輪流伺候小藻……那樣子熟練的,不是一天兩天能練成的。”
虞藻平時是嬌氣了點兒,但也不會隨便使喚彆人,更是怕生。
麵對他們的照顧,他表現得十分自然,顯然被伺候了有一陣。
虞奶奶語氣隨意:“不是說了嗎?小陳的朋友。”
看樣子,陳遲混得還不錯。
她原本還擔心,他們去了京州,會不會遇到壞人,見他們過得這麼順利,也就放心了。
虞爺爺越想越不對:“朋友這麼晚還不回家?”
而且那殷勤討好的態度,哪像朋友,更像虞藻公然養在家裡的情人。
“住一塊省房租唄。”虞奶奶翻了個白眼,“
小陳不是說了,他的朋友人很好。這麼好的朋友照顧一下同樣好的小藻怎麼了?而且小藻這麼好,誰不喜歡他。”
虞爺爺恍然大悟。
說的也是。
……
飛機提前落地。
虞藻的老家交通落後,他們沒辦法通過地鐵前往。
下了飛機,還得開三四小時左右的車,才能抵達目的地。
虞藻一上車就睡覺,從靠在男人肩頭、倒躺在男人腿上,最後,睡得迷迷糊糊,口水流了一路。
窗外的風景,從高樓大廈,逐漸變成樸素的小樓房。
再往裡麵開,基本瞧不見多少房屋,能望見的,隻有茫茫一片的自然風光。
車子沒辦法開到太裡麵,隻能停在村口附近。
薄寒下了車,看了眼手機,信號很差。
不過,有更值得欣賞的風景。
放眼望去,是無邊無際的田野,草木蔥翠、空氣清新。
虞藻迷迷糊糊被抱下車,傍晚微風吹來,他抖了抖睫毛。
雪腮壓在男人肩頭,他迷迷瞪瞪地抬起小臉,又重重地跌靠回去。
困意濃重,語氣含糊不清。
“我們到啦?”
“到了。”陳遲抱著虞藻,哄著他說,“沒事,你繼續睡。我抱著你走路就可以,冷不冷?”
如果冷的話,再給虞藻披一層外套。
虞藻搖了搖腦袋,有問必答:“不冷。”
從遠方眺望,基本能將鄉村風光一覽無遺,遠方的炊煙緩緩升起,絢爛晚霞的照耀下,一切色彩穠豔,如同油畫裡的濃墨重筆。
虞藻靠在陳遲的肩頭,隨著走動,小身板微微起伏、顛簸。
他輕輕嗅了嗅。
熟悉的、屬於家鄉的氣息,讓他緩緩睜開眼睛。
不遠處麥浪隨風翻滾,田野是一派生機的綠。
路上經過的路人,看到虞藻後,皆睜大了眼睛。
一副看癡的模樣。
“還要走多久?”
走了一段時間,周圍房屋漸多,不過他們還沒有停下來的征兆。齊煜明納悶,“你們住這麼偏嗎?那小藻豈不是悶得慌?”
確實悶得慌。
鄉村就是這點不好,娛樂設施少。但每個地方有每個地方的消遣辦法,日子也不會太過無聊。
陳遲顛了顛虞藻的小屁股,沉聲回答:“快了。小藻住得確實偏,比較裡麵,所以爺爺奶奶平時不敢讓他一個人,他做什麼,都要有一個人跟著他。”
每個農村裡,總會有一些不懷好意的單身漢。
虞藻生得漂亮,眼睛又瞧不見,最容易招來這些壞人,故而虞家二老從不敢讓他一個人。
鄰居也經常幫忙盯著,跟攝像頭似的,生怕虞藻真受了什麼委屈。
他們又走了一段路,前方圍了一圈籬笆,以為總算到了,卻仍要繼續前行。
他們穿過籬笆,看到一
片竹林。
虞藻這時候醒了。
他看到眼前的竹林,呆了一瞬,好半晌、才從尚未失明的記憶中,回憶起這是哪裡。
虞藻下了地,素白的手撥開竹林。
也讓他們看到一個新的天地。
一個農家小院躍然眼前,如一片桃園淨土,遠離塵囂。
一邊是層層延伸的綠色階梯,另一邊是潺潺流淌的小河。
溪水清澈剔透、可以一眼望到底,五顏六色的魚兒在裡麵嬉戲玩耍,蘆葦飄飄蕩蕩,幾隻鴨子緩緩掠過,有的將頭伸進水裡,有的慢悠悠地離開,漾開一陣波光粼粼的漣漪。
薄寒等人都是自小生活在大都市裡的人,哪見過這樣的畫麵?
