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公國始終被北方邊境有著提防,故而新羅斯堡一直安置著一支機動力量。
公國依舊奉行著古老的原則,尤其是出身各路維京部族的民眾,一旦有外敵入寇,男人女人都有義務拿起武器禦敵。
經過了冬至日大祭祀時間也到了836年,留裡克本人回到了他忠誠的諾夫哥羅德,就在這裡貫徹落實他的另一項計劃。
他成為最偉大的教師,向第六旗隊的那群崽子們講授一些基本是數學知識,並進一步講解如何用拉丁字母詮釋拉丁語、諾斯語,乃至斯拉夫語。
另一方麵,一場“掃盲運動”也在進行。
教育的對象是全體臣民,任何的君主不可能指望區區幾個月時間就讓純文盲的民眾充滿智慧,留裡克要做的隻是教會民眾如何拚讀詞組。
西方的字母體係的本源就來自古埃及象形字的手寫體,被腓尼基人改造後成為僅能表音的字母體係,又為羅馬改造為非常成熟的字母體係。
留裡克做得更為先進,在固有的拉丁語字母基礎上增加了一些新的字母,尤其是將V展開為UWV三種。
諾夫哥羅德的造紙作坊已經越來越成熟,在過去的基礎上留裡克雇傭了更多的閒置婦女為女工。即便冬季寒冷,多達二百人待在相對溫暖的房舍裡勞作,她們被分成許多小組,造紙的一係列工序也都在房舍完成,與戶外寒冷環境相隔絕。
留裡克並沒有支付什麼報酬,僅僅做出一個簡單的許諾:每天管兩頓飯,折合一磅燕麥。
他落實了許諾,又對女工做出了一定的績效安排,甚至拿出了獎勵措施,所謂限時完成任務後超額完成的量有著對等獎金,獎品就是麥子。
她們在為獎金而拚命勞作,這就迫使伐木人提供更多的樹皮,煮樹皮的那群男人也必須賣力工作。
如今的紙張已不全是粗糙的樺皮紙,紙張細膩的關鍵在於纖維素的來源,秋季的大量湖畔蘆葦是喂馴鹿的好食材,如今也被加入造紙中。一些有些腐朽的亞麻杆,實在沒法用的破布、破麻繩,都被反工為紙漿。
一批非常特彆的極為細膩的紙張誕生了,它通體黃褐色,觸摸的手感極為舒適。它甚至有些宣紙的質感,在上麵書寫顯然不合適,它的用處實際是擦腚,以及妻妾處理私人問題的工具。
讓民眾熟悉並習慣手紙擦腚首先是一個觀念問題,其次是手紙供應的問題。
留裡克乾脆在諾夫哥羅德成立的“造紙工廠”,它成為完全國營的手工作坊,雇傭人員幾乎都是來自白樹莊園的女人,現階段支付的報酬僅僅是管飯和少量獎金性質的麥子。
即便如此,公國的一部分被壓製的生產力就爆發了。
粗糙且堅硬的樺皮紙、鬆皮紙用於書寫,那些奉命向民眾講授字母拚讀法的人,就是帶著硬紙文書授課。
大量記錄在硬紙上的民眾資料、田畝資料已經全部轉移到位於新羅斯堡的冬宮,並所在箱子裡。
當前生產的紙張已經滿足了公國官方的需求,接下來又是對紙張於民間的使用進行推廣。
堆疊的紙張按照一張近乎於1㎡的硬紙,按照一磅燕麥的價格銷售,公平的說它的價格比較高。
至於擦腚的手紙,價格按照重量劑量,相比於前者它的價格更高一些。
兩者的供應量暫時是有限的,不過每周的產量都在提高,技術成熟的當下有前後二百五十人從事到這一勞作中,工人為了收益竭力增加工作時常,故而日均產粗紙量已經達到約莫1000㎡的程度。
羅斯公國根本沒有足夠的消費市場吃下一個月30000㎡的硬紙,大部分硬紙都在留裡克的倉庫裡。
“也許在何時的時機,我必須得低價傾銷一部分。比如向亞絲拉琪推銷一下,把紙張作為燒餅和麵包的包裝紙?還要擴大手紙產能,讓他們離不開它!”
