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杆騎矛懸掛大旗,一名戰士奉命登上黑黢黢的尼古拉斯門,將這麵旗幟高懸於這個羅馬時代落成的宏偉建築上,當旗幟飄揚,所有人都可以說羅斯完成了對特裡爾城的征服。
沒有任何的戰鬥,羅斯得到的隻是一座空城,隨處可見房倒屋塌的建築殘骸,一些已經露天的房舍中硬是長出了雙手也難以拔除的雜草,不過這些建築清理一番後,再找尋一些木頭充當木梁,以木板構成屋頂,軍隊的營房也就快速建成。
羅斯軍沒必要再在城外紮營,他們是特裡爾的主人,此地也完全成為羅斯軍的進攻基地。
一支艦隊依舊在摩澤爾河上快速行動,不同於騎兵可以抄近道,藍狐所率船隊必須嚴格遵從河道走向,他被動浪費了不少時間而與可能的作戰失之交臂。
隨著遠處石頭城上突然出現藍白間色的旗幟,與城市灰黑色的顏色截然不同。
“我看到了什麼?羅斯旗在那個大黑門上飄揚。”藍狐吃驚也不吃驚,那個據稱叫做尼古拉斯門的大門,現在仿佛成了羅斯的凱旋門。
同在排頭旗艦的黑狐定睛一瞧:“哥,大王順利到了,他們如此順利看來什麼戰鬥也沒發生。”
“唉……”想到一些事,藍狐輕歎一聲,又嘀咕起來:“看來法蘭克是真把這座大城放棄了。”
“也許是這樣。法蘭克人是一群懦夫,隻感龜縮在梅茨城裡嘲諷我們。”黑狐有想到數月前的糟心事。
“這次,那些對我們豎中指的蠢材將付出血的代價。”
“現在他們拋棄了特裡爾,說不定附近村莊也空空蕩蕩,我們怎麼辦?夏天我們來的時候就沒有在此掠奪到什麼東西,那些蠢人當時一觸即潰,現在連人都沒了。”黑狐又遺憾地搖搖頭。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我們已經是第三次來了。現在我對這地方愈發熟悉,通知各船,我們直接從碼頭登陸。”
處在船艉的旗語兵停滯劃槳,他得令後站起身揮舞兩麵小旗,向後方船隻發布簡單命令。各船得令,隨著距離愈發逼近各船都注意到特裡爾不存在戰爭,意欲搶灘登陸與法蘭克守軍打一仗的戰士們大失所望。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這座城又一次被占領了。
從尼古拉斯門到河道的直線距離僅有六百米,此處的摩澤爾河基本為南北走向,於是城市的西牆距離河道也有一箭之地。一百餘米的空地本來布置著一些民房,它們都在過去的戰爭中被焚毀,現在就剩下一些炭黑遺跡掩藏在雜草下。
城市西牆處有著很強的破敗感,連帶著本地的碼頭棧橋也多處斷裂,部分區域定然因為夏季洪水衝垮。
碼頭已經不適用,好在河畔的鬆軟泥地完美滿足了羅斯水路部隊的衝灘需求。
留裡克已經帶著一眾隨從在河畔碼頭等待,帶著笑意欣賞各長船的登陸。
黑狐扶著劍柄略顯踉蹌得快步走來。“大王,讓您久等了。”
“也沒有等待許久。的確,你們可以更快一些。”
“嘿嘿,不如說是您的騎兵快速如洪水。”說著,藍狐再瞧一眼他本就沒多大念想的特裡爾:“現在您擁有了這座城。”
“可惜是一座空城。你的情報基本正確,法蘭克人已經把這裡放棄,不過……”
“如何?”
“本王倒是發現了一些村民活動的蹤跡,看起來這附近還是有尚未被你們劫掠的村莊呐!尤其是河對岸。”留裡克大手一指正西方的如牆一般的連續土丘:“我已經占領此地,很快就會派遣騎兵前去探查。西方地域你可曾探查?”