褪去城市浮華,返璞歸真。
他們第一反應,是側頭看虞藻。
臉蛋嫩生生的、似乎揉一揉都能掐出水,微微鼓起的唇肉蒙著一層水光,明麗的眉眼之間,帶著幾分不摻雜質的純然。
傍山依水,鐘靈毓秀。
難怪小村花生得這麼水靈。
“哎呀小藻回來啦?”一個挑著柴火的中年男人路過,驚喜道,“謔,穿這麼靚,有出息了呀!”
他將虞藻從上到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會,“沒瘦,沒瘦就好。鐘寧前段時間還在嘀咕你呢,要不是他表弟腿腳受傷,早眼巴巴去城裡照顧你了。”
“鐘寧還問,陳遲你們倆怎麼不回他消息?”
原來表弟就沒去京州。
不過這件事,現在也不重要了。
陳遲看向霍斯承,霍斯承現在才想起,現在他才是“陳遲”。
霍斯承禮貌道:“抱歉,最近有些忙,所以沒注意回消息。等明天,我一定登門道歉。”
大叔皺了皺眉,古怪地看向霍斯承。
“你這臭小子,怎麼從大城市回來後,說話變得文縐縐的?是不是開始讀書了?”
霍斯承:“……是讀了一點書。”
落後幾步的大媽,跟上前笑道:“多讀書好哇。而且你看,小陳出去一趟回來,更加穩重了。”
又溫柔地看向虞藻,往虞藻懷裡塞了幾個新鮮的、剛摘下來的番茄,“小藻也是,怎麼越來越漂亮啦?”
虞藻被誇得臉紅,眉眼彎彎地笑。
他認出對方的聲音,對方也是自小看他長大的。他雙頰緋紅,細聲細氣地喊人:“陸嬸。”
陸嬸和虞藻拉家常,陸叔便拍了拍“陳遲”的肩膀。
這一拍下去,他臉色鐵青。
怎的跟鋼鐵一樣硬?
陸叔瞅了眼圍繞在一邊的、明顯帶有城市精英氣質的男人,個個身高腿長、模樣英俊,目光若有若無往虞藻身上瞄。
小心思都不帶藏的。
陸叔忍著劇痛,低聲同“陳遲”道:“就說你平時太老實,我跟你說過的話,你放心上沒?”
“?”霍斯承說,“記得。”
“記得?”
陸叔冷笑,“我看你忘了個精光!”()
我都說了多少次,男人也要好好拾掇自己,而且你也不能掉以輕心。大城市男人多壞,小藻又那麼漂亮……不得被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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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這,出去一趟,怎麼還給小藻帶了幾個男人回來?”陸叔看了一眼那群不好招惹的男人,再看看陳遲,一切明了,歎了口氣。
“小藻年輕漂亮,的確容易……唉,不過那又怎麼樣?明麵上,你還是小藻的老公。”陸叔安慰他,“至於彆的,你忍忍,忍忍就過去了。能有小藻這麼靚的媳婦兒,是祖上冒煙,戴幾頂帽子就戴吧,這不老婆還是你的嗎?”