留裡克在囤積紙張,也對紙張的產能分配做了些許調整。
一月下旬,一批堪稱非常粗俗的文件被貼在諾夫哥羅德城裡的公共打穀場處。多張由諾斯語和斯拉夫語寫的同樣內容的紙以鬆膠貼在木板上,穿的厚實的人們過來敲個熱鬨,凡是讀懂內容的人都在捧腹大笑,笑聲引得更多人的圍觀。
因為民眾是冬季生活總體是太單調了,或者說年年的生活充滿了乏味。他們需要一些笑話,尤其需要一些葷段子對無聊的生活來一番強勁刺激。
留裡克正式這麼做的,他親自動筆,在紙張上寫上很大很醒目的文字,重點描述人類的幾個部位,並大力宣傳手紙可以在冬季輕易擦去上麵的汙穢,避免自己成了惡臭的存在。
“他們有何可笑的?啊,也許隻是他們笑點太低。”
留裡克注意到這一情況,那麼打穀場的公告欄當進一步利用!“也許該找些段子手專門編纂些笑話集公開出來,這樣有利於他們學會如何使用字母進行拚讀,也便於我以後發布政令。”
他的手段在當日就取得效果,公開販售的手指被消耗一空。可是留裡克也清楚,諾夫哥羅德人當前的消費能力很低,真正有錢消費是實在瑞典和丹麥,真正的超級客戶則是東羅馬帝國。
留裡克最在意的還是人們聚在打穀場圍觀公告欄那份“手紙廣告”的熱鬨勁,事實證明他們對新鮮信息有著巨大的需求。
等於說,他們需要書籍。
木活字印刷或是雕版印刷,這等科技的先決物質條件已經全部滿足了,留裡克已經開始了行動。
他在安靜的夜裡開始帶著妻妾們在做一件事:整編羅斯人保存的史料。
偉大祭司維利亞整理保存的信息木板記錄的儘是羅斯人過去的瑣碎信息,信息雖被謄抄到紙張上,如果將它編纂為《羅斯部族史》仍需大量潤色。恰是潤色方麵,就特彆考驗君主的智慧。
羅斯公國統禦者三個族群,各路維京人、斯拉夫人和泛芬蘭人。彼此有著不同的原始信仰,對過去的日子也有不同的認知,要把大家整合成同一個民族,就需要塑造大家共同的記憶!
留裡克在親筆撰寫書籍,其精神內核便是在描述三個族群本是一家,所有人都有共同的祖先,就像是一個家庭的兄弟們四散開來,後裔逐漸忘了彼此是一家人,如今一個強者振臂一呼,所有分離的家族重新聚合。
留裡克更是在強調自己的確是被神王奧丁所青睞祝福的男人,也描述了留裡克及其後裔的統治合法性與統治的義務。其最大的義務,正是保證臣民的生活安定,也規定了公國臣民的基本義務。那麼這本書籍就擁有了公國憲法的性質,留裡克也有意把公國的成文法典正式編纂出來並開始刊印。
一個統一的民族必須有著共同的記憶,必須有著共同的信仰,必須遵守同一套最基本的生活尊則。
三個族群的確有著共同的記憶,便是戰爭。
有五篇文章被留裡克突擊寫下來,分彆是:《哥特蘭島戰紀》,《東方戰紀》,《平叛戰紀》,《遠征不列顛戰紀》和《討伐卡累利阿戰紀》。
留裡克做得隻是對戰爭的簡明扼要的描述,要突出自己作為戰爭指揮者的智慧,要強調羅斯的勝利來自於羅斯本部戰士的強大,也要強調公國各族戰士因加入羅斯軍隊一樣變得非常強大。
暫時,文章隻是手寫並貼在廣場公告欄,以後它們就是公國的曆史性文件,是要大肆刊印分發全國的。
