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2章 凡爾登的堰塞湖與主教海爾杜因的決定(1 / 1)

夕陽下,一小批被俘的士兵如死狗般拖到馬斯河變,羅斯戰士當著凡爾登城牆,將這些戰俘全部刺死。罷了再踢上一腳將死屍踢到河中,任由河水將之慢慢推走。

但是,夾在兩座橋之間的死者,他們如障礙般逐漸堵塞橋洞,最後硬是製造出水壩。

馬斯河穀的地勢下降得平緩,尤其河穀地區過於平坦了些。

由死屍構築的水壩使得河水開始慢慢彙集,然而現在是豐水期,水位上漲的速度仍然快了些。

夕陽正當時,羅斯戰士們肉眼可見得發覺河畔的蘆葦叢居然慢慢被淹沒,橋梁上遊的水域麵積正在擴大。

造成這一切的正是那些死屍,被淹沒他們正在製造堰塞湖。

菲斯克帶著一眾兄弟,他們於夕陽下屹立於凡爾登城門口。

很快,得勝的布洛迪也策馬走來,意欲與大哥聊上一聊。

布洛迪注意到菲斯克正抬著頭凝視城牆,他走近詢問到:“你在看城門嗎?我們現在攻城?”

“你來了。平安無事。”菲斯克扭頭問道。

“是沒事,而且我的人甚至幾乎沒有受傷。”

“很好,我的人也頗為安全。真是奇妙,我們的勝利似乎太輕鬆了。”

布洛迪聳聳肩:“是我們太強了。勃艮第人蠢得不可思議,大王那個是高看他們了。”他又頓了頓氣:“現在怎麼辦?凡爾登還被他們占領著。”

“啊!我倒是想攻破它,可惜我們什麼攻城武器都沒有。”菲

斯克搖搖頭,他希冀自己手裡有一台“母牛”投石機,這樣以巨石砸門,敵人的厚重木門可以被輕易洞穿。

“算了。”菲斯克攥緊韁繩趨勢戰馬扭頭:“我們暫且退去。”

“撤退?”

“隻是到河對岸建立我們的營地。”

“我還以為你要站在這裡隔著石牆和城內人談談。”布洛迪遺憾道。

“我看不必了,他們甚至不願開門將潰兵放進去。難道我在這裡和他們談,凡爾登大門就會打開了?至少,高貴的我們不必和這群懦夫主動談判。”

“也許可以讓阿洛維斯來和他們談談。”布洛迪再建議道。

“完全沒必要。我們走吧。凡爾登城裡聚集著一群懦夫,他們像是圈舍裡的羊。他們最好不出來,等大王後續大軍抵達,這城也就破了。”

“好吧。你打算就在城外村莊紮營?我們就在村子等著?”

“對的,反正大軍要在這裡集結,我們已經超額完成任務,現在我們已經幫助大王提前占領凡爾登。我們新的任務就是控製這裡。”

“但是敵人反撲怎麼辦?也許我們現在還能繼續追擊。”布洛迪的話有些矛盾,也體現他對羅斯騎兵當前情況的模棱兩可感。

羅斯騎兵的確不該停下來,駐守一地那是步兵的工作,騎兵必須動起來。

不過考慮到現在的局麵,菲斯克還是決定暫且駐守。他估計,自己抵達凡爾登之際,大王的大部隊已經開拔。

他們再

度跨越漲水的馬斯河,目睹夕陽下在水裡上下浮動的死者。漫步於屍橫遍野的戰場,羅斯騎兵沒有絲毫畏懼,很多人乾脆下了馬,持劍四處遊走。

給予重傷的敵人致命一劍,一記乾脆的補刀直接令敵人解脫。羅斯軍沒有絲毫功夫辱沒死者,當然也沒有時間把死者收殮祭祀。

勃艮第人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由於殺戮過甚,再一次的當菲斯克意欲抓一兩個“舌頭”,很快發現自己的部下果真沒有留活口。