“沒有。那邊隻是無聊的山區。”藍狐不以為意。
“說不定還能有意外收獲。也罷,首先我們必須在這裡站穩腳跟,現在戰士們帶著物資裝備全部下船,今晚以及未來我們接管特裡爾的城防。唔……”留裡克又想了想,特意將明顯有著強烈表達欲的小胖子黑狐招來。
“大王!”這小子抬著頭期待一樁好事。
隻見留裡克直至敦厚城牆:“聽說你們當時是以突襲手段衝開城門進入特裡爾,倘若當時本城有著強有力的守軍,怕是要提前飽嘗在梅茨城下的恥辱。這座城歸我們了,等戰爭結束,這座城的所有權恐怕就歸你。小子,現在人人都知道你才是事實上的拿騷科布倫茨伯爵,未來爵位上還得加上特裡爾的後綴。好好乾吧!”
留裡克再拍拍小子肉乎乎的肩膀沒有再說,他知道聰明的黑狐能明白一切。
隻見黑狐連連道謝,也沒有再說什麼。
這種事不需要留裡克再去點破,因為戰爭一定會結束,無論它以怎樣結果收場,曾經浸沐在完全神權統治的特裡爾教區,隨著主教坐堂被焚毀,本地教會中樞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個大型地方教會已經名存實亡,那麼連帶整個地區都應該有新貴族以軍事封建統治取而代之。
特裡爾不再屬於洛泰爾,也不屬於路德維希,就更不能屬於禿頭查理。
羅斯王國也不會親自控製這樣一個距離本土一千公裡外的飛地,而羅斯還是
實實在在占有它,由此得到的各方麵利益將委托給一個信得過的人——黑狐。
如今,黑狐在法理上入贅了拿騷家族,至少他的後裔必須姓拿騷,同時再加上科布倫茨、薩爾高等後綴,最終再加上一個特裡爾後綴也無不妥。
如此一來曆史又進入到一種巧合,因為神羅時期的特裡爾教區,長期被臨近的拿騷伯國控製,當拿騷成為選帝侯後,特裡爾大主教就由出身自拿騷家族的貴族擔任。
基於歐洲的血統繼承法,女貴族的兒子一樣可以繼承他姥爺的封地、爵位,索菲婭·拿騷未來生育的子嗣將繼承這一切,即便真正掌權的是子嗣的父親黑狐。
在曆史的巧合中也暗藏著必然,畢竟從科布倫茨劃船出發最快四天即可抵達特裡爾本城,如今本地區隻有一個勢力、也是地區一霸,拿騷科布倫茨伯國可以最終獲得這一切。
當然這一伯國存在本身,整體就是公開、非公開得瘋狂向羅斯王國輸送各種利益,本地貴族皆是羅斯安插於此的買辦。
這一夜,入城駐紮的戰士們在清掃完畢各種雜物的房舍裡睡大覺,篝火就在斷壁殘垣中獵獵作響,整個城市彌漫在煙熏火燎中,並夾雜著令人愉悅的煮麥香味。
曾經是特裡爾大教堂的建築大部分倒塌,不變的是它的厚重石壁。坍塌的房頂墜落大量石塊,那是鑿刻得非常規整的花崗石塊,將之運走即可平地起樓,同時它也是一種武器。
扭力投石機需要合適的石彈,由花崗岩材質鑿刻的趨於球形的石彈可謂佳品。此地還有大量的大石塊,打鑿一番後正好用於未來製作完成的“母牛重型扭力投石機”使用,有了這些唾手可得的材料,就不需要科布倫茨人再去當地山上鑿石頭了。
留裡克已經參觀了曾經名為皇帝行宮的建築,可惜一切的美好都結束了,敦厚宏偉的建築內到處是石頭渣滓與灰塵,燒黑的牆壁令照明用火把隻能照得清楚足下之地。
“我要在這種地方過夜嗎?空有皇帝行宮名號,可惜如同一座墳墓。”留裡克對此處充滿了鄙夷,最終他將自己的行宮選定在一個眾人意想不到之處。
燒黑的尼古拉斯門,它有階梯直通城門樓。雖說城門的上層建築的木梁已經在火災中垮塌,大量石磚落得到處都是,隻要快速搬開雜物,將新砍的木頭充當新木梁,一個相對密封的大房舍就建成了。
站在城門上可以俯瞰摩澤爾河道與船隻登陸場,也可觀察城內的情況。
在尼古拉斯門的城門樓改建完畢前,留裡克基於現實考慮隻好住上幾日的帳篷。
這一宿,羅斯在占領的特裡爾一片寧靜,他們美美睡了一晚,到了第二天大規模劫掠行動展開!
