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王公的安排(1 / 1)

在自己的宅邸裡留裡克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再度蘇醒的他也不得不好好感慨一番如此好的建築要更換存在的目的。

他已經盤算好了,隨著政治中心的遷移,羅斯堡的宮殿,這座全城唯一的三層閣樓,它恰有作為本地行政中樞的價值,作為總督府再合適不過。

他聽取了仆人的彙報,對那些老家夥迫不及待開大會的訴求很是理解。

既然都急於開會,那就趕緊召開吧。

“羅斯杜馬”是一座大長屋,當留裡克正式下達開會的命令,整個羅斯堡的賢達接踵而至,將本是空蕩落灰的房舍幾乎填滿。

他們交談的噪音弄得這裡好似蜂巢,亦或是野蜂狂舞的場麵。大家各有心思,憋著的諸多話語都渴望與王公訴說。

此次會議留裡克可謂有備而來,早在諾夫哥羅德的時候,他就以羽毛筆在硬紙上寫明了一條又一條的安排計劃。

在大家的期待中,留裡克就攜手大祭司露米婭踏步走進著被眾油燈點亮的房舍。

兩人的出現令本就聒噪的房舍完全化作一鍋開水。

人們歡呼、跺腳、捶胸亦或鼓掌,做出各種噪音來宣泄心中的激動。

如此熱烈之場麵,留裡克也隻能帶著笑意看著他們歡愉一陣子。

整體修長的長屋裡設有大量長椅,如此若有冗長會議,與會者都能閒適地做好,聽著講話人滔滔不絕。長椅左右各兩排,皆是靠著木牆而設,內有一居中的講台,留裡克將於此宣講。

這樣設計會議場所頗為科學,就像是音樂廳為何音響效果卓越就把大廳造成矩形,留裡克下令建造的羅斯杜馬在任何的羅斯城市都是類似的建設模型。它實則也像是一個教師,留裡克可以非常自在地在台上宣講,亦能走下講台在中心的橫道邊走邊說。

各維京係部族都有自己的議會庭,定名為“羅斯杜馬”的羅斯議會庭在結構上彆出心裁且各主要城市都有,是其他部族不可能做得到的。

曾經,羅斯人隻能用灰白黑三色布與棕灰色的皮革裝扮自己,愛美之心驅使大家都渴望擁有彩色的衣服,以前是條件限製得不到,而今大家渾身都是花花綠綠。

斯拉夫人紡織花布的技術已經傳播開來,與會者普遍穿著花色布袍,外裹皮衣,身上掛著大量彩色玻璃珠子,乃至頭頂的絨帽也掛著玻璃珠與琥珀。

如此一人若是站在法蘭克的某個小城市裡,定會被當地人視作大大的土財主,甚至引誘當地領主心生歹意。

見得故鄉的人們如此富裕,自豪感輕易衝到留裡克的頭頂,他可以驕傲地說羅斯能有今天完全是自己的功勞。

不過他也看到了,在坐的許多老朋友總是集華麗於一身,他們的衰朽是無法掩蓋了。

過於時代的英豪都在老去,而新時代的英豪還沒有擁有豐滿的羽衣。

捫心自問,這樣的狀況下不斷發動對外戰爭顯然是不明智的。

這也就是留裡克決定鴿了今年再對卡累利阿人興兵討伐的原因,他的底線便是隻要卡累利阿人不主動攻擊公國在拉多加湖最北的據點熊祭鎮,羅斯就選擇保守防禦。

他當著所有人的麵站立,本就是比較溫暖的氣候,而今房舍好幾十人的聚集使得室內快速升溫。他脫下外衣,以僅著長衫的形象示人。

時隔半年不見,王公仍是那位飄逸金色馬尾的男子,已經十四歲的王公顯然有了充滿肌肉的臂膀,就是身形依舊單薄。他臉上的胡須就如同其父親那般不斷蓬勃,若是不加打理很快就會變成金色絡腮,就仿佛是傳說隻有遙遠南方才有的猛獸“萊茵”。

留裡克就站在這裡任由他們品頭論足,他昂著頭顯得趾高氣昂,恰是這樣的姿態,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一位無比自信的王公。他如此自信,想來移民工程也會迎來完美的結果。

待氣氛終於安定下來,留裡克不慌不忙拉開布包,將裡麵的一打寫了大量文字的紙張拿出來。

他可以脫稿宣講,不過就怕言語有紕漏,重要條款寫出來宣讀顯然是最好選擇。

宣講稿子直接擺在桌案處,他也坐在方凳,雙臂搭在桌案呈閒適狀,這姿態就好似教員麵對著他的學生們。

“故鄉的老朋友們,請大家都安靜。如何歡愉的慶賀等到夜裡,我會邀請你們喝麥酒吃烤肉啃麵餅,現在你們務必聆聽我對於移民工作的宣講。因為,這關係到你們的未來!”