這些都無妨,因為馬斯河穀一路向南,據說是一條可以延伸到傳說中地中海的通途,隻要大軍

集結完畢再南下,羅斯王飲馬地中海的夢想就實現了。

羅斯軍僅僅是打著幫助大巴伐利亞公爵的名號遠征,本質還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就算法蘭克的大貴族打得兩敗俱傷,就算巴伐利亞公爵路德維希乾脆戰死,這對羅斯軍恰恰沒有損失。

他們損失慘重,更利於羅斯軍攫取利益。

甚至……就在地中海岸邊找尋一個港口,未來羅斯的大小船隻,再堂而皇之漂過傳說中的直布羅陀海峽進入神秘的地中海。

過去如夢的想法,也許可以通過擊敗勃艮第人實現,且馬上實現。

羅斯軍趁著夕陽餘光趕緊打掃戰場,他們刺死敵人傷員,到處搜尋箭矢將之回收。

尤其是回收箭矢工作,他們必須做得非常小心。

如果箭杆出現裂紋,這種箭基本不可以二次利用

了。

他們以扳指扣弦搭箭,箭杆搭在弓柄外處,搭在左手大拇指上。如若箭杆裂紋太大,射箭時強大力道直接震斷箭杆,告訴衝刺的木屑很可能擊穿戰士的大魚際,一名弓騎兵為此要修養很久。

一些淬火的破甲箭簇直接折斷,一些箭矢被發現時就斷成兩截。

還有一批箭矢在最後的攻擊時射進了馬斯河陷入淤泥,亦或是插在死者身上被水流慢慢推向西北方向的阿登山區……

他們收繳了大量的短矛、寬刃劍,以及大量完整能到鎖子甲。

這些勃艮第人的武器與防具對羅斯軍而言毫無意義,倒是可以加強羅斯軍後續部隊的實力。

菲斯克計劃將收繳的武器防具統一安置在一間房裡,因為羅斯聯軍的構成參差不齊,其中的約塔蘭友軍兵力雄厚,奈何武裝水平頗為糟糕,如今繳獲的大量短矛和寬刃劍送給他們就是物儘其用了。

而且約塔蘭人的首領現在可是藍狐,菲斯克與這家夥的關係非常友好。

比起收繳武器,他們驚喜於找到了很多馬匹很毛驢,以及一些充當糧倉的房屋。

以劍戳刺這裡的***袋,抽出劍即可見到放血槽中是滿滿的麥粒。

好消息一個接一個傳來,菲斯克完全沒想到自己居然發現了一個大寶庫。

“太好了!現在就用繳獲的炊具,烹煮他們的糧食,砍了他們的毛驢。我們吃肉吃麥好好休息!”

菲斯克如此下令,實則不由他

特彆聲明,戰士們已經在自取所需了。

隻是,大家對啊啊亂叫的毛驢抱有善意,尤其是一些來自伊爾門湖的斯拉夫小貴族,他們不禁幻想著把毛驢牽回老家,成為完美的碾麥磨麵粉大牲口。

突然聽到老大下達了“屠驢令”,雖有不舍他們還是下手了。

八頭驢被砍倒,放血後割驢皮,罷了再將腥臭黏糊糊的驢肉割下。戰士各取所需,再用木枝穿著,就在最近生起的篝火上烤食。

他們的手藝很差,驢肉或是被烤得發黑或是半生不熟,疲憊的戰士迫不及待大快朵頤,很快又圍著篝火睡著了。

戰士們飽餐一頓,他們的坐騎也肆無忌憚嚼食繳獲的糧食。

菲斯克與布洛迪,當夜進駐到一座裝飾得很不錯的木屋,兩人甚至發現了青銅油燈,還有一些裝飾布。

“看來,這是勃艮第貴族的住處了。”菲斯克感歎道。

“現在,它是我們的住處,哈哈。”布洛迪高興地附和道。

“很好,我們就住在這裡,村子裡還有很多木屋,正好作為我們的營地。不過……還是留下哨兵。”菲斯克也覺得布置夜間哨兵的舉措有些多餘,然而這是大王定的規矩,常態化的履行規定就好。

這方麵,菲斯克

與布洛迪甚至有了強迫症,哪怕兩人不認為潰逃之敵還有能力在夜裡反撲。

突然間,城外大村換了主人!