要編纂羅斯公國的曆史書、成文法、基礎數學教育冊、識字冊等,最終采取活字印刷的方式大肆刊印。這是一項雄心勃勃的計劃,不是留裡克帶著妻妾們就能一蹴而就,它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終究會在幾年時間完成。
基於這樣的現實因素,留裡克主觀上存在一定的厭戰情緒。戰爭自然是解決紛爭的一個手段,以當前的時代特色,歐洲社會戰爭的確是優先手段。
留裡克知道戰爭總會是不請自來,甚至來得很離奇,就比如自己偷偷摸摸在丹麥做生意沒有引得死敵丹麥人圍攻,反倒是被來自法蘭克的家夥們暴打。
現在,新的麻煩總是不請自來,留裡克也做好防守反擊的準備。
當然他還在做著另一種準備,便是給斯普尤特這種“皇家海賊”配備儘量強勁武器,尤其是更多的扭力彈弓,以及給“鮭魚酋長”號球鼻艏處安裝更堅固青銅撞角。
時間已經是二月份了,北歐、東北歐依舊白雪皚皚。拉多加湖的平均冰層仍有約30㎝厚,這難不倒苟在拉多加斯塔德這個漁村鑿冰釣魚的狂人。
靠近湖岸的冰層處有一批人就在冰上露營,如今他們不僅有羅斯人,還有投誠的維普斯人。
在過去的835年,作為維普撒拉瓦伯爵的泰拉維斯不但當了爹,還帶著自己的子民快速追趕羅斯人的科技水平。泰拉維斯個人將自己的領地與子民看做灰鬆鼠部族的另一種複興方式,他的確得到了子民的愛戴,其中最大的原因正是民眾的生活得到了巨大提高,他們已經開始前所未有的冬季鑿冰釣魚了。恰是在釣魚時,他們遇到了來自北方的逃難雪橇隊。
鐵器正在羅斯的東方控製區快速替代石器,伴隨而來的還有馴鹿雪橇大軍和龐大的艦隊。事到如今,曾經畏懼這些龐然大物的人們已經習以為常,甚至於他們也參與其中去創造更離譜的東西。
比如,武器……
瓦良格獵人有獨特的獵熊技巧,便是扭力彈弓安裝在馴鹿雪橇上,禦夫趕鹿,獵手巡視並發射重型標槍,雪橇上還有輔助的鋼臂十字弓手配合射擊。
北極熊是不冬眠的,這一時代它們的活動區非常靠南,以至於羅斯獵人在拉多加湖附近就能獵熊。坐著雪橇獵熊實為冬季才有的特色,待到春季化雪大地泥濘,冬眠的棕熊竄出來,獵人卻不能高效狩獵了。
公國需要大量的武器,扭力彈弓屬於萬金油,原理是依靠繩索的扭力,那麼製造大量“猴版”武器也是沒問題的。
本地斯拉夫人的木工們找到了活計,他們入冬之際就奉留裡克之命製作木頭麻所打造的扭力彈弓。它被要求兩個人可以搬動並操作,可以將半磅重的箭矢拋射打到150stika(147m)的距離即可。這東西在定位上實為船用武器,既然諾夫哥羅德的造船作坊已經在搭建廠房,新的船隻無論大小必須有自衛武器。在火炮還不存在的當下,沒有什麼比扭力彈弓更靠譜。
來自拉多加北方的熊祭鎮的雪橇隊最先接觸湖泊南岸的捕魚人,他們聞訊對方的身份繼而表明北方的情況,乃至詢問王公在何方。在獲悉王公不在都城仍是諾夫哥羅德,這支逃難的隊伍就繼續向南衝刺,在冰封的沃爾霍夫河上狂飆突進,抵達熱熱鬨鬨的諾夫哥羅德。另有一支分隊在冰封涅瓦河上狂奔,隻為抵達新羅斯堡,告知主要待在那邊獵殺鬆鼠的第一旗隊戰爭情況。
