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宮眠玉雖被救下,卻也受了那碧光侵體,現下被門中尊者封住通身經脈穴竅,才勉強保住生機不往外泄,也便因此,她已昏迷數日不曾醒轉了。
至於折損的二十二名淵榜天才,宗門聞之亦是心痛異常,有此修為與資質,來日皆可為門內中流砥柱,中有一人甚至為當年收複河堰世界的十二分玄之一,如今雖成歸合,卻是隕落於魔劫戰事之中,實為憾事一件。
縱數淵榜百名天才,昭衍在其中亦隻占下三四十之數,這一次傷損便要了一半還多的天才性命,饒是鎮靜從容如施相元,聞此也沉默良久,心中不得抒懷。
更讓人心憂的是,這二十二人無一例外,皆是亡於那碧光奇物之下,而宗門對此也僅知奇物強弱有彆,似毀去仰淩尊者分身的那枚碧光奇物,就已能營造出碧光盈天,萬裡色變的奇異景象,而取走淵榜弟子性命的奇物中,也有米粒大小,碧光不顯的一類,在汲取完弟子體內澎湃生機後,竟是不堪重負當場破碎了。
趙蓴憶起自己所麵對的奇物,雖無法與仰淩尊者那枚相較,可也遠甚於受生機反侵而破碎的一類。她將所見所聞稟於宗門後,立時便受了施相元的召見,聽對方講過後才知,師兄關博衍亦是遭遇了奇物攻擊,好在其身上有主宗長老賜下的護身法器,這才免受奇物所害。
鑒於此物有吞噬生機之能,又形似橢圓寶珠,宗門現已將其命名為噬元珠,為保門中弟子不受戕害,又急召諸位真嬰長老回宗複命,現下正與其餘仙門大派相商,看要如何對付此物。
而趙蓴從無溟天府離開後,便徑直去了宮眠玉處,她有金烏血火在身的消息並不算隱秘,如今宮眠玉被碧光侵蝕,若能以異火驅之,當是最好不過。
“此前有絳離尊者封鎮經脈穴竅,方才使得眠玉體內生機不泄,如今我便設法將她掌心勞宮穴破開,你引異火入內後,須得在半刻鐘內逼出那碧光來,不然便算是前功儘棄了……”
戎觀上人語氣沉沉,眉間已有多日不見舒展,宮眠玉乃他親傳弟子,素日裡多得他愛重,如今見弟子昏迷不醒,隻能以封鎮經脈的方式暫留性命,他心中自然悲痛無比,內裡憂思難以言狀。
“但請長老容我一試。”語罷,趙蓴便踏上前去,見戎觀抬起宮眠玉右手,駢指往其掌心一點,當即聽得一聲輕響,似有什麼東西滾動著欲從穴竅中湧出,她暗道正是此時,旋即在丹田金烏血火中分出一朵火焰來,趁機從其被破開的勞宮穴入體!
宮眠玉本就修行火行大道,受異火入體倒也不似旁人一般來得抗拒,戎觀隻瞧見自家弟子身軀一顫,通身頓時泛起熱汗,一張芙蓉麵微微漲紅,而掌心破開的穴竅,確也不見生機從中泄出了。
他微鬆口氣,見趙蓴神情端凝,把住宮眠玉手腕將異火向丹田處催,心頭又不自覺緊提起來,約莫七八個呼吸後,突然聽趙蓴大喝一聲:“碧光將現,長老小心!”
戎觀心神一整,雙目向宮眠玉掌心凝去,幾乎是同時,有一道三四寸長的碧光從穴竅中奔出,被早有準備的戎觀拿個正著,而宮眠玉身軀一軟,雖是當即仰躺下去,麵色卻比先前好了不知多少。
“區區邪物,還不速速伏誅!”戎觀眼中迸出凶厲之色,一雙大手將那碧光狠狠捏起,不想它驟然爆裂開來,在殿內轟然炸響!
趙蓴見狀,連忙禦起真元將自身與榻上的宮眠玉護住,再回神時,便隻瞧見戎觀上人的雙手鮮血涔涔,幾見白骨露出!
“此物……當真可怖。”他喃喃一句,心頭竟是少有地湧上了後怕之感,宮眠玉體內的碧光,來自於一枚極為強大的噬元珠,其炸裂後能夠將仰淩尊者的分身生生毀去,而他方才欲要空手降服此物,便不可不說是魯莽之舉了。
好在此物僅僅傷及肉身,待他服下丹藥調息將養數日,就可令此傷痊愈。
戎觀抖下心中後怕,又噙起笑容向趙蓴微微點頭:“今日倒多謝你了。”
“區區小事,無足掛齒,晚輩當年鑄劍若非有長老相助,自也不會那般順利。”趙蓴煉鑄長燼時,除卻天地靈物不能在門中尋得外,其餘靈材皆是從宗門得來,那一張煉鑄天劍的器方,便是戎觀上人斟酌寫就。
宮眠玉體內的碧光既除,再等過個三五日便可醒轉過來,趙蓴遂向戎觀辭彆,回到了昭衍的洞府之中。
府內,柳萱正與戚雲容對坐。
兩人雖是同自橫雲世界而出,卻委實算不上熟識,恰逢趙蓴歸來,方才把殿內略顯生疏的氛圍蕩去。
自打趙蓴下界後,便因魔劫之事少有閒暇,故不常與舊人相見,算來和戚雲容之間,竟也分彆了數十載之久。兩人麵貌未改,更因斬魔誅邪而添了幾分堅毅,戚雲容見她也是欣喜,後又麵色一凝,開口道:“噬元珠一事,阿蓴你應當已經知曉了。”
趙蓴當即點頭,又見戚雲容整了神色:“不瞞你說,在關外大營時,我亦險些遭了此物毒手,好在是隨行於師尊身側,這才不曾殞命。
“如今師尊已去麵見掌門尊者,我便來將此事告知於你……那噬元珠不懼仙家道門的手段,卻似乎要受妖族之物的掣肘,當日正是師尊動用蛟鱗,才將諸多弟子從噬元珠下救出。”
妖族之物?
趙蓴眉頭微揚,自想起身上那金烏血火來,其雖為異火,卻也脫胎於始祖大妖金烏,現下正好印證了戚雲容所言。
“雲容此言,算對也不算對,”柳萱盈盈一笑,倒是偏過頭來道,“據尊者所知,叢州妖族內亦有不少天才被噬元珠奪了生機,其中除了尋常妖族外,還有幾名天妖後裔,他等身上並不缺妖族的護身寶物。由此可見,噬元珠所懼的應當還在此處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