清晨,四支騎兵隊在城外集結。
留裡克騎著馬檢閱自己親愛的將士們,並迎著朝陽拔出寶劍鄭重宣講:“兄弟們!我們終於到了這裡!特裡爾已經是我們的了!雖然我們並未在城裡大發橫財,充分證據表明這附近有著大量村莊!現在我們命令你們立即展開行動,去所有發現的村莊展開劫掠,搶走所有的糧食、牛羊和金銀!”
說到這裡,全軍已經開始騷動且聲勢越來越旺盛。
留裡克仿佛向著乾燥的薪柴扔去火花,全軍得到了明確的劫掠命令,能否發財、發財多少全看自己的本事咯。甚至是順手搶一些本地的漂亮女人,最終在戰爭結束後擄回羅斯老家做小老婆。
留裡克有意放縱他們,至於將給特裡爾教區的人口帶來何等破壞,他不在乎,黑狐一樣也不在乎。
戰爭以怎樣方式結束不得而知,特裡爾最終是否歸拿騷管理還未成定數。黑狐不需要與本地人共情,因為拿騷的拉恩河穀區、科布倫茨、陶努斯山區、威斯巴登等地有著一批過剩的人口,如果特裡爾地區當地人爭相逃命,空出來的土地正好令北部的人們填補。
出於統治考慮,黑狐還是相信自己人。再說,拿騷軍裡有著一大群無地騎士,他們也有意願在戰爭結束後於摩澤爾河流域建立形形色色大小不一的騎士,領過上舒服的定居生活。
如果無法利用,特裡爾本地人的存在就是累贅。黑狐正是如此態度。
留裡克則擔心未被驅逐的當地人,會在未來化作民兵與羅斯軍作對。本地民兵可能的如同蒼蠅蚊子般的襲擾,應該從源頭就遏製。
他便公開下令:“這一次你們可以全力攻擊那些村莊,將村民驅逐。本王不需要你們抓捕戰俘,也不需要你們看到某個女人過於漂亮就一定要把她抓回來。聽著!我不承認任何俘虜,你們就算把俘虜帶回來,我也下令立刻處決。”
這是大家意想不到的,當聽到大王如此宣講,剛剛還開懷大笑的戰士現在都沉默下來,接著麵麵相覷隻得遵命。
四支旗隊各有任務,四隊再分成東西兩隊,他們以南北走向的摩澤爾河為界,西進隊伍連人帶馬乘長船過河,在西部展開行動,東進隊伍整頓人馬後就想著東部的丘陵山區衝去。
各隊得到五天時間的劫掠許可,時間就從現在算起,再第六個朝陽後各
騎兵隊必須在特裡爾集結、彙報戰果。當然各隊也可提前將劫掠的成功帶回來,繼而繼續輕裝上陣再掠奪新的。
西隊,由大將“禿頭”菲斯克帶領。東隊,由小將布羅迪帶領。兩人均在戰爭中打出多次驚人戰績,臨場反應卓越又是真正的硬漢,放任他們出去獨自執行任務留裡克很放心。
留裡克也適時地特彆告知負責西隊的菲斯克這樣一個情況:“你們過河後西進,估計會進入名為盧森堡的山區,那裡可能有著法蘭克精銳駐軍,你們在劫掠之際一定要好好偵查,倘若發現敵人強大兵力防備就立刻停止劫掠,返程向我彙報。”
帶著不同任務的東西兩隊各六百騎,他們裝備精良又準備了六天口糧,行動迅速展開。
……
於是,曾在特裡爾城暴露蹤跡的奇怪漁民,他們事實上劃著船去上遊逃竄,卻意外得將羅斯騎兵引入正西方的丘陵山地,當地生活非常閉塞的村莊毫無征兆得遭遇滅頂之災!
