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國際電影攝影師工會的代表,我們收到了舉報電話,舉報你們把這些有害人體健康的粉末,在片場廣泛散布,根據我們工會的章程,現在你們必須暫停拍攝,直到化驗結果證實粉末對攝影師無害,或者你方停止使用這種粉末為止。”
幾天以後的一個早晨,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拿著一個裝著些粉末的玻璃瓶,衝進拍攝現場宣布停工。
“你好,我是電影演員工會代表,基於相同的理由,我宣布所有工會演員,從即時起暫時停止工作。”
過了一會,常駐片場的演員工會代表,在和國際電影攝影師工會的代表協商以後,也宣布了演員臨時性罷工。
“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英吉利人艾倫·帕克,關上門後,對製片人大衛開始怒吼。
“很簡單,你被攝影組的米國佬舉報了。”大衛·達席爾瓦到很冷靜,他碰到過不少工會的爛事。
“你的攝影師團隊以英吉利人為主,國際電影攝影師工會雖然是冠名國際二字,但是成員80%以上是阿美利加和加拿大人,所以他們總部是注冊在紐約的。”
“整件事情很簡單,工會的人對你少雇傭本地人不滿意,所以才借著舉報的事情上門鬨事,隻要你肯多雇傭幾個本地工會成員,就萬事好商量。演員工會代表前幾天也沒有出聲,隻不過現在被攝影師工會逼得不得不表態而已。”
“我怎麼雇傭,他是攝影師工會的,我雇傭其他工種,他也不會滿意。攝影組電工,推拉員,攝影機操作員,助理操作員,跟焦員,等等工種加起來已經有了14個人,其中10個是英倫三島和歐洲過來的,難道你要我解雇他們中的幾個,來雇傭本地的?”
大衛擺出一副我就是這個意思的表情。
“不,這不行。”艾倫·帕克想了片刻,否定了大衛的想法。不光是攝影組,音響組,燈光組,電工組,很多劇組的技術人員,都是艾倫從英倫三島和歐洲帶來的,如果因為工會的原因就解雇他們的同伴,那麼今後隊伍的士氣就會受到很大影響。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和攝影指導邁克爾商量一下,不用香粉配合單燈打光就是了,換用阿美利加這邊常用的多燈法。”
撤掉了炭爐和香粉,攝影指導邁克爾·塞雷辛開始指揮燈光組給現場打上多盞燈光。
國際電影攝影師工會的代表,看到撤去了香粉,笑著和導演和製片人握了握手,“我們還會見麵的。”
演員工會的代表也宣布臨時罷工結束,劇組可以繼續拍攝。
為了達到同樣的效果,攝影指導讓燈光組加了4盞燈,正麵的強光,加側麵的補光,勉強地重現了原來那種夢幻神秘的氛圍。
不可避免的代價就是,被燈光直射的演員們,比原來更熱了。
化妝組和發型組的女將們比前幾天的拍攝更加緊張,汗水的流速和流量都比原來大了,她們要隨時準備上去補妝,時間長了又要被導演罵,時間短沒做好,穿幫了又要被攝影指導罵。
羅納德也比原來更加忙碌,不用香粉,電風扇又被搬回了拍攝現場。但是噪音很大不能在現場收音的時候開,隻能在拍攝間隔的時候開一會讓演員降溫。
羅納德不停的給冰袋換上新的冰塊,保證演員不在現場昏倒。
意外還是發生了,一位女群舞,穿著的厚羊毛舞蹈褲襪吸濕性太好,在不透風的拍攝現場,被燈光一照大量出汗,汗水浸透了腳底,舞鞋鬆動,在地板上滑倒,還好沒有造成大礙,隻是摔了一跤。
羅納德覺得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拉過製片人大衛·達席爾瓦:“梅格·蒂利就是因為一場意外摔壞了背,放棄了芭蕾生涯的。如果在這麼下去,我怕會出現意外事故”
大衛也有同感,“是啊,我們駐場的保險公司代表也會叫停拍攝的。我去和艾倫商量一下,你一起來。”
“不行,絕對不行。名揚四海是一個發生在秋天的故事,入學就是秋季,之後的排練,演出,學習,畢業,都發生在秋季。她們必須穿著秋冬的厚羊毛舞蹈襪演。”艾倫·帕克為了電影的真實性,絕對不肯妥協。
“但這樣下去,演員可能會發生危險,保險公司也不會答應的,他們會製止你的冒險行為。”
“不能安裝空調嗎?”羅納德小聲建議。
“不行,市售的空調的噪音會影響同期錄音,空調對氣流的擾亂也會影響攝影機鏡頭捕捉畫麵的穩定性。除非是那種搭建在攝影棚內的拍攝專用中央空調。”大衛給羅納德科普。
