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卡累利阿人似乎小時了?
不。他們隻是逃遁到了北方,在其冬季牧場安頓下來後,劫後餘生的人們痛定思痛,報複的計劃也在謀劃。
老酋長在逃亡途中氣絕身亡,其子卡斯庫威被難民們推舉為新的酋長。
“大帳”部族的實力不在,然影響力猶存。
老酋長死前為兒子做了一些規劃,但卡斯庫威順意民眾的意願,做出了一個違背父親的決定。
複仇!必須複仇!複仇更要趁早!
傳播失敗主義言論的祭司被他親手殺死,難民中已無失敗頹廢思想,在挨過逃難後的第一個冬季,他們開始了反擊。
反擊第一步就是聯姻。
酋長卡斯庫威帶著自己的親信們前往“小帳”部族武裝提親,提親之事比他想得更加順利。由於雙方是傳統盟友,“小帳”長久以來畏威於“大帳”,一位年輕人繼任大酋長還特地來提親,聯姻是一定要做的。
卡斯庫威迎娶“小帳”之女,當生米煮成熟飯之後,他才告知“小帳”部族首領一個可怖的真相。
“大帳”部族在於強勁的南方羅斯人戰爭中損失巨大,神聖的熊祭壇被奪,大營地伊索塔爾瓦被屠戮。部族壯年損失巨大,賴以為生的馴鹿也損失巨大。一度人口眾多的部族如今僅剩下原先的五分之一……
他的這番描述非常真切,想想看也沒有哪個酋長真的希望自己的實力被大肆削弱。
一個瞬間,“小帳”首領覺得自己收到了誆騙。
因為彼此的同盟是建立在“大帳”強大的基礎上,如今對方已經不可能從實力的角度上來震懾“小帳”和“東帳”兩個盟友,奈何女兒已經嫁了出去。
這一消息不脛而走,“小帳”部族的一些精英蠢蠢欲動。他們不知道什麼是羅斯人,也許隻是一群強者,然“大帳”是近在眼前的強者!
過去的日子裡部族一直要向對方輸送貢品,“大帳”部族是一群吸血者,他們強大的同時,己方也是可持續性虛弱。
有精英發出深入骨髓的感慨:“我們為什麼要尊奉那個卡斯庫威為大酋長?我妹妹嫁過去了,我們還要提供一批馴鹿,豈有此理。現在我們實力更強!”
由此言論者正是“小帳”部族現首領的長子,以其權勢與威望,他基本是內定的下一任首領。
他決定先下手為強,繞開態度曖昧的父親,組織精乾的親信對卡斯庫威來一通刺殺。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卡斯庫威這番來可是要違背父親決定的,他自覺當用殘暴的手段奪得自己想要的。
反倒是卡斯庫威先下手為強,突襲了“小帳”部族精英的營長,對其首領家族極其親信行暗夜偷襲之事。
血腥之夜過去了,“小帳”部族變了天。
卡斯庫威的新婚妻子尖叫大哭,麵對滿地的屍體怒錘自己的丈夫卑鄙無恥。
反觀卡斯庫威,他的臉平靜的像是石頭。他特意饒了老首領的命,麵對其質問特意解釋:“這是必要的罪惡!從此隻有大帳部族,你的部族不複存在。我會善待你的族人,我會統治所有的部族,再組織大軍和羅斯入侵者、可惡的塔瓦斯提亞人、可惡的蘇歐米人戰鬥。”
卡累利阿人的社會發生了重大的政治洗牌,完全是因為羅斯公國的野蠻攻擊帶來的巨大災難,尚處在部落聯盟階段的卡累利阿人一年之內就完了酋長國的升級。
卡斯庫威就在小帳部族內召集所有被嚇壞的牧民,他宣布自己為“全體養鹿人的酋長”,自稱此乃神賜予他的權力,神也賜予了一份重大使命。
“外來的羅斯人在大湖之南,他們要奪走我們的鹿和放牧的草場,殺死所有的男人和孩童,將女人作為奴隸。他們已經在這麼做了並在湖畔囤積了一支軍隊。我要團結所有的養鹿人,組織一支龐大的軍隊,將羅斯人全部消滅。”
他就在835年的春季,宣布“卡累利阿酋長國”建立,卡斯庫威就是國家的首任大酋長,且酋長之位將開始世襲。
廣大牧民能有什麼選擇,在這苦寒之地放牧,牧民願意給強者繳納貢品,隻要這位強者許諾保護大家的安全。
“小帳”部族一夜之間就消失了,牧民們搖身一變成為卡斯庫威的臣民,男人們紛紛宣誓效忠這位強者。至於那些倒黴的被殺者,他們看到了卡斯庫威派人埋葬了他們。
在卡斯庫威得手後,“大帳”部族殘部從冬季牧場趕著馴鹿群抵達被除名的“小帳”部族傳統領地,卡斯庫威的人口實力終於又恢複到一萬人規模,又可召集多達三千人的戰鬥力。何為戰士?隻要男孩有能力拉弓射箭,他就是戰士。故所謂的三千大軍有著巨大的水分,麵對強悍的羅斯入侵者,卡斯庫威並無很好的應對措施。
戰士個人能力與武器的劣勢,應該可以用兵力優勢彌補吧?
