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並未成功截擊那艘大船,丹麥盟主哈夫根,他自覺滿是胡須的臉是被未知的對手連續扇了多個耳光。
非常荒謬的是,對手已經跑了,他仍不能確定他們的身份。
那些盟友們是否會因此質疑自己的實力?海峽是否變得危險?
考慮到以前的那些傳言,哈夫根愈發覺得此船與斯韋阿蘭的那些敵手有莫大的關係。
不過推算這艘船往來的方向,他的憤怒已經轉向了自己的妹夫哈力克。
這不,哈力克本人親自來到部族的母港,帶著疲憊、痛苦和悲憤,向自己的大舅子述職。
妹夫和妹妹親自來述職了。
羅巴德部族那偌大的議事庭內,哈夫根坐在一章鋪設黑熊皮的木椅。他頭頂一隻鑲嵌大量寶石的金冠,憋著一股勁等候著妹夫一家的拜謁。
一些部族的重要人士已經聚集在議事庭,輿論已經在發酵,他們十分希望哈力克能說明一下更詳細的消息。
不過當這些人見到那壯如象海豹的男人,竟在多人的攙扶下才緩緩走進議事庭,哈夫根的憤怒完全被疑惑占據。
“你!你是怎麼回事?”哈夫根當即站起身,“你怎麼成了這幅狼狽模樣。”
哈力克一時無言,倒是他的妻子、哈夫根的親妹妹直接失聲痛哭,“我的丈夫截擊那艘闖入的大船。我的丈夫差點戰死!很多人死了,我們的船麵對那艘船根本無能力為!哥哥!”
“居然……是這樣?”
哈力克自知事實勝於雄辯,他撩開皮衣,展示自己嚴重淤青的後背。隻此一幕,整個議事庭為之震驚。
哈力克不本想說話,他自感身體內有異常的苦楚。他堅持自述,不料一陣不受控的咳嗽,又咳出一手的鮮血。
“我……差點被那艘大船碾死。那是一隻海上狂奔的戰熊,我們的船隊無法攔截,我的陣線被它輕易撞毀……”
哈力克實在不想多言,這便由其妻子好好描述厄勒海峽失敗的截擊戰之後的事情。
也許妹夫會恥於戰敗給自己找台階,但妹妹絕對不會、更沒必要說謊。
可是,妹妹描述的戰敗過程如何讓人信服?
“什麼?僅僅是不停的碰撞,我們的船隻……全都沉沒了?”
“千真萬確。”哈力克勉強嘟囔,“我不知道那艘船要去往哪裡,也許是弗蘭德斯,也許是奧斯陸,耶也許是卑爾根。”
“奧斯陸沒有這種船。所以,他們是卑爾根的家夥?不。不對!他們是斯韋阿蘭人!”
現在,再無人懷疑之前的哥特蘭難民的說辭。如此大船在眼皮子底下撒野,羅巴德部族的精英們,覺得去年支援銀堡的大勝都喪失了風采。
大船跑了個無影無蹤,哈夫根想要截住那艘船,殺死船上之人後將船控製手中。
議事庭內大家積極討論,不過如何截住它實在成了大問題。
他們一整天也討論不出個所以然,哈夫根一度隻能再議。
不日伯恩霍爾姆人也來了。
僅剩一隻耳朵的首領哭訴著一艘來自北方的大船,圍繞的島嶼瘋狂破壞。島民的反擊被一艘船快速摧毀,戰局簡直與厄勒海峽之事一模一樣。
憤怒中的哈夫根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這段時間以來部族裡人心惶惶,大家遠海撈魚都是提心吊膽。
痛定思人的哈夫根可不想這件事鬨大,不能讓彆的部族彆的領主獲悉羅巴德人受了辱。
事情對外終究被冷處理。
但哈夫根也不是無事可做,他料定那艘船早晚都會回來。如何截殺呢?
“看來,我的紅龍號必須出動了。”
紅龍號,那艘修長的大型長船正是哈夫根霸權的象征物。此船並沒有出征的記錄,隻是她的體型很龐大,某種意義上就是一艘大躉船。按照傳統的北歐海戰,交戰雙方通常以跳幫砍殺完成最後勝利。基於這樣的戰術特點,紅龍號能運載上百名戰士,接舷跳幫戰鬥真是占儘先機!
