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如此操蛋的場景,布萊恩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他差點被氣得笑出聲,邊控製不住嘴角上揚,邊竭力擺出生氣的表情威脅對方:“給我鑰匙!”
布魯斯勉強躲閃,手銬的鏈條在他們中間嘩嘩作響:“你先答應讓我去。”
“不行。”布萊恩強硬地說,“我像是那種不理智的人嗎?等我解決了屋裡那罪犯,就去幫你找回你的記憶,然後你愛乾什麼乾什麼,我絕不乾涉。”
需要強調的是,他們此時此刻正在一條淺黃色的田間小路旁的露天停車場內,左側是茂密的叢林,深綠色的林地中間有塊人工鏟平的空地,上麵擺放著一排排種有大麻的花盆和幾個溫室大棚;
道路右邊則是一個裝修精美的花園,姹紫嫣紅的鮮花包圍著花園深處的三層彆墅,彆墅頂樓有麵巨大的落地窗,窗戶正對著大麻田,幾個人模狗樣的家夥正在窗前來回走動、高談闊論。
其中一人冷不丁往窗外看了一眼,指著光明正大停在農場專用停車場中的黑色轎車問:“那是你們誰的車?我剛才看好像還沒有呢。”
其他毒販湊過來,紛紛奇怪地說:“不是我。”
“也不是我,我什麼時候買過大眾?”
“夥計們,我眼花了嗎?那車好像動了一下。”
“車裡有人?”
“車裡有人?!窗戶貼膜了看不見!”
“到底是誰的車?今天有人說過要來農場這邊嗎?”
車內,布萊恩的身體肩膀貼著肩膀徹底壓在布魯斯身上,就為了去夠布魯斯抓在手裡的鑰匙,中途他往彆墅的方向看了一眼,小發雷霆:“你再不給我鑰匙,毒販都跑沒影了。”
布魯斯用力向後閃避,結果在手銬的拉扯下,兩個人一起沿著放倒的座位從前排滾到了後排,布萊恩生氣他也生氣:“你答應讓我們兩個一起去,現在都已經結束戰鬥打道回府了。”
彆墅裡的毒販們眼看轎車猛烈震動了一下。
其中一人發表感慨:“我靠,牛逼。”
他們在落地窗前站成一排,或撫摸下巴或抓撓頭發,彆墅裡響起接連不斷的‘嘖嘖’聲。
這群人的帶頭人是個年齡大約在五十歲左右、頭發白了一半、脖子上有道非常顯眼的傷疤的混血黑人,他跟著看了一會,不耐煩地命令說:“去查車牌號,再拍玻璃讓車裡的人趕緊下來,看一下他們到底是不小心路過,還是哪個兄弟開車過來沒提前打招呼。”
誰都沒懷疑大眾車裡的人是故意來找茬的。
畢竟要找茬早下車了,哪能在那乾停著?
轎車內,布萊恩和布魯斯爭搶時,鑰匙一不小心掉到了座位中間的縫隙裡。
草!
這時追究是誰把鑰匙弄掉的顯然沒有意義,布萊恩為了能在擁擠的後座上活動,隻好把布魯斯抱在懷中,扭頭往椅子下麵掃視:“掉哪去了?”
“你彆動,冷靜。”布魯斯看的是另
一邊的座位,“我看到了,但是我手臂不夠長,你配合我翻個身——”
兩人的姿勢變成了他在上麵,懷裡抱著布萊恩。
可惜這番嘗試並未取得成功,布魯斯伸手試探了一下,歎了口氣:“還是不行,你之前把座位調得太靠後,正好蓋到了鑰匙上。”
布萊恩:“……”
怪我咯?
彆墅裡的毒販走過來,發現前排沒人,又看不見後排,繞著轎車走了幾圈後抬手敲了敲玻璃:“誰在裡麵?快點出來!”
“混賬。”
布萊恩低聲罵外麵的人,對布魯斯說:“你把頭壓低一點。”
他這會是個仰躺著被布魯斯環在身體和座位中間的姿勢,左手和對方的右手銬在了一起,好在他的慣用手是右手,槍也放在右邊。
抽出手槍之後,由於左手沒法用力,他隻能雙腿勾住布魯斯的膝彎,腰腹使勁、從而把自己的上半身支起來,同時右臂平舉,穩定地隔著單向可視玻璃將槍口對準外麵的人的腦袋:
“不用管鑰匙了,我一會試試能不能把手銬撬開。你等開槍後立刻跟我下車,往花園外的牆壁底下跑。”
布魯斯才剛點了一下頭,布萊恩就連開兩槍。
第一槍擊碎車玻璃,第二槍精準地命中敵人。
毒販麵色茫然地仰麵倒了下去,失去意識前還在想:你們倆真是來找茬的?這是什麼攻其不備的原理?
裝了消音器的槍聲不大,彆墅又離得遠,裡麵的人都沒聽見。
“走。”
布萊恩將車門推開一條縫隙,兩人先後下車,俯身借助其他車輛和植物的遮擋來到不遠處的花園門外,布魯斯掰斷一根圍牆上的鐵絲遞給布萊恩,小聲問:
“你會用它開鎖嗎?”