就在835年的夏天,在偏遠的北方,也就是今卡累利阿共和國的地域,土著居民卡累利阿人正在自發進行一場廣域的勢力大整合。
“小帳”部族的老首領在一個夜裡不明不白的死去,卡斯庫威的妻子知道凶手實際就是自己的丈夫。但是,這個女人不是蠢材,卡斯庫威會死,而自己的兒子極有可能成為所有卡累利阿人的王!
這個男人製定下了偉大的決定,一支兩千人的軍隊衝向“東帳”部族。他令部族首領退位,宣布“東帳”部族消失,成為酋長國的一部分。
至於時候“東帳”部族首領一家不明白的死去,已經沒有人再關心。
卡斯庫威的整合運動還在持續,這一次他的繼續向東收編更為東方的民眾。
他們抵達了奧涅加湖畔,沿著湖岸橫掃所有的小型部落。這些居民根本沒有一個統一自稱,雖是形成了大量隻有幾十人、一百餘人的小社群,他們根本沒有自己的名號。
卡斯庫威想法簡單,這裡的環境有些像是拉多加湖,索性就將奧涅加環湖居民稱之為維普斯人,之所以如此,僅僅因為真正的維普斯人一度臣服於他,而他需要維普斯人的臣服。
卡斯庫威用整個溫暖夏季招兵買馬,更是鼓勵牧民們立刻移民去水草更優渥一些的拉多加湖畔。
他的“武裝行動”的成果甚至大大超乎了預判,也大大增長了隨行卡累利阿人的見識。
世界如此廣大,人們在寒帶森林中向東走,遇到了另一群人——彼爾姆人。
這一詞彙在古芬蘭語中都直指“交換”這一概念,但彼爾姆人並不多,他們也不存在占有統治地位的大部族,不過是密密麻麻的牧民氏族家庭約定俗成在一個名為“彼爾姆”的集市交換生活用品,他們的世界裡幾乎沒有外人,所以清一色自稱“彼爾姆人”。
卡斯庫威的大軍來了,雖然衝到彼爾姆人活動區時因為各種原因僅剩下五百名戰士。卡斯庫威親自帶隊愣是衝到了彼爾姆人的集市,酋長國的大酋長蒞臨一個分散的氏族社會裡,如此概念一如羅斯公國大軍暴打酋長國。
大酋長活成了他最痛恨的敵人的樣子,但這非常有效,他不會吹灰之力就收編了多達兩千人以及數以十萬計的馴鹿!
卡累利阿人不愧為北方冰原的小霸王,其中的有建樹者擁有的組織動員力的確更強,也是他們過去時光能暴打塔瓦斯提亞、蘇歐米這些芬蘭部落一直占便宜的原因。
卡累利阿酋長國的擴張根本不是卡斯庫威要彰顯自己的權勢,他希望自己的臣民越聚越多,隻有靠著更多的兵力才能討回在羅斯人那裡丟失的土地與尊嚴。
向東進軍的隊伍在深秋返回處於拉多加湖與奧涅加湖交接帶的草場,這時連本地的呂迪人部族也宣布效忠酋長國大酋長。
集結令就在冬季第一場雪後下達,按照卡斯庫威的命令,酋長國所有能拉開弓弦的男子都是戰士,都必須在新的大營地集結。
他開始清點自己的兵力,麵對著一支多達六千人的大軍終於將丟失的自信找了回來。
隻是這六千人裡充斥著水分,真正有戰鬥力的男子隻有四千人。
在北極圈南北活動的卡累利阿人,依靠他們的寒帶畜牧業如何養活得起大量民眾?他們的祖先的確是北亞居民,在古老的時代追尋馴鹿的腳步從中西伯利亞林地抵達現在的區域並在歐洲進入大分裂時期,卡累利阿人隻是其中的一部分,偏偏也是他們占有的實為非常惡劣的地域。不像是他們的血緣族親愛沙尼亞人在種麥子,更不像是族親馬紮爾人成為人口眾多的騎兵民族。
如此兵力已經做夠承載起卡斯庫威的自信,大權在握大軍在手,所有人都在呼籲一場戰爭,而發動反擊戰爭,也是民眾支持其統治的根本原因。
卡斯庫威主觀上希望和羅斯人來一場決戰,隻是正麵交鋒自己極大概率吃虧。
如果能拔出他們的據點取得初期勝利就再好不過。
他們本該在熊祭壇進行冬至祭祀,如今隻能在新營地做此事。祭祀儀式成為大軍集結的機會,他靜挑釁選了兩千人,在儀式結束後開始了反攻。目標,熊祭壇!