“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小事算什麼?哪個男人不是這麼過來的。”
霍斯承:“……”
他“嗯”了兩聲,實在不知道怎麼接話,而陸叔說得上頭。
“你可彆犯傻,拿這種小事和小藻發脾氣啊。村子裡一群人眼巴巴等著呢……村長兒子現在還惦記著小藻,說要考研到京州……還有村尾鋪子裡那小夥子,想小藻想魔怔了都,信那些歪門邪道,做法求姻緣,說這輩子沒辦法和小藻在一起,那就提前預約下輩子……”陸叔咋舌道,“真的癲了。”
怎麼全是惦記虞藻的人?
霍斯承目光幽深。
他們每次和虞藻出門一趟,虞藻都能收獲一批追求者,原以為回了老家,能夠消停一陣時間。
他怎麼覺得,老家似乎更危險?
看穿他想法的陸叔,嗤了一聲:“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惦記小藻的人多。小藻長那樣一張臉,彆說我們村,隔壁村、鎮上的,多少人喜歡他?你就偷著樂吧,好好過日子,彆想那些雜七雜八的。”
……
虞藻回來的時間,比說的早。
現在的虞爺爺還在田地裡,他們擔心老人家一個人忙活不過來,便一起去幫忙。
也順便留了幾個人,在家裡幫虞奶奶做飯。
虞奶奶牽著虞藻的小手,一起來到田地裡。
他們不做農活,在一邊乘涼。
“小陳回來了啊?”虞爺爺看到陳遲,直接丟來一個工具,“正好,你把那塊地弄弄。”
霍斯承望著手中陌生的工具,有些無措。
他雖然用的是陳遲的身體,但他沒有接觸過這些。
霍斯承生前病弱,常年躺在病床上,這是他第一次來鄉下,也是第一次接觸農活。
他杵在原地半天,神色尷尬、十分陌生,儘管他試著去做、但似乎怎麼都做不好。
虞爺爺納悶回頭。
怎麼回事?以前小陳乾活可麻利了。
今天怎麼在原地,磨磨唧唧的?
齊煜明不陰不陽道:“怎麼回事啊陳哥?怎麼從大城市回來一趟,連農活都不會做了。”
“算了,還是我幫爺爺做吧。”但他也不是很會,差點連人帶工具摔進土裡。
真正的陳遲來了:“我來吧。”
他
() 拿起工具猛乾,像故意表現一般,動作誇張又熟練地做起農活。
虞爺爺對他露出讚賞的目光:“小夥子,動作這麼熟練,平時沒少做農活啊。我還以為城裡人都不會這些哩。”
霍斯言這張臉,看起來也不像會做農活的樣子。
陳遲隨意抹了抹汗,老實巴交道:“我小時候去老家,幫爺爺奶奶弄過。”
虞爺爺點點頭,一偏頭,看到齊煜明乾勁十足地給地鬆土,隨口誇了句:“小齊也不錯,雖然是新手,但上手快!”
角落的霍斯承:“……”
他好像被孤立了。
霍斯承眼睛尖,望見附近有一圈婦人小孩坐著,手中搗鼓著花花綠綠的東西。
他們在編東西。
霍斯承觀察片刻,去摘了野花野草,按照記憶裡的畫麵,動手編了起來。
一個成品很快出現。
他拿著剛編好的花環,來到虞藻眼前。
虞藻正和虞奶奶聊天,前方驟然出現一個陰影。又聽有人喊他:“小藻。”
“嗯?”虞藻迷茫外頭,頭頂一沉。
虞藻摸了摸頭頂,好像是個花環。
白色炊煙從遠方縷縷升起,虞藻坐在小圓凳上,鮮豔繽紛的花環落在頭頂,成了他的點綴。
本就明麗的臉蛋,被鮮花嫩葉襯得愈發清新脫俗。
烏發粉腮,鼻尖被晚霞曬出一點兒紅。
遠遠望去,像誤入凡世間的小花仙,容色絕美、人比花嬌。
一旁有小朋友起哄。
正在認真耕地的齊煜明、陳遲,沉默許久。
總覺為他們做了嫁衣。
他們在這裡勤勤懇懇工作,卻給了霍斯承可乘之機,與虞藻談情說愛。
不遠處的虞藻,額發被風吹得飄起,露出光潔的額頭。
瑰麗的晚霞下,他站了起來,如鄉野叢林中的小精靈,眨著一雙水靈靈的眼。
長睫扇動,細聲細氣地問:“我好看嗎?”
