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五 留有後手(1 / 1)

那道烈光之盛,照得趙蓴心神恍惚,連拳風迎麵而來,在麵頰兩側刮出血痕的痛楚,都暫且被忽略了。

“時機已到……”

塗冕聽見了此話,卻不知是為何而來,麵前有些血肉飄飛,趙蓴的腦袋亦並未如他心中所想,在拳下爆裂開來。

因為在觸碰到趙蓴鼻尖之前,他的身體就已被烈光包裹,擊破,在塗冕尚未感知到痛苦時,便穿透了他的內腑。

這是接天引雷大陣,靈真派留給塗家的最後庇佑。

邀她為客卿的那個晚上,塗存禪便將此事告知了趙蓴。

當年靈真派還在鬆山之時,丹符陣三修齊盛,掌門亦禦下仁慈,為附屬家族設下大陣,以禦外敵。

靈真遷宗之後,留守的家族便迅速敗落了,陣法或被奪,或被售賣,都已是前幾代人的記憶了。

塗家的陣法曾叫邪修搶去,後被塗存禪之父暗中奪回,但他也因此重傷不治,隻得匆匆將家主傳於當時練氣二層的塗存禪,才叫左塗之亂生起。

陣法之眼,乃是靈真派所留信物,憑此信物可遷族幽穀,重新紮根立足。

那是塗存禪畢生所求,為塗家尋的安定之處。可惜家族凋敗,實力不濟,難以保全信物,故而不敢輕易遷族,一直到他將死,都還困居在鬆山故地。

趙蓴搖晃著站起,塗家祖堂前,已經是屍身滿地,左塗之輩,俱都血染武鬥台,塗存祉的頭顱被長劍貫穿在柱上。

她本該害怕、作嘔,但她僅僅是沉默地看著,將赤鋒匕重新拿起,向血泊中掙紮的塗冕走去……

修士相爭,左不過是以命換命,趙蓴立於塗冕屍身之前,卻是意外地平和。唯有殺戮,才讓她真正與這一方世界交融,物競天擇,人如野獸,殊途同歸的不過是這樣一個簡單的道理。

塗存禪癱倒在祖堂門下,他形如枯槁,目光卻如同火炬。重啟陣法,是以他通身修為為代價,如今,他也不過還剩下一口氣。

“趙客卿……”他顫抖著舉起,那是一枚晶潤的白玉符籙,亦是大陣之眼,“請你將信物……帶回主宗……若能接塗家過去……便是最好……若不能……若不能……”

符籙落在地上,一聲脆響。

趙蓴隻感到濃重的悲意,其實塗存禪未必不知,靈真對鬆山故地家族並不看重,這番話,不過是說給自己聽罷了……

塗家族人亦沉默著,他們今日送彆老家主,亦手刃了血脈相連的族親。

從今往後,不再有左塗,鬆山下的大河灣,也難有塗家的一席之地。

塗存禪身死,塗從汶重傷,站出來料理後事的,隻有紅著眼的塗信。

“如今,隻盼著從汶能好,到時再看如何行事。”他佝僂著脊背,一夜間蒼老如遲暮,“主宗那邊,還望趙客卿出力一二,多少能給一些扶助……”

“我答應了做你塗家的客卿,不會反悔,你們且在此處等著消息,若有結果,我立時傳訊告知。”塗家之諾雖是利益所趨,可既然定下,趙蓴也不會因無利而更改,隻儘力施為,看靈真派如何處理了。

左塗之亂已解決,背後的壬陽教卻是重頭戲。

塗冕身上,有一身份小牌,不知是什麼材質,瞧上去邪異得很。上麵刻有“壬陽教敕外教徒”七字,趙蓴將其收入囊中,以做憑證。

又收了妖蛾獸首與黑蟬、蜈蚣兩類蠱蟲,欲回宗上報長老。

昔日鼎盛之時尚為壬陽教所害,不知如今景況,還能否防住敵宗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