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我沒告訴大衛，也沒告訴吉恩。這裡是意大利人的地盤，你知道他們在時報廣場的那些‘生意’，我原以為瓊……”

“你是說吉恩的母親瓊……？”

“之前有人告訴我看見她在附近的街區拉客，起初我沒有管她的事。但後來我得到確切消息，她的業務範圍其實是兜售Coke，她竟然在劇組的群演和工作人員那裡兜售，所以昨天我禁止她進入劇組。”

“賣可口可樂？”羅納德舉起手中的可樂。

“不是那個可樂，是另一種Coke”艾倫·帕克用手指按著自己的鼻子，做了一個手勢。

“What the Fxck!”羅納德恍然大悟。

怪不得瓊要在劇組亂晃，也不看兒子排練，也怪不得導演要趕她走。她要是在這裡賣貨，劇組可是有幾百個中產之家的孩子。

羅納德馬上轉身去找吉恩。

“吉恩，告訴我實話，你媽媽瓊，是販子嗎？”

“耶，她很吃得開，在哈林區我家那一塊都認識她。到這裡沒兩天，就和意大利人接上頭，允許她在哈倫高中這一帶賣貨。反正哈倫高中關閉，這塊原來已經沒人了，本來也沒有販子占據。”

羅納德一捂額頭，這些哈林區的黑人，好像談起來是一件很得意的事情似的。

不過也難怪，嬉皮士文化的影響下，很多演藝圈人士本來就不忌諱這個。對黑人來說，能賺錢也是一件可以誇耀的事情。

“我得找你媽媽談談。”

“好，我帶你去找他。”

在哈倫高中破敗的操場角落裡，羅納德和吉恩找到了瓊。她正在四處打量著前方小路上著過往的人，尋找潛在的買主。

瓊是一個苗條的女性，一頭爆炸式的卷發，渾身具有力量感，看得出年輕時也受過芭蕾訓練。

“媽，這就是羅納德，把我選進劇組的人。”

“哦，原來就是你羅納德。你真的太好了，能看出吉恩的舞蹈才能。我對你隻有感激，我年輕的時候也是跳芭蕾的，後來有了吉恩。他很有天賦，對不對，你看看他的腿部肌肉，天生下來就應該跳芭蕾。”

吉恩的媽媽瓊，擁抱了羅納德以後，開始說起他兒子的舞蹈天賦。

“吉恩，你先去排練，我要和你媽媽單獨聊聊。”

羅納德趕緊轉換話題。

“導演艾倫是不是不讓你在片場周圍賣貨？”

“是的，他沒有權力這麼做。反正不讓我賣，也會有其他人來賣。我憑借吉恩在這電影裡做主角，才打通了意大利人的路。你知道嗎？他們對拍電影的明星有一種特殊的好感，就像拍了‘周末夜狂熱’的約翰·屈伏塔那樣。”

羅納德覺得正常地講道理是講不通了。價值觀就是完全不一樣的兩種人。正在發愁怎麼說服瓊，突然聽到了約翰·屈伏塔的名字。

“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羅納德和瓊走到了哈倫高中隔壁一家破舊的老式電影院。沒有錢重新裝修，隻能放幾年前的流行電影和成人X級電影，靠著低廉的拷貝租賃費掙錢。現在這裡還在放著兩年前的熱賣歌舞片“油脂”。

“你認識他是誰嗎？”羅納德故意指著牆上破舊的“油脂”海報問。

“當然，他就是約翰·屈伏塔。”瓊回答到。

“如果我說你的兒子吉恩，就是下一個屈伏塔呢？你相信嗎？”

“真的嗎？可屈伏塔是油脂的唯一男主角。我的吉恩隻是四個男主角之一。”瓊一時不敢相信。

“吉恩也是主角，他的角色勒羅伊，和影片裡兩個最漂亮的女主角都發生關係。還讓一個女主角懷孕了，這就是主角的待遇。”羅納德開始把勒羅伊這個角色的重要性往大了說。

瓊張大嘴巴：“這是真的嗎？他真的能成為下一個屈伏塔？”

“艾倫導演的上一部電影得了奧斯卡獎。（其實是奧立弗·斯通，最佳改編劇本）”

“啊！我要向他道歉，他會把我兒子拍成屈伏塔那樣的，我不該頂撞他。”