他怕自己的言語還不夠嚴肅,就刻意重複三遍,所謂今日宣布的事不僅僅是公國的未來,也關係到在場所有人的未來。

當留裡克開始宣講,所有人的確是挺直了腰板洗耳恭聽,聽到關鍵的部分或是喜悅或是緊張,甚至還會有一絲遺憾。

台上的他順手就觀察起大家的情緒,他們的表情大抵也在自己的估計內。

羅斯是一個自由的國度嗎?是,也不是。

任何加入羅斯的人實際都可以選擇離開,隻是情況完全是其他的維京係的普通人,在獲悉了羅斯人的真實生活狀態後擠破腦袋也想進來鑽進來。沒有誰會主動放棄現在的生活,除非是犯了錯誤被驅逐。

既然身處羅斯的社群生活中,任何人都必須遵守羅斯的這一套生活規則。

羅斯當然有著等級製,王公家族以及過去的精英家族,在部族時代就是公國的上層核心。

如今,羅斯的人口急劇膨脹,但凡是羅斯部族出身的老羅斯人都自然的被留裡克安排的夥計。

老年婦女基本安排了裁縫的工作,做著布匹和皮革的粗加工。亦有老年婦女做上了肥皂加工的活計。上年紀的男子曾經都是部族的戰士,他們本該像是過去那樣上年紀後默默在家裡死去,亦或是倔強地出來最後以身祭海。如今留裡克雇傭他們做官方漁夫、做糧倉看門人、做修善武器者。

至於具有羅斯本部血統的孩子,他們的夥食完全就是留裡克出資供養。

而數量很多的嫁入羅斯精壯年的女性,她們實際已經不需要太多經曆用在養育孩子上,她們也擔負起撈魚、伐木、挖礦等諸多男人當做的工作,為此拿到王公發放的工資。

羅斯公國的核心圈子便是這樣,婦孺老幼都被一道製度管理起來,留裡克可以保證他們餓不死凍不死,隻是想要突然變得富裕就是一種奢望。動用稅收、壓低薪酬等手段,留裡克可以撈到大量財富,這些錢用來造船、建築,尤其是超過三千個孩子的口糧。

留裡克夢寐以求的嬰兒潮還在持續,它會給予公國未來強勁國力,而今這三千餘饕餮大嘴也令財政頗為緊張。孩子的數量隻會進一步增加,不說自己的族人們,且說自己不就是一頭四月的公牛,一旦生活史無前例變得安定富足又有盼頭,拚命生育是必然的。

羅斯堡終究是一個狹窄的所在,這裡卻因為各種原因讓本就人滿為患的地界更加擁擠。

作為王公就在這裡拚命壓榨那些投奔而來的人們,長此以往也不是好事吧!

各個南方同盟部族都有人拖家帶口移居而來,他們數量雖然不是很多,對生育的熱衷絲毫不遜於羅斯本部人。隻有羅斯本部人的孩子已經被留裡克定義為“被收養者”的孤兒可以得到免費的夥食,本部人亦是得到安穩收入來源,這是後入夥者不能享有的特權。

在留裡克看來,公國裡不存在真正的奴隸,他也不允許這樣,並非處於他的仁厚私心,而是羅斯現在的經濟狀況,蓄奴是對經濟的浪費,讓有權勢者蓄奴也是在挖王公權勢的牆角。

但公國也實際存在著“奴隸”。

外來入夥的各路維京人、被征服的各路芬蘭人,乃至被征服的東方伊爾門斯拉夫人,他們都在被羅斯本部這一目前人口還不足一萬人的群體經濟剝削。由於現在公國處於離弦之箭飛射般的速度崛起,財富正被高速創造出來,被剝削者的日子實際再比過去變好,內部的矛盾是可以忽略的。

所以,羅斯本部的居民有理由離開居住了近八十年的羅斯堡,去美妙東方定居。

留裡克做出的宣講,便是對羅斯堡存在的各個群體和重大事務做出了安排。

第一:哈羅左森將繼續擔任羅斯堡總督一職,其平庸的長子無權未來繼任,下一屆總督欽定為年輕的卡努夫。留裡克就是有意培養這個與自己基本同齡的崽子,再過幾年這小子也有了熊一樣的體魄,屆時哈羅左森就是老死了,總督之職仍在自己信任的人手裡。留裡克亦是特彆強調總督職位隻有王公本人有權任命,任何自稱總督者都是公國的叛徒。當大移民開啟後,總督府搬遷到舊宮殿內。