拉雪橇的馴鹿累壞了,甚至有鹿停下來就累癱在地。
婦女和孩子跳下雪橇,他們大聲嚷嚷熊祭鎮遇襲。
戰爭警報第一時間就瘋傳整個諾夫哥羅德,消息很快也傳到了姆斯季斯克。
留裡克獲悉戰爭警報,當即就下達了大軍集結令,但這需要一點時間。
他被迫等了一天,又在次日在諾夫哥羅德的羅斯杜馬內召開軍事會議。
與會的人們哪一個不是公國精英?他們一臉橫肉渾身穿得毛茸茸,腰裡掛著泛著寒光的劍,表情即嚴肅又亢奮。
所有人都在看著王公的臉,等待下達戰爭命令。
對此留裡克已經想到了對策:“我從逃回來的人獲悉,尚有二百餘名戰士在堅守堡壘。卡累利阿人發動反攻了,他們有很多人,我們期待的決戰已經到來。”
人們都期待著王公下令集結龐大軍隊,與敵人來一場徹底的大決戰,然現實決定了公國並不具備迅速集結傾國之力的大軍討伐。
“第二旗隊、第六旗隊、斯拉夫旗隊集結。加上我的傭兵衛隊,再組織一批誌願者,命令一些博雅爾派兵參與,我要集結一千五百人的軍隊出發。給你們三天的準備時間,我們乘坐雪橇大軍,帶上儘可能多的扭力彈弓奔向北方。我們要增援留守的人們,竭儘所能找到決戰機會。就像是獵熊一樣殺死敵人。”
這番命令下來大家都是歡喜的,此戰真是有史以來第一次以斯拉夫人為主力的大戰,梅德韋特彆提有多高興。
就是這個在去年在森林裡到處抓人立下大功的男人,他站起身拍打胸膛向王公表忠:“我的人在任何方麵都像是勇敢的瓦良格戰士,我會帶著他們殺死敵人立下大功。”
梅德韋特說得是一個事實,戰士他的人如今都很強壯,就是身材上還是矮於傳統的維京壯漢。身材矮而體態頓時倒也有一個巨大的戰術優勢,這種人員最適合編纂起來組成戰戟方陣的刺蝟陣戳死敵人,因為他們的下盤實在太穩健了。
很多獵熊者需要時間歸來,抓鬆鼠的人當然就撤回來了。戰爭意味著機遇,有傳令兵趕著雪橇向最近的斯拉夫農莊報信,這不,距離諾夫哥羅德較近的牛犢農莊博雅爾烏斯基和釣魚人農莊博雅爾托裡,他們得到了消息立刻采取行動,各自都從人口不多的農莊裡挑選出最精壯的五十名男子,坐著馴鹿雪橇一路向北。
羅斯公國正在集結大軍,不知是諾夫哥羅德,新羅斯堡也在發生著同樣的事情。
抓鬆鼠的第一旗隊都要把皮革帶回新羅斯堡賣掉,有得跑得遠的就直接先繞到維普斯人的凱基薩爾米休整。第一旗隊的人們在不同地區都獲悉了熊祭鎮受襲的消息,大家處在不同的地理空間,都明白王國不可能坐視不管。
阿裡克在新羅斯堡下達第一旗隊集結令,雖然隻有二百餘人集結完成,這已經差不多了。實則在維普斯人那裡,又有一百出頭的第一旗隊戰士混合了本地的三十多名維普斯戰士,他們魯莽勁兒上了頭,泰拉維斯也想在公國內撈取救援有功的榮譽。
正當留裡克在積極集結之際,羅斯公國第一支援軍,加上雪橇禦夫在內的維普斯的凱基薩爾米方麵的一百五十人援軍,他們在雪橇上插上公國旗幟北向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