“從小我就送吉恩去芭蕾班訓練，他完全繼承了他父親的力量，和我的體型，是最棒的那種芭蕾天才。

哦，我不知道應該怎樣感謝你，羅納德。是你發掘了他，如果他是下一個屈伏塔，我一定讓你做他的經紀人。我們哈林區出來的人，最認老關係，也對老關係最忠誠。”

“但是你現在的行為，在毀了他。”羅納德有點跟不上瓊發散的思路，趕緊把話題轉回正軌。

“什麼？我怎麼可能毀了他。我決不可能傷害吉恩的，他是我的兒子。”

“屈伏塔演‘周末夜狂熱’和‘油脂’前，也是個小演員，和吉恩相差不大。但是你知道約翰·屈伏塔現在拍一部電影掙多少錢嗎？”羅納德指著海報上，用發膠把頭發擦得油光水亮的屈伏塔問。

“超過一百萬美元。”羅納德舉起一根手指。

瓊的目光專注。一會兒看看屈伏塔的海報，一會兒看看羅納德那根手指。

“他的廣告收入，還要更高。超過三百萬美元。”羅納德鬆開另兩根手指，變成三的手勢。

“呃！”

瓊打了一個嗝，捂住胸口，好像要努力分辨羅納德說的數字，是不是她聽錯了。

“而現在導演艾倫·帕克因為你當販子把……賣給劇組成員，想把他開除出劇組。你真要繼續在劇組裡麵賣貨，毀了你兒子吉恩的前途嗎？”

“不，我不會……呃。上帝啊，我不會……呃！我以後都不在片場賣了，呃……我以後隻在哈倫高中外麵賣貨”瓊開始不停的打起嗝來。

“不光你不能在片場賣，還得看住場子，不讓其他販子進來。”

“艾倫導演，呃……我今後絕對不在片場賣，呃……你放心，我和意大利人說好了，呃……這裡都是我的地盤，呃……以後沒有其他人會來這裡賣了，呃……請你一定不要趕走我的小吉恩，呃……，他會很聽話的，呃……”

“羅納德，你怎麼做到的？你得留在劇組，拍攝開始以後，現場會有很多的事情，我們需要你這樣的人。”製片人大衛看到了吉恩母親的事情完美解決，對羅納德說道。

“大衛，你知道的，艾倫不會喜歡我出現在片場。”羅納德小聲地說。

“彆這麼說，好萊塢就是這樣，隻要能優質地完成電影，沒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

“好吧，你給老師選角怎麼樣了？”羅納德換了個話題。

“還沒有進展，舞蹈係的老師角色，我們麵試了很多真的舞蹈老師，和中年演員，沒有人能演的讓艾倫滿意。他們都缺少教舞蹈的老師那股刻薄味兒。

表演係的老師更不好找，很多演員對扮演表演老師有抗拒，他們不想被同行譏笑，而且我們的預算不多。”

“我推薦一個人選怎麼樣？”

“誰？”

“我們的選角導演喬安娜·梅林。”

“還記得梅格試鏡的那場戲嗎？我很擔心梅格用情緒記憶導致崩潰，但是最後她並沒有完成情緒記憶的提取，這是喬安娜幫了忙。”

“當時我沒有覺察到，但是這麼多天過去，我想明白了。是喬安娜一句‘你用萬事達卡還是美國運通？’，用冷幽默打斷了梅格的情緒進程。最後梅格又哭又笑就是因為如此。”

“還記得嗎？希拉裡的一長段獨白，其實是不懂事的富家少女，說服自己墮胎的理由。喬安娜那句話，說的恰到好處，正好消解了悲傷的情緒。”

“而且她四肢修長，身材保持的也好，演舞蹈演員是令人信服的。”

“可我不會跳芭蕾，除非你們答應，不讓我演任何跳舞的戲。”喬安娜聽了製片人的邀請，提出了要求。

“沒問題，我答應你，喬安娜，你隻要指導姑娘們跳舞，或者在入學麵試的時候評論她們的舞姿。”

導演艾倫放下一樁心事，轉過頭問羅納德，“你對表演戲老師還有什麼人選建議嗎？”

“表演老師……第一次去演藝專高的時候，和你聊得很開心的那個黑人老師怎麼樣？讓他們的老師在電影裡出演，氣氣那個校董。”

“唔哈哈哈哈……就這麼辦，讓他來試試鏡。”艾倫很高興。

“而且其他係的老師都是白人演員，我們正好需要一個配額。”製片人大衛也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