霍斯承不假思索:“好看。”
虞藻被哄得開心,又偏頭給奶奶看。
在奶奶麵前,他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彎腰、低頭,露出圓溜溜的腦袋。
“奶奶你看!”
“編得真好,小藻戴上去更漂亮了。”虞奶奶耐心地誇讚他,伸出右手,將虞藻頭頂的花環扶正,又和藹地問,“晚上想吃點什麼呀?”
虞藻抱著奶奶的手臂撒嬌:“奶奶做什麼,我就吃什麼。”
又黏糊糊地補了一句,“我都愛吃。”
……
吃完晚飯後,天還沒黑。
男人們洗完碗,坐在院中,拿了紙筆,跟進行億萬級彆的大訂單一樣,開始談判。
薄寒和霍斯言拿出商業上的技巧,說得天花亂墜。
另外幾人,也絲毫不肯退讓。
薄寒問一直沉默的霍斯承,試圖轉移下戰火:“你有什麼建
議?”
霍斯承插話:“我建議(),一周多出來的那幾天?()_[((),歸我。”
“帶著你的建議滾。”
虞藻剛吃飽飯,見他們這麼大陣仗,以為他們在背著他商量什麼好事。
結果在排一周的班。
一周一共七天,每個人一天,的確有多。
不過……他困惑。
他們排這個班乾什麼?
幫他洗澡嗎?
虞藻又聽了一會兒,這群男人真是幼稚,居然還開始吵架。
他撇撇嘴,覺得沒意思。
虞藻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從前他眼睛不好的時,經常趁爺爺奶奶不注意,偷偷溜出去玩兒。
眼睛好了,更是調皮。
一路上,遇到的人不多。
但隻要有遇見人,對方的眼珠子就會黏在他身上似的,怎麼都甩不開。
“小藻回來啦?”一個男人騎著電瓶車,身後坐了他的弟弟,二人一起看向虞藻。
“嗯。”虞藻禮貌地彎了彎唇。
二人看得癡迷,前方的人雖然在開電瓶車,但注意力完全不在路上。
車在往前開,人的腦袋卻在往後伸。
電瓶車與虞藻擦身而過,兩個黑黝黝的腦袋跟著偏過頭,目光往虞藻身上落。
“砰”的一聲!因沒注意看路,竟直接撞樹上了。
惹來一群人的哄笑。
虞藻急忙逃離事故現場。
來到田野邊,感受微風吹拂。
粉潤精致的麵龐被清涼的風撫摸,虞藻微微眯起眼睛,發出舒適的輕哼。
好舒服。
這是他長大的地方。
也許是因為從小身穿到這裡的緣故,他很喜歡這裡,也很喜歡他的家鄉。
一旁傳來“嗡嗡”聲響。
虞藻驀地偏頭,附近駛來一座巨大的黃色拖拉機,如同一頭巨獸,發出“轟隆隆”的發動機聲響,且一步步朝這邊靠近。
拖拉機停在眼前。
虞藻看著前方的龐然大物,嚇了一跳。
他謹慎又戒備地觀察四周,剛要找機會逃跑,便聽到有人對他打招呼。
“嗨,好巧。”
虞藻愣了愣。
這個人認識他嗎?
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從拖拉機駕駛位一躍而下。
他看著虞藻,神色無比緊張。
“你……你忘了我嗎?我們見過的。”
“我是周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