“那我們能換用夏天麵料的舞蹈服嗎?至少讓她們的雙腿穿上涼爽透氣的薄褲襪,否則滑倒不可避免。”羅納德又提出一個建議。
“我理解你對演員的關心,羅尼。”艾倫指著羅納德說道,“但是電影最重要的是真實性,現在的觀眾對攝影棚裡的話劇戲不買賬了。你必須追求服裝的真實性。所有的戲服,我都讓服裝部門洗過三遍,把那些嶄新的顏色洗舊了才使用。”
“秋天穿夏天的麵料,絕對會穿幫的。有時候為了電影的最終效果,我們必須冒一點風險。”
羅納德不由得開始回憶夢中的片段,那裡麵是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的?不可能一直穿著吸濕放熱的羊毛材質厚褲襪拍完吧?這事一定有個解決辦法。
“咦,這是什麼?”羅納德回憶起夢中的畫麵裡,舞蹈演員都穿著一種毛線織成的飾物。像長襪子,又沒有腳踝以下的部分,就像一個毛線套,套在演員的腳踝部分。
毛線不捂,大孔洞的毛線織物其實漏風的,這樣演員就能穿上夏天麵料的薄褲襪跳舞,又能被觀眾感覺到故事發生在秋天。
“導演,我有個想法,讓服裝部門試試?”羅納德向艾倫討了一個服裝助理,去實驗去了。
“這樣,把腳踝以下的部分剪掉,然後在這裡收口。”羅納德找到了上次給導演縫製幸運T恤的服裝助理,找來服裝庫裡的毛線長襪子,改造成夢中的那種毛線套子。
“對,這裡最好用鬆緊帶收口,如果毛線掉下來到了腳踝以下的腳跟處,會容易滑倒的,所以要在這裡收一下,讓它固定在腳踝上。”
羅納德建議服裝助理。
“多做幾套,短的可以隻覆蓋住腳踝,長的可以延伸到膝蓋以下,最長的也可以套到膝蓋以上,這樣很好看。”
羅納德回憶起夢中的毛線套有長有短,也讓服裝助理照著樣子做了長中短三種款式。
拿著做好的三款毛線套,羅納德衝進了舞蹈排練室拍攝現場。
“這些演員都拿到了劇組的合約,符合電影演員工會的最低工資要求,有前一周發放的工資單作證。根據塔夫脫哈特利法案,她們已經被視為和工會會員同等待遇的臨時會員。
所以我們可以根據電影演員工會的相關規定,對艾倫·帕克不顧演員健康,有可能造成藝術生涯結束的嚴重威脅的情況下,繼續拍攝的行為,發起罷工。”
艾倫·帕克還是沒有聽取意見,不顧反對的繼續拍攝。演員的情緒很大,所有的芭蕾舞演員,最怕的就是受傷,之前那個演員的滑倒,讓演員都不願意繼續拍攝。
雖然有一丁點兒成名的機會,但是為了這就放棄自己苦練十幾年的的芭蕾生涯,沒有那個女孩子會那麼傻。
她們找來了駐場的工會代表,一番交涉以後,工會代表正式向艾倫·帕克發出了罷工威脅。
紐約和好萊塢,是演藝屆各種工會力量最強大的兩個地方。在這裡開工的劇組,都很害怕工會代表的罷工威脅。一旦罷工,就代表海量的金錢損失。一般合理,或者稍微不合理的要求,劇組都會屈服。
繼續拍攝,會遭致演員工會反對。回到單燈法加香粉照明,可以解決流汗滑倒的問題,又會造成國際電影攝影師工會的反對。
艾倫·帕克一籌莫展,開始認真考慮再雇幾個本地工會的攝影組成員,破財免災。
“導演,我找到了一個辦法,可以試試。”羅納德舉著三對毛線套,對艾倫·帕克說道。
“安東尼婭,你去換上夏天穿的透氣的薄舞蹈褲襪。”
等安東尼婭換好透氣布料的舞蹈襪走到自己麵前,羅納德單膝跪下,把安東尼婭的穿著軟底舞蹈鞋的腳放在膝蓋上,然後為她套上一個長款的毛線套。
“在這裡用彆針彆上,防止下滑。”羅納德指揮著服裝助理,臨時性的處理以下毛線套下滑的問題,如果導演同意,再加上鬆緊帶。
然後羅納德把毛線套沿著安東尼婭的小腿往上提,一直提過了膝蓋,“這裡也紮住。”
“然後是這隻腳”羅納德又把另一隻腳的毛線套也如法炮製。
羅納德把安東尼婭的腳放下,“你試試,會不會憋悶出汗。”
安東尼婭輕巧的做了兩個轉身,“不會憋氣,我可以感覺到風從孔洞裡吹過去,比羊毛麵料的好多了。
“導演你覺得這樣處理可以嗎?”
“非常好,我覺得它能把秋季的感覺表現的更好。”
“喔噢”,姑娘們覺得安東尼婭穿著這個毛線套非常好看,都衝上來試穿。
“這個毛線套叫什麼名字?”安東尼婭做了一個芭蕾姿勢,完全不妨礙,她對這個發明很滿意,歪著頭看向羅納德發問。
“這……就叫暖腿套(Leg Warmer)吧?毛線織物看上去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