他們自然是首先抵達故地伊索塔爾瓦,混合了多個社群的卡累利阿軍在白雪皚皚下發現了密密麻麻的人類骸骨。
人們先是恐懼,接著暴怒。
有酋將理智地詢問:“大酋長,羅斯人如此凶悍,我們當如何應對?”
卡斯庫威能有什麼妙計,滿地骸骨讓他大為震撼,但在部下麵前他必須保持強硬態度:“羅斯入侵者在熊祭壇建立堡壘,我們要奪了它。根據之前的戰鬥,羅斯人的箭矢很強勁,所以這次我們準備了更多的箭矢。我們靠著箭矢的優勢定能拆了他們堡壘,屆時毫不留情殺死所有敵人。”
他就是要依靠兵力優勢完成首勝,一如祖魯大軍去圍攻英軍的兵站據點。
是狩獵鬆鼠皮的羅斯獵人遭遇到了大量活動的“黑皮”,那似乎是熊也不似熊,當意識到那是潛在的敵人後獵人立刻撤退。
雙方實質上已經互相發現,卡斯庫威本也沒想著掩藏軍隊行動,見此狀況支令:“給我追!”
羅斯獵人紛紛撤回熊祭鎮的木堡內,有人瘋狂敲打鹿皮鼓引得所有人注意,報信者已經斷定了來者就是卡累利阿人,且對方人數驚人,顯然是要拆了熊祭鎮。
羅斯獵人、漁民搖身一變成為戰士,他們本就是戰士,且冬季時期本就是熊祭鎮最熱鬨的時期,經曆了在新羅斯堡的冬季大祭祀後,又有五十多名羅斯人、一百名斯拉夫人,乃至五十名蘇歐米人,坐著雪橇就抵達熊祭鎮掠奪本地的小動物資源。
戰爭威脅到這座新興城市,整個城市現有定居者多達四百人,男人們合計一番做出重大決定,發布一個非常乾脆的聲明:“這是羅斯公國打下的領地,即便戰鬥到最後一人也不能丟!”
婦女和孩子被緊急疏散,一些實在上年齡的男人也被強行勸走。有一百餘人必須離開熊祭鎮,他們乘坐雪橇在冰封的拉多加湖上狂飆,隻為向新羅斯堡告急。
敵人兵力究竟如何?可能有一千人或者更多。
至少敵人的目的顯然是摧毀堡壘,那麼他們必須付出血的代價!
羅斯公國在熊祭鎮的動員了二百五十名可戰鬥男子,由於他們幾乎都是獵人,幾乎做到了人人持弓。不僅是短木弓,亦有一批木臂十字弓裝備,甚至是專門用於獵熊的鋼臂十字弓這種重型單兵設備。
早在建設定居點支出,留裡克就想到了城市防備問題。卡累利阿邊患未除,且熊祭鎮存在本身就是對敵人的侮辱,那裡亦是下一次討伐敵人的集結地,定然要在防禦上大做文章。
獵人們隻要皮革,至於肉就全部留下來儲備之。熊祭鎮裡還儲備有一批麥子、凍得硬邦邦的魚。雖然堡壘裡擠了二百餘人,每個人都因為打獵的需要自己準備了不少食物,乃至是在大祭祀期間在新羅斯堡買的一些大餅。
人們信心勃勃,他們的食物儲備足夠抗住長達一個月的暴風雪,那麼抗住敵人一個月的圍攻也是沒問題的。
他們以自己的經驗,王公在得到消息再集結大軍增援,前後至少也得十五天的時間。
十五天到二十天,成為守衛者的關鍵期!