布萊恩聽到花園裡傳來巡邏保鏢的腳步聲,低聲回答:“會,你先試試,我要開槍。”
“……”
行吧。
布魯斯蹲在那將鑰匙插進手銬的鎖孔捅來捅去找角度,布萊恩屏氣凝神,等保鏢走出圍牆的一瞬間,他借助敵人視線死角抬起左臂,用手銬勒住對方脖子把人扯了過來。
布魯斯的右手跟著不受控製地一抬再一收,反應過來時布萊恩已經開槍把人給解決了。
“你不停地動,我怎麼開鎖?”
“抱歉,你要不再試一次?”
布萊恩抓著布魯斯的手臂鑽進院牆內的花廊。
前麵站著一個背對他的保鏢,他舉手就是一槍。
左邊有人聞聲穿過門廊靠近,布萊恩正要轉身,布魯斯抬腿橫掃,把人撂倒之後腿往上抬再用力向下一砸,對手立馬滿臉是血地暈了過去。
布萊恩放下槍稱讚道:“了不起。”
“我覺得我需要飛鏢之類的遠程武器。”布魯斯思索地說,“然後你開鎖,我對敵。”
布萊恩挑起眉,彈出手裡槍械的彈匣,換上一管新的再遞給布魯斯:“麻醉彈。”
“那你用什麼?()”
布萊恩抽出他那把小巧玲瓏的瓦爾.特PPK展示給布魯斯看了一眼,又放回去說道:我開鎖,你把最關鍵的頭目留給我就行。?()”
“自衛手槍?”
“暗殺專用。我說過了我偶爾還是要從事一些秘密工作的。”
說完布萊恩接過鐵絲低下頭,開始拆手銬。
布魯斯失憶前不常用槍卻係統練習過,殘留的肌肉記憶令他槍法很準,再加上刻在骨子裡的戰鬥意識,這一路上有驚無險。
中間布萊恩全身全意地拆鎖,連敵人走到眼前了都沒抬頭。
上樓時布魯斯問他:“我以為你會懷疑我的能力。”
“哦,事實上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布萊恩停下手頭的動作,“造成這種行動不便的情況完全是我的責任。”
布魯斯沉默了一下,說道:“我不能說我始終占理,不過你隱瞞了你的傷,而我擔心你。”
“……我理解。很少有人當我的麵這麼講,不管怎麼說,謝謝。”
布萊恩有些不自在地說,“所以我決定在後續這段時間裡依靠你,順便對已經存在的問題進行糾正。”
他張開五指,讓布魯斯看他放著鐵絲的手心。
然後他左手輕輕一晃,手腕就從手銬裡抽了出來。
布魯斯感覺自己仿佛被秀到了:“你好像很熟練?”
布萊恩老調重彈,輕描淡寫地說道:“乾我們這一行就得什麼都會一點。”
——你都不知道我這些年同手銬打過多少次交道。
兩人順利地來到三樓,毒販首領的目光在他們中間來回巡看,在手上死傷一地的情況下還算有氣度地維持住了鎮定。
布萊恩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巴勃羅·博尼利亞。”
他祖上應該有一支是西班牙人,名字和姓氏都接近西班牙語。
“布萊恩·紐曼。”博尼利亞也認出了布萊恩,沉聲說道,“你果然活著,我就知道那個帶走你的英國人會利用你,而不是想辦法殺死你。”
“他們看到了你血脈中的力量。你的父母都是生活在那個信息不發達的年代的超級人類,你的母親能夠加速植物生長,你的父親能使枯死的農作物恢複生機,而你不可能繼承不到二人的基因。”
布萊恩吐了口氣,心想原來這才是他剛穿越就被人帶走的理由,博尼利亞在後續的一年中沒能試探處的他的超能力,因此並不清楚他‘不死’:“他們果然是被你殺死的。”
“你年紀小,也許不記得了,但我給過你父母機會。”博尼利亞冷冰冰地說,“我說隻要你們全家都為我工作,就可以一家團圓地活下去,結果他們拒絕了我的好意。”
布萊恩忍不住笑了,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發笑,隻是邊笑邊問:“MI6怎麼沒有派人對你斬草除根?”
或許是明知自己快死了,博尼利亞對布萊恩知無不言:“我很有錢,買通了負責殺我的人。看到我脖子上的這道傷口了嗎,就是那時留下的。他們以為我活不了了,把我扔進加勒比海,我隱姓埋名、乘船逃到哥倫比亞,度過了接下來的十年。”
說到這他搖了搖頭,自嘲道:“我以為十年過去,牙買加已經沒人記得我了,沒想到剛一回來就遇到了你,這說不定就是命運……你這些年過得如何?”
布萊恩說:“你搞錯了一件事,我沒有從我父母那裡繼承到任何能力。”
博尼利亞神情輕微凝固:“不可能。”
“你當初用了一年時間都沒測試出來,難道撿到我的MI6特工花三天就能發現?”
布萊恩想到自己12歲時給邦德擋槍的那次巧合,再次笑起來——察覺他不死能力的契機其實很簡單,不過是以真心換真心,“他收養我,成為我的父親,僅僅是出於好意。”
博尼利亞啞口無言,不得不信自己當年真是做錯了,留下那對硬骨頭的夫妻也許才是正確的選擇。
“我這十年過得比你有意義得多。”
布萊恩舉起瓦.爾特PPK,對準眼前衰老的、孱弱的、卻徘徊在他青少年時期每一場噩夢中的中年人,“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醜惡且廢物。”
砰。
一場遲到了十多年的自我拯救便這樣簡單迅速地結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