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徹底死亡之前,你可以許一個願望。”
“不管是什麼,她都會答應你。”
“你想,許什麼願望?”
“啥?”一個聲音詫異地響起,“啥願望?”
“等等,我怎麼會說話啊,我誰啊我。”
“這哪裡啊,我是誰來著,不是,我不是一顆種子嗎?還是沒發芽那種。”
“我怎麼會說話啊好嚇種子啊。”
是的,沒錯,一顆從沒有發芽過的種子,此刻正在一個杯盤裡,被能說話的自己嚇到了。
一隻塗著肉粉色指甲油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它撚著它在盤子裡滾了一圈。
“欸不是……你等會兒。”種子從盤子這頭滾到那頭,搖搖晃晃好半天,終於穩住身形,“媽呀我頭好暈。”
“?我有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開始尖叫。
“嗝~”
“啪。”杯子被放在桌子上的聲音,嚇得種子打了個嗝。
“嘴真夠碎的。”那隻手指的主人說話了,“你不會是因為嘴巴太碎了才沒辦法發芽的吧?”
“怎麼說話呢?”種子很不高興,“沒法芽咋了?沒發芽惹到你啦?難道每顆種子都能發芽嗎?”
它沒發芽之前也不知道自己能說話啊,見了鬼了,一顆種子,怎麼還會說話呢。
頭好痛,是不是要長腦子了。媽呀,它居然有頭,種子覺得很不可思議,就是要是有手就好了,這樣它就能摸摸自己的頭,它還沒摸過頭呢,種子想。
話說我的頭有頭發嗎?沒發芽的話,那豈不是一個禿頭。
啊啊啊啊啊,它又想尖叫了。
“嘖。”說話的女人將雙臂撐在桌子上,頸間的一條湖水綠翡翠項鏈隨著她的傾身而垂落,輕輕晃蕩,像碧水的波瀾。
“我說—”女人長著一雙狹長的鳳眼,眼珠濃黑如墨,眉如濃春的黛山,長發瀑般下瀉,一部分挽在側邊,斜斜插了一支尾銜碧玉的黑檀木發簪,像醒來的春山。
說話很不客氣:“你想好許什麼願望了嗎?”
她又伸出手戳了戳種子。
種子開始裝死,哦不對,它本來就死了,它是在實行自己的種子權:保持緘默。
“不說是吧。”女人重新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不說的話我就把你丟掉。”
“你丟吧。”種子死乞白賴的躺在盤子裡,想象這裡是一張床:“反正我已經死了。”
種子破罐破摔。
女人:“……”
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女人端著杯子想了想,“那我把你種到後花園吧。”
女人說:“看你能開出什麼花來。”
種子換了個姿勢,問:“但我無法發芽啊。”它歎了口氣。
“這裡又不是人間。”女人翻了個白眼,“我說能開花就能開。”
“你想開什麼花?玫瑰?茉莉?梔子?”
“可是,”種子又問,“為什麼一定要開花呢?”
“因為你是一顆種子啊。”
“那我也可以是草的種子,樹的種子,或者一顆大白菜的種子,我非得開花才能是一顆種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