哈夫根沒有辦法,他本人並沒有親眼看見那艘大船如何重垮敵船,考慮到劃槳長船互相撞擊也是有效戰術,他自我暗示,所謂出動了紅龍號,也就把握住了勝利。
那艘斯韋阿蘭人的大船是否有去無回?如果回來,何時回來?
近年來,那些斯韋阿蘭的家夥們拚命蠶食丹麥的北方地盤,鬨得哈夫根妖防備法蘭克人、西斯拉夫人偷襲之際,還要麵臨北方家夥們明目張膽的軍事入侵。
情況明顯更加複雜,更多的丹麥部族、領主們,對於有組織的劫掠法蘭克海岸定居點愈發熱衷。
難道法蘭克人不會反擊嗎?而且哈拉爾克拉克,那個背叛了奧丁的男人逃到了法蘭克,那個男人是否會反攻丹麥?
情況非常棘手!哈夫根本以為自己的敵人是法蘭克軍事威亞,自己加強了防備,內部的那些領主們又是貌合神離。安撫好這群家夥,斯韋阿蘭人又成了最大的、最迫切的威脅。
沉重的壓力惹得哈夫根頭疼欲裂,更瘋狂的是,自己的妻妾為何沒有生下兒子?
隨著時間的發酵,那可恨的大船帶來的影響緩速消散,時間也進入到六月份。
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勢,六月的哈夫根一口氣從部族裡挑了五個女子,頻繁的**以求擁有兒子。
結果奇葩的事情發生了。這些年輕的以期傍上盟主大人的女人,還是在六月份,她們竟全都以外死亡。
哈夫根又不是傻子,他看得出這是謀殺!誰是幕後黑手?到底是誰?
他在懷疑那些具有實力的首領,所謂那些家夥根本不希望自己擁有子嗣繼續霸占詮釋。
但是哈夫根從未想到過,幕後黑手就在自己身邊。
受了內傷的哈力克咳血的情況愈發嚴重,自議事庭一彆,他攜妻子回到厄勒海峽自己扼守之地,結果在木堡裡一病不起。
他罹患肺部感染,就算祭司弄了一些草藥、一些祝福咒語,依然沒有任何起色。他在痛苦的高燒中離世,留下了孤兒寡母。
哈夫根的妹妹失去了丈夫,悲憤的女人憤怒於斯韋阿蘭人的攻擊,不過她對於權力的渴望也在覺醒。她要把自己的兒子培養成羅巴德部族的男性首領,便想儘辦法弄死剛哥哥的新女人們。
哈夫根做夢都想不到,最可怕的敵人竟是自己的妹妹和外甥。
哈夫根始終覺得黑手是聯盟內的那些潛在的叛徒,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勢,他決意在南方海澤比的集市,搞出一場盛大的夏至祭祀!
舊儒略曆的六月二十八日,夏至日。這是丹麥人的夏季最大節日,這一期間亦是海澤比定居的薩克森人祭祀天狼星神的日子。
哈夫根從海澤比的奴隸集市,斥巨資一口氣買了多達九十九名從法蘭克擄來的男**隸,甚至一些本地商人為了錢,也把家奴賣給哈夫根。
盟主大人大肆花錢買奴隸,為此拿出的加碼高於市場價,哪個商人不想交易呢?
此事,剛剛開始在海澤比紮根的“銀狐”斯諾列瓦,他低調的建好了自己的商鋪,又讓老埃裡克一家站在前台,高調銷售來自極北的北極熊皮等奇妙的商品。
並沒有人意識到羅斯商人的滲透,哪怕有人懷疑,可睡會跟銀幣和緊俏商品過不去?
斯諾列瓦本人一直低調行事,他在海澤比的集市到處轉悠,此地遠勝於梅拉倫集市的商業環境令他亢奮。
斯諾列瓦甚至發現了一種輕薄如禪意的“布匹”,價格就是等重的黃金,或是十倍種的銀子。他是第一次見識過來自東羅馬的,當即買了一點並保存好,所謂時候謹獻給留裡克大人。
就在他在奴隸集市搜羅手下奴工,之際,正好看到了趾高氣昂的丹麥盟主本人,對於最大奴隸集市的“爆買”。
丹麥人的大王到底要乾什麼?
