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身上氣勢,在這聚攏而來的預備弟子中,如同鶴立雞群,登時就叫旁人臉色微變,連連退避開來。
候在龍首外的本還有五六人,見狀都收了手中物什,絲毫不敢造次。畢竟在歸合期修士麵前, 他等都弱小如蟲豸一般,而縱有門規律令限製不得打殺,內裡又另外有針對的手段,自可叫人苦不堪言。
“是入了門的正式弟子?”有人竊竊私語,聲如蚊蠅。
眾人都心有顧忌,暗自有所盤算,倒也不敢大肆與人議論。
邢擷芳一雙鳳眼往周遭掃過, 柳眉一挑, 往身旁偉岸男子的臂膀拍去:“聶師兄,你來?”
聶追不置可否,卻也跨步上前,將龍首旁的小字一觀,其上所書與旁人口中的要求如出一轍,舊篆古書一冊或劍意印記一道,便可向門內人求道解惑一次。
他與邢擷芳自下界分宗而來,手頭自然沒有什麼舊篆古書,不過區區劍意一道,倒是拿得出手的。
四周弟子隻見他翻手取了一旁掛著的木牌,也不提筆書寫,而是放於手心,另手駢指刻畫,重重往上點了一道, 同時又見獨屬於劍修的銳意砰然爆發,引不少人嘩然色變, 後才將處置完畢的木牌從龍口遞入。
“方才那必定是劍意無疑,我曾在一位入門弟子身上見過,必不會錯, 隻怕這回就是有入門弟子前來一探究竟了!”
“這可不一定,你們不曾注意麼,近來問仙穀行走的歸合修士越發多了,素日裡哪有短時內來這麼多入門弟子的,我看呐,還是與宗門最近的那件大事有關。”
琿英大尊擇徒一事,曾昭告舉宗上下,且她又為掌門高徒,突破通神時的道圖驚懾四方,故而此等大事便是問仙穀之人也有所耳聞,曉得各界分宗正攜了門中弟子上來,此些天才們來日必將躋身內門正式弟子,但如今卻還不曾被收錄,是以隻能在問仙穀中行走,漸令一乾預備弟子見怪不怪了。
“也是,琿英大尊乃是劍道強者,參加此回擇徒的, 也是以劍修居多,這二人明顯已經身懷劍意,應當正如師兄你所言了。隻是不知,裡頭那位能否經得起這二人盤問……”
“我看是有些懸了。”
這幾日門中修士雖名聲遠播,但論其是否為劍意境修士,問仙穀之人還是不敢言定。
就像趙蓴為人解惑得了一遝古書,卻不曾收到一道劍意那般,劍意境修士多半都已成為正式的入門弟子,不會在外求道解惑,或是為人解難,在多數眼中,門內之人願求一道劍意,正是為了借助此道劍意得以突破,而非其它。
是以並無多少人對此抱有希冀,待門中搖鈴輕響,聶追收到示意將疑難寫在木牌上遞入後,圍觀的眾人眼中,大多都是凝重之色。
他們雖不知此人身份,但早已將之作為自己一方的天才,如今貿然有了外來之人要掀招牌,便是聶追與邢擷芳並無它意,也叫人覺得挑釁意味十足。
門內的趙蓴將木牌取入手中一看,不由深感有趣。
常言道字如其人,這木牌上的字跡光大偉正,與方才遞來的劍意幾乎無差,可見前來解難之人與劍意主人正是同一位,趙蓴探指往刻著劍意的木牌上撫去,知曉此人劍意應當在第一重入微,正處於磨礪之中。
大抵與鄭少遊齊平,但在劍意品階上又要更為上乘些許。
在趙蓴交手的劍意境修士中,裴白憶無疑是第一,其劍道天資放到大千世界也絕對有一席之地,其次便是謝淨之徒,輝劍真人桐榆,這也是一位劍意第二重的天才,修習大千劍道之一的玄雷劍道。
實際上,無論是趙蓴,還是裴、桐二
人,都並不像尋常中千世界能出的人物。細想想,若趙蓴不曾出世,分宗內連能與鄭少遊、楚籌之輩交手的劍修都沒有,可見在萬法同出的昭衍,劍道並不算真正昌盛。
而自其餘分宗而來的劍道天才,即便是勝於外頭前來解難的人,隻怕也高不到什麼地步。
趙蓴腹中略有算計,眼神落在木牌上時,都不曾停留半刻,便立馬取了一旁空白的木牌來,提筆疾書。
一個劍意入微的人,怎會在劍罡境界上有所困惑,她無須細想,也知門外之人乃是心存試探之意,此不由令趙蓴心中趣味大減,頓覺再留在此處解難,也會有源源不斷的人前來探查,倒不如就此罷手,早去看看問仙穀其它去處。
是以外頭修士見龍首將木牌吐出,下刻那鼻上雙睛就滅了神光,昭告著今日門內之人起身離去,再不解惑了。
“怎的走了?”
“我可在外等了數個時辰,今日解不了心中困惑,這舊篆古書不久白買了?!”
人群一時喧鬨起來,從門後徑直離去的趙蓴自然看不見這般景象,她將劍意印記收好,又清點了厚厚一遝古書,旋即滿意而離。
唯有聶追將木牌取下,在人聲鼎沸中仔細一觀,還未等邢擷芳湊上來,就高聲喝出一個“好”字,後又連連讚道:“字字珠璣,簡明扼要,又能一針見血,今日解惑之人,劍道見解更在吾輩之上矣!”
且不管這師兄妹二人如何驚異,旁邊一乾預備弟子早已是後悔莫及,隻恨為何不曾早日來此,如今解難之人已經離去,又要到何處去尋第二位這樣的人呢?
一時間縱是不敢對聶追二人表現不悅,心中到底還是怨懟異常。
長平坊市道門處,因趙蓴的離去,最終也開始恢複到原來的光景,聶追與邢擷芳多番想要打探門內之人的消息,卻被告知道門從不記錄弟子身份,失望之下,兩人又留在長平坊市中欲要守株待兔,終是未果。
那木牌上的字跡大開大合,雖有意氣風發的狂放,但卻半點劍意沒有,聶追自不相信那人不是劍意境修士,如此情況下,便隻有一種可能!
此人劍意收放自如,早已到了藏蘊在心,毫不外顯的境界!
主宗弟子的恐怖,果真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