菲斯克又一次繳獲了歐塞爾伯爵的旗幟,此物再一次證明

敵人身份——勃艮第人。

新一天的黎明,待晨霧散去,陽光照在河畔荒地上的一大片死屍,死者的屍僵狀態都要結束了,麵部與渾身都變得灰白。

現在天氣不錯,如果死者無人掩埋,再過一兩天就會惡臭不堪。

深諳此道的羅斯騎兵考慮到此地是大軍未來的營地,一片合適的河穀平原可布置一串營地,死屍應該在惡臭之前清理。

經過一夜的發展,由死屍構成的水壩已經造就一大片堰塞湖,陽光照得湖麵波光粼粼,若是站在凡爾登城牆上能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恍惚。

新一天開始,羅斯軍再用繳獲的炊具大肆烹煮麥子,繼續烤食昨日割的驢肉。

他們吃飽喝足還舒服睡了一宿,過去一夜無事發生,隻有堰塞湖靜靜地擴大麵積,而且這個過程似乎還在持續。

收繳戰利品的工作繼續,開始有戰士以繳獲的戰馬為畜力,拖拉著繳獲的馬車,灰白死屍扔上去後運到河畔。

他們選在堰塞湖的下遊、當著凡爾登城牆的位置,公然卸下一車的死屍於河裡。

也有馬匹拖曳死者到岸邊,最終都是將之扔到馬斯河。

馬斯河雖不大,它其實發自於阿爾卑斯山西麓與孚日山脈南麓,無數小溪彙聚為這條河,最終在萊茵河入海口注入大海。

菲斯克確信馬斯河會如此流淌,就是不知道死者會廢了多少河鱸,如果下遊的人們獲悉他們是如此處理戰死者的,還會堂

而皇之撈魚吃麼?

因為現在,萊茵河口聚集著大量的丹麥人、瑞典人、挪威人、羅斯人,形形***的諾曼人都在那裡。

如同傾倒垃圾一般清理死屍,如此瘋狂的舉措驚得凡爾登居民瑟瑟發抖。

再一次!主教海爾杜因站在城牆上,他喬莊打扮得非常樸素,尤其穿上灰布袍子與敦厚石牆的色彩融為一體。他湛藍的眼睛驚恐盯著河對岸的一切,看到大量野蠻人的騎兵在耀武揚威。

突然!如同旗幟的東西被立了起來,像是一塊藍白色的布綁在木杆上立在村子裡的醒目處。

更多的木杆立起來,稍稍數一數,那些旗幟似有五張。

仔細看!居然是聖安德烈十字?!

主教使勁揉揉眼,再猛然癱軟坐下地上,他背靠牆壁,因恐懼而喘著粗氣。

“羅斯人。居然是傳說中的羅斯人。居然真的是他們!”

因為有關羅斯人的惡名,早又這幾年在各地大主教間隨著信件瘋傳。

北方聖人埃斯基爾對羅斯人有著褒貶不一的評價,起初的信件全是苛責,後期的信件卻明確描述為“這群野蠻人有可能全部皈依天主”。

然而,烏得勒支、梅茨、列日、美因茨、科隆,這些地方的大主教傳遞的信件,休想從中得到對羅斯人任何的溢美。

羅斯人被定義為“所有諾曼人中最凶狠的一群”,並斥責這群人到盜用了神聖的安德烈十字。

可是這一切羅斯軍毫不在乎,手裡沒

兵或僅有少量傭兵教士們,他們就剩下罵罵咧咧的臭嘴了。

通過旗幟,凡爾登主教斷定了來者身份,那麼下一步該如何?