第二:大神廟將要搬遷,所有的神像要挪到涅瓦河入海口的新羅斯堡。羅斯將用石材和硬木建造更大的神廟,還會擇機鑄造更大的神像。神廟裡可供上百人聚集下跪祈禱,神廟外當有一座廣場,可供大祭祀時建造木材巨塔用。

第三:羅斯本部的普通居民全部搬遷,帶上自己的財物、孩子前往東方,與丈夫團聚,享有自己家的農田。所有死了丈夫的寡婦也有權以故去丈夫的名義分得自家土地。任何年齡過了十五歲的男子有資格得到一片土地,代價便是必須脫離原家庭。這一批移民的終點隻有一處,即溫暖的伊爾門湖畔諾夫哥羅德附近。

第四:從事皮革加工生意的羅斯本部人有權得到一小片可耕種土地,但必須移民到新羅斯堡,並在城裡建設新的皮革加工作坊。所有從事相關產業的客居手藝人與後入夥的新羅斯人皮革匠,可以自行選擇移民新羅斯堡,留裡克原則建議大家進行移民。

第五:鐵匠工會尤其是克拉瓦森家族不可移民東方,因為東方世界沒有山脈,那裡很缺乏石頭便也找不到礦石,鐵匠移民東方無法就近取材冶煉。羅斯堡的未來是成為羅斯公國的一座北方鐵成,就利用本地的鐵礦、銅礦源源不斷生產鐵器。從而配套的製陶作坊、燒炭作坊也不搬遷。

第六:霍特拉家族為代表的造船集團不可放棄羅斯堡的造船作坊,但必須派出年輕人在新羅斯堡和內陸臨湖的諾夫哥羅德建設兩個造船分號。

第七:養鹿人群體作為王公的仆人,繼續在羅斯堡繁育馴鹿,每年定期向總督和王公繳納鹿皮為稅收,在有征召令時出人為王公征戰。

第八:大商人古爾德不可舉家移民東方。古爾德家族負責掌管公國所有的對西方貿易,亦是羅斯鐵器、玻璃器、酒、北方皮革等最重要的經銷商。白狐斯諾列瓦當繼承大商人家族主體,主營對瑞典貿易。次子藍狐開創對丹麥貿易,期待會有美好未來。

此八項安排是最重要的,留裡克亦是針對許多手藝人做出了安排,以及其他的一些安排。

這些安排大抵是被大家同意的,顯而易見的是古爾德崛起了嘴巴。

古爾德年齡確實大了,他甚至覺得自己命不久矣,也就在羅斯杜馬裡公開向親密的忘年交留裡克質詢:“為什麼我的家族不可以經營東方的貿易?這不合適!”

留裡克自然是用那番說辭搪塞,販運鐵器是羅斯公國賺錢的重要手段,奉命壟斷這個的古爾德家族可是讓許多小商人分外眼紅呢,畢竟這個古爾德當年也是小商人,不過是被王公提攜才有如今地位。

“我還是想不通。我都快老死了,我還有很多兒子,他們有資格去東方!”

留裡克難得的沉下一張臉:“古爾德,我就明確告訴你!做人不能太貪心!這是我的命令,你不能索要太多!”

古爾德真被鎮住了,他其實並不畏懼留裡克個人,而是畏懼與留裡克捆綁的軍政大權。他隻能自我安慰一番,因為這次的大移民工程的幾乎是對羅斯本部人的巨大福祉,而自己的本質是客居者,即便早早入夥並被接納,但本質仍舊是“新羅斯人”。

如果隻是想到了這一次,古爾德也就不配是老狐狸了。他其實推測到了根本的原因,就是因為那個女人——亞絲拉琪·哈拉爾多特。

因為羅斯不能有一個獨大的商人,需要有多個商業家族被王室管控。

古爾德選擇閉嘴,他會因為大移民工程喪失掉很大部分的皮革貿易收入,而亞絲拉琪那一家因為的王公的親戚,會因為皮革貿易以及彆的產業發財。他著實為長子白狐揪心一把,不過考慮到自己年事已高,孩子們的事業就靠他們去闖蕩吧!至少家族還是能把持著鐵器貿易特權,畢竟王公描述得清楚,東方是無鐵礦的,東方的商業家族天然不能靠這樣斂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