在西部,cuuaech村、welschbillig修道院、sul、rohl村都遭遇了洗劫。
村民被突然殺入的騎兵襲擊,箭矢隨意射殺這些毫無準備的人,菲斯克考慮到大王不需要俘虜,也就號召兄弟們血祭奧丁。
他們到處殺戮蓄意施展野蠻,占領各村的糧倉、抓走他們的牛羊,罷了再在村子裡四處點火。
那些趁亂成功逃走的人,菲斯克下令概不追擊,而被臨時抓起來的村民,他們帶著強烈的恐懼亦或是臨死前的麻木,被騎兵們驅趕一團。
菲斯克平靜得麵對這些“將死之人”,想了想還是下令騎兵讓開一條路,再以馬鞭驅趕被嚇傻的人逃亡。
當發覺有了一線生機,村民們衣衫襤褸哪怕跑丟了鞋子也要逃。
殊不知看著村民逃亡的背影,菲斯克就估測出下一個亟待襲擊定居點的大體方位,被放逐的村民實在充當了羅斯騎兵的進攻向導。
菲斯克在這方麵很狡猾得放過一些村民的命,而對welschbillig修道院就是單純的破壞。
金銀器具被洗劫一空,渴望劫掠發財的戰士們終於得償所願,哪怕今日所掠並不夠大夥兒平分的。最尊貴的成品金銀聖器是進貢給羅斯王的,其餘細軟可為戰士們瓜分。
至於那些教士們,菲斯克果斷下令部下將之全部處死。
整個修道院的教士們在生命的最後關頭並沒有退縮,雖然神甫震驚於騎馬的野蠻人居然會說拉丁語,神聖語言被撒旦般的金發惡棍玷汙,神甫沒有透露特裡爾大主教的去處,也在於他已經與上級失聯,完全不知道大主教赫托去了哪裡,但在明麵上他怒斥道:“你們可以殺死我,但你們休想知曉一切!”繼而又說了一番下地獄的詛咒。
“那就成全你去見你們的天主。”菲斯克明麵上也沒有憤怒,他挺佩服這些教士的勇氣,於是賜予他們以殉道者的姿態、以不流血的方式死去——被處於絞刑。
有彆於菲斯克在西部的劫掠,東進的布羅迪帶著兄弟們針對發現的村莊劫掠,然越是向東山區就越密集,繼續走下去怎麼看都不像是能找到大定居點的趨勢,最終止步於真正的高山之下。
菲斯克所部依舊在行動,第一批劫掠的糧食、牛羊已經隨特派的小分隊帶到河畔,再由長船運抵對岸的羅斯旗幟肆意飄揚的特裡爾城。
那些被放逐的村民大部分向著西南方向逃亡,菲斯克考慮到大王特彆強調了“山區可能通向盧森堡,你們有可能遭遇敵人龐大駐軍”,估測傳說中盧森堡定居點就在西部某個位置,說不定……
菲斯克做出大膽判斷,便帶領全隊緊跟逃亡村民腳步,順手又攻破了一個村莊。
被抓獲的村民結結巴巴說明一番,再經過來自拿騷當地的翻譯,菲斯克姑且明白本村的名字,叫做lincera林賽拉村今榮格林斯特。
村民被許諾繼續提供情報後將被釋放,能否平安走開取決於情報是否重要。
於是村民結結巴巴中說明了這一情況:兩山夾著的林賽拉村,過了村子繼續前進,就是盧森堡要塞。
僅僅提及“盧森堡”這一詞就足以令菲斯克震驚。
接下來村民的話更加振聾發聵:近日,來自北方的一支龐大法蘭克軍隊已經進入盧森堡了。
竟然還有這種情況?大王最擔心的事情,居然被一語成讖了。
再問村民那些法蘭克大軍兵力如何,村民便無法再提供有價值情報了。
原本提供如此重大情報的村民可以被釋放,可是真把他放走了,這家夥已經在羅斯騎兵控製下待了一陣子,此人會把一些情報告知那些駐軍而對我軍不利。
菲斯克食言了,部下手起劍落……
“老大,怎麼辦?吃撤回告知大王盧森堡方向有敵情?”甩乾血跡的百夫長急迫問道。
“真是狹路相逢呐!”菲斯克雙目如狼,猙獰得咧開嘴,他再拔出劍直指山區深處:“兩山間的山穀直通盧森堡?敵人兵力究竟如何?
我們親自去看看!羅斯的勇士們,跟我走!”
眾將士心領神會,事實上自桑比亞半島大夥兒和當地普魯士部落民打了一仗後就再沒有事實的戰鬥,大家從羅斯老家來就是為了和法蘭克軍隊打仗的。機會可遇不可得,現在正是寶劍飲血、血祭奧丁的時機!
林賽拉村是盧森堡要塞的北方門戶,菲斯克遂帶領彪悍的六百披甲騎兵直撲盧森堡,親自試探敵人水平深淺。
而這一情況盧森堡方麵並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