城內民眾驚恐萬分,尤其是現在正處於一個極為尷尬的時期——春耕。

本來,勃艮第人大軍出現,就驚得凡爾登附近村民逃向村莊。村民希冀勃艮第人趕緊離開,不曾想他們是不走了。

勃艮第人的確占領城外村子,逼迫村民逃到城內得到庇護。事實如此,就算當時維埃納男爵聲稱不對其他村子不利,對勃艮第人不信任的本地高盧人農民,還是選擇拖家帶口去山區森林躲藏了。

超過十個大小不一的村子變得空蕩蕩,凡爾登附近超過三千名農民躲在山林裡,他們隱匿自身存在就仿佛從未出現過。

甚至馬斯河穀大部分區域的村子都聞風荒廢,村民躲起來,他們害怕被勃艮第人抓走當兵、害怕妻女被軍隊羞辱、害怕財物被搜刮殆儘。

他們本該進行春耕作業,攝於勃艮第大軍的潛在威脅,他們放棄熟田寧可躲到深林裡再開荒。就算這麼做風險太大,也好過全家現在被勃艮第軍當做大肥羊。

隻有少數村民就近得到了修道院、教堂的庇護。

但是春耕作業還是廢了。

也許……現在播種還來得及。

凡爾登主教想起一些往事,四百年前,匈人大王阿提拉兵臨羅馬城,彼時的教宗親自走出城門,以一些話語勸說了匈人軍隊撤

離。

靠著一張嘴豈能說服野蠻人?內情是羅馬拿出一批金銀,如此向阿提拉買來了和平。

“也許,我也可以試試。”

就算下級教士們都在勸阻,主教海爾杜因還是做出了艱難的決定——與野蠻人聊聊。

聖母教堂內,一眾教士包圍他們的主教大人,大家一臉愁容,都在勸說主教大人不要冒險。

而教堂外,大量避難的村民跪在地上,他們哭哭嚷嚷著祈求大人不要出城。因為他們的眼裡,主教大人就是主心骨,村民還沒有感覺到絕望,就是因為主教大人與大家同在。

海爾杜因力排眾議,堅決決定出城與他們談判,為此也特彆準備了兩皮箱的銀幣。

事到如今這些錢幣已經毫無意義了。

到了這天下午,繼續打掃戰場的羅斯戰士,赫然看到石牆吊下一根繩子,幾個衣著黑袍的家夥從上爬了下來。

海爾杜因已經五十九歲,他爬下來已經很勉強了。

他顧不得擦掉身上的泥土與青苔,下了強的他急忙囑咐自己的隨從謹慎,再麻利的戴上主教高帽,還檢查了一下那兩箱禮物。

他奢望立刻與羅斯人的指揮官見麵,希冀把錢給了,野蠻人就識趣地走開。

他也覺得這是奢望。

羅斯騎兵身經百戰,這也意味著他們曾與很多法蘭克教士打過交道。

菲斯克曾在科隆城下敲詐其大主教五千磅銀幣,對如此高級教士沒有絲毫的敬畏,不過鄙夷也談不上。

一眾

騎兵迅速衝上來,下城的教士們當即驚慌起來。

“都不要亂。”海爾杜因雙臂護住隨從。

須臾,騎兵將他們團團圍住。

羅斯騎兵居高臨下圍著教士大轉,突然,一位頭盔插著多根羽毛的戰士,突然以有些彆扭的拉丁語問道:“你們是什麼教士?是要與我們的首領談話?”

此刻,海爾杜因大吃一驚,“為什麼?!你們羅斯人會說拉丁語?”

“你怎麼知道我們是羅斯人?”為首的騎兵質問道。

“看看你們的衣服,那是聖安德烈十字。你們為什麼出現在凡爾登?你們到底想乾什麼?!”

其實為首者是斯拉夫小貴族出身的老兵,其人就是當年參與敲詐科隆城的一員,現在看到一個戴著主教高帽的家夥,還想著戲耍一番呢。

“嗬!看你是凡爾登的主教。你有話要說嗎?我們領你去見我們的首領,任何的事你去那邊說吧。放心,我們不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