另一方麵,卡斯庫威大酋長禦駕親征,奈何他的兩千人大軍並非鐵板一塊。多個部落、密密麻麻的氏族社群承認他的權力,組成的軍隊構成也很複雜,士兵缺乏平日裡的默契,至於打擊羅斯人,他們並沒有明確的戰死概念,倒是都想著在戰後搶到一些鐵器。
羅斯人擁有大量鐵器的消息不脛而走,這幾乎對衝掉了人們對敵人的一半恐懼。
一批披著鹿皮,手持短矛、投矛、蒙皮木盾、大量弓矢的軍隊開始陸續出現在熊祭鎮外的冰雪覆蓋的草地,以逸待勞的羅斯軍隊就依托著木牆和哨塔準備防禦作戰。
十字弓已經上弦,塔樓和堡壘各角安置的扭力彈弓也完成蓄力。很多人根本沒有披甲,就暫以鹿皮、熊皮做臨時的防備。
他們紛紛躲在牆後保持絕對的安靜,使得整個堡壘簡直空無一人。
如此情況讓卡斯庫威犯了難,好在這支卡累利阿軍隊不乏魯莽著。
相比於羅斯守衛者,敵對的卡累利阿戰士有得更多是狩獵經驗,至於打仗缺乏概念。
有人嘀咕:“也許羅斯人都被嚇跑了,他們主力不在這,就擔心自己兵力不足連夜逃亡。”
有人這麼說就有人要去試探。
卡斯庫威派遣一百人從各個方向逼近木堡,就在其接近壕溝處,隱藏的羅斯守衛者突然現身。
十字弓與扭力彈弓先行精確射擊,之後是弓矢亂打一通。
卡累利阿人的斥候部隊吃了虧,他們落荒而逃,如此為了榮耀,卡斯庫威下達了全軍進攻的命令。
兩千人圍攻二百五人的木堡?按道理“十倍攻之”是正確是戰術,然雙方的武器裝備和戰鬥意誌如何在一個層麵呢?守衛者裡的一百名斯拉夫戰士不善射箭,卻也是旗隊裡打過惡戰的長矛手,這些年好吃好喝已經讓他們有彆於其他斯拉夫人,成了健壯存在。
羅斯本部人多持十字弓,蘇歐米人也都是射箭好手。
當然,卡累利阿人與蘇歐米人是同源的,彼此都是射箭好手。隻是臣服羅斯公國後,蘇歐米獵人已經全麵裝備鐵質箭簇,他們甚至能在集市上購買很多!
反觀卡累利阿人軍,卡斯庫威大酋長集結的軍隊還在廣泛使用骨簇。
第一天的戰鬥,卡累利阿人撂下五十多具屍體,拉著一百多名各種情況的傷者撤退。
待到第三天,新一輪進攻又開始了。卡斯庫威臨時做了一些小樹乾捆成的木盾繼續進攻,這次他們成功抵達了壕溝,卻在攀爬木牆的攻勢上吃了虧。
再到第七天,這已經是第三輪進攻!箭矢成為互相對攻的主要武器,卡累利阿人軍已經淪落到用拋射箭雨的方式製造傷害,至於能達到怎樣的戰果已經無法預估。進攻更多成了一種宣泄,卡累利阿人也在戰爭中學習戰爭,如今已經沒有莽夫再冒著精準的箭矢亂衝一氣。
恰是這時候,一場小的風雪襲來,寒冷終於迫使卡斯庫威酋長冷靜。至此他已經損失了二百人,有戰死的有傷重不治的,亦有三百多名受了箭傷的輕傷者。
有的人想到了退卻,結果以大酋長以擾亂軍心的罪名殺死。
一座小小的堡壘居然久攻不下,大酋長因戀戰上了頭,他決定從後方搬來援兵,在大軍抵達之前現有軍隊就是圍困熊祭壇,以圖對方因為饑餓而疲敝再發動總攻。
但是,羅斯的白底藍紋旗幟就在寒風中飄揚,旗幟的存在就是最惡劣的嘲諷。
堡壘守衛者在三次戰鬥中有二十餘人受傷,兩個倒黴蛋被射穿脖子而死。反觀敵人,一些屍骸就落在壕溝裡,敵人甚至無力來收屍。
就讓他們繼續圍困吧!
本來一些情緒緊張的戰士們如今鬥誌昂揚,卡累利阿人再一次將他們的窳劣展現得淋漓儘致。
羅斯守衛者似乎可以親自出城主動攻擊,魯莽者會這麼乾,守衛著們隻想以逸待勞。大家都知道,王公早就對再討卡累利阿做了一番準備,敵人的不請自來恰是一個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