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席去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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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親戚中,辦婚禮的席是明天,不是初六,聽錯了。

今天也在吃席,已經連續吃了兩天的席了,抹著嘴巴過來請假。

須彌北地,有大小宗門開山立派,也有傳承已久的修真世界把持城鎮,除了南域的定仙城外,散修大多便在這夾縫中生存。

今朝有所異動,立刻就引了無數修士外出查看,有底蘊深厚的宗門與家族,見來者懷有昭衍信物在身,雖不敢貿然動手,卻也沉了臉色,欲要上前詰問一番。但鎮岐淵弟子駐足後,立時又掐起手訣,使一座巨石自空中直落入地,那石上密密麻麻書寫有字,待布下巨石的弟子一走,周遭的修士便推擠著一擁而上。

“這是……”

一時間,北地各處的修士都奔著這些巨石而來,其上字跡清晰,實則刻有一門神通,但內容玄奧無比,竟不是誰人都能讀個明白!

而巨石之頂上,又有一行龍飛鳳舞的大字,仿佛要隨時騰飛上天際一般,氣魄與豪邁都為眾人所見的第一流。

上曰:“上古神通法,印贈天下人!”

未讀懂內容的修士,皆凝神細細地瞧看,讀懂巨石上印著何法的人,卻已是滿麵潮紅,目閃精光了。

竟是,竟是這般神通!

那昭衍仙宗何等底蘊,何等豪氣,才敢隨意把一門堪稱逆天的神通贈與天下人修習!

一時間,連先前有詰問之念的諸多修士,現下也再無半點鬱悶在心,四麵八方的人俱都奔走相告,仙宗賜法的消息,如颶風一般迅速席卷了整個北地。

自然,也傳入了幾處正道大宗裡去……

太元道派,鶴圜丘。

仙家道門多擇山嶺為址,如昭衍的群山萬壑處,如一玄的巨峰平地起,作為正道十宗內,唯一能同昭衍共稱仙門的太元,卻懷有數條東流入海的大江,支流密布如蛛網似葉脈,水澤處處不絕,漫天都是溫潤的霧氣。十餘萬年前,祖師鶴元子選定此處開山立派,其飛升前所在的鶴圜丘,便成了各代太元掌門垂釣之地。

到今朝,正好是太元第四代掌門,石汝成。

有一白袍道人,此刻身披蓑衣,盤坐於亭內蒲團之上,手中握著的長杆細而彎,在落水前拱出一道如半月般的弧,杆頭並無絲線,一點一點地撥弄著水花,使魚兒遊來又走,不停不歇。

宕星送來的玉簡,被他隨手擱在身旁,亭外站了七八個修士,看修為竟都是在外界呼風喚雨的洞虛大能,如今卻個個端著手,目不斜視地立著,忽有弟子從空中落下,先緩步上前向小亭叩首,才對站立的眾人作下長揖,接著嘴唇微動,不知稟告了什麼事情。

那事情似是頗為緊要,令眾人都微微變了臉色,但饒是這般,竟也無人敢上前打擾亭中的道人。

直待數個時辰過去,那道人隨手拋了長杆,在水中落出一聲輕響與幾圈漣漪,才見一身形高大的男子走了出來,他鶴發童顏,長須垂胸,看麵貌似五六十許人,觀身姿體態又如青年。眾修士等了許久,方聽見低沉的聲音響起:

“都等久了吧!”

眾人連稱“不敢”,卻令這道人哼笑一聲:

“你幾個自打突破洞虛,誰見了不是敬著捧著,讓你們空站著陪老夫垂釣,

倒是難為了。”

便又聽了些許奉承話語,道人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皺起眉來:“昭衍送來的東西,老夫瞧過了,的確是元神一道的上乘神通,修習後縱使未能裂出主虛二神,卻也可大大增強元神之力,封時竟把此物送來,想也是因那寰垣一事,但若將此法守於正道十宗內,那也僅是對部分人族修士有益。

“以封時竟的作風,應當會把此法公示於天下人看了!”

“掌門仙人料事如神,適才門下弟子來報,昭衍的確已在北地四處立碑,將這裂神之法公布出去了。”有洞虛修士應道。

石汝成搖頭輕笑,低聲念道:“崔宥這樣溫吞的性情,竟能教出溫隋、封時竟一般的徒弟來,倒是一件怪事了。”

又見麵前眾人無他吩咐不敢行事,石汝成才眉頭一揚,揮起手來道:“既已將神通送到我派手中來,便沒有畏首畏尾的道理,喚人來將此法抄錄了,務必令門中弟子修習入門。

“此法三段九小階,每過一段者,記一小功,修成圓滿,裂主虛二神者,記大功,提入洞天修行!”

如這般景象,在正道大宗內或同或異,但上古神通的玄妙,確是令眾人心生激浪,兼聞寰垣大帝一事,更使天下修士無不為之警醒,甚至有南地宗門派弟子北上,隻為抄錄下裂神之法回來。

而布置下這一切的封時竟,卻在元渡洞天內,迎來了稀客。

再入此地,已是隔了千餘年歲月,雖說這對修士而言算不上漫長,但亥清心中,竟仍是有些物是人非的感受。

她徑直踏入大殿,正中是銅鑄四角香爐,底下雕了兩足在前,身軀趴俯的狻猊,uu看書 兩側倒是空曠,除立了扇空白無畫的屏風外,也從不擱置什麼擺件,封時竟便站在爐前,緩緩騰起的白煙將他麵容遮了個大概,亥清若以神識去看,就能瞧個清清楚楚。

但她偏不願意。

“你早知道。”咬牙切齒地說出這話時,亥清才恍惚覺得,有些熟悉。

好像從前見麵時,她也是這樣先開口的。

封時竟沒有答她,在無邊的沉默中,煙塵像無口巨獸,將他的身軀吞了進去。

很久之前,遠在驚世浩劫未起,上代掌門崔宥還未飛升時,溫隋與封時竟都不知曉,為何師尊要在臨行之際,將一稚齡孩童收在門下。

封時竟隻是摸了孩童的腦袋,就被她一口咬在指節上,旁邊的崔宥笑道:“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實該在我門下待著,如若去了彆處,又不知曉要生出多少事端來。”

一大一小兩張麵龐逐漸重合在一起,不變的是亥清那雙如狼一般,時常燃燒著怒焰的眼睛。

“你早知道寰垣要下手,但你還是讓她去了,”那怒火越燃越高,直直地向他撲來,“就像當年你知道魔淵的事,卻攔也沒攔朝問和遲深一樣!”

她那雙眼睛含恨帶怒,既悲又悔。

與封時竟記憶裡的另一雙眼睛,相差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