直到夏至日的大祭祀……
那是一個瘋狂的夜晚,整個海澤比的薩克森人到處點燃篝火,那些平日裡穿著體麵的家夥,也和自己的薩克森同族聚在一起,圍繞著火焰跳舞。
戴著麵具的祭祀主持活動,他們斬殺奴隸、斬殺牛和羊,又將鯡魚燒至灰燼,以此祭祀天上閃爍的天狼星。
似乎這就是他們的夏至祭祀?一開始斯諾列瓦不覺得怎麼樣,羅斯人、梅拉倫人亦或是昂克拉斯人,夏至這一天大的活動都很熱鬨。
斯諾列瓦尤其記得血緣上的故鄉昂克拉斯,人們都夏季祭祀主要是祭奠豐收之神弗雷,以求神賞賜燕麥的茁壯成長。
極為短暫的夜晚結束了,但祭祀活動仍然熱鬨。
“到底怎麼回事?我觀摩了他們的夜間祭祀,難道他們整個白天還要繼續?”住在宅邸有意睡覺的斯諾列瓦根本被聒噪吵得睡不著。
老埃裡克解釋道,“我的朋友,晚上的是薩克森人的祭祀,等到了白天才是丹麥人的。”
“居然還有這種事。無所謂,無非又是斬殺奴隸,以血祭神。”
老埃裡克深表認同,隻是今年的情況明顯太過特殊。他建議道,“朋友,我想我們當去祭壇看看。那個殘暴的哈夫根最喜歡血祭,這個男人今年擺出了一個巨大的祭壇,整個丹麥有頭有臉的領主、有大財的商人都會前來觀摩。”
“你這麼說我就不困了。”斯諾列瓦急忙爬起倆,“也許我們可以遇到彆得有錢商人。你知道的,我們羅斯人渴望交易,此地我非常生疏,貿易的做大我可要倚仗你了。”
“那是自然,我願意為你們服務。”老埃裡克的言辭發自肺腑,他現在已經發了一筆財,顯然未來的財富會更多。更重要的自己最看中的兒子還在羅斯人那裡做人質,聯姻之舉亦是套牢鎖鏈,自己必須保持合作。
整個海澤比沸騰了,聞聽盟主大人施展大祭祀,整個丹麥的有識之士都來觀摩,而這客觀上直接導致了海澤比達成商業的巔峰。
曲折的道路兩旁到處是兜售亂七八糟貨物的商人,行人客戶摩肩接踵都不為過。
斯諾列瓦有了前所未有的擁擠敢,他心中甚至非常恐懼,想不到丹麥的人口如此之龐大,這就是他們實力的證明呀。
他順著人群終於抵達了那近海的祭壇。那是一處近岸平地,周遭是環形高地,此刻已然擠滿了人。
斯諾列瓦擠到了一個好的觀賞未知,他赫然聽到近處的民眾在討論著驚人的祭祀情況。
他隨即問及一個似乎是商人的男人:“朋友。盟主……大人這是又在血祭?”
“你?你看不出來嗎?”
“我……”
“外來之人?你……該不會是從卑爾根來的?還是奧斯陸?”
斯諾列瓦急忙打著哈哈,“是卑爾根,我第一次來做生意。”
“是嘛?交過貢品就好好看吧,你是外來商人,觀摩祭祀不要多言。”
斯諾列瓦急忙點頭稱是。
這商人急忙手指,“那些跪地的人,全部都是祭品。”
“啊?他們不是觀者?他們那麼多人。”
“你是外來之人自然不懂,這次盟主買光了集市的奴隸,我也想不到啊!盟主……居然是這樣。真是浪費。”
顯然這位商人對於丹麥的哈夫根的舉動不滿,一次斬殺一百個奴隸祭祀奧丁?
斯諾列瓦拭目以待,果不其然,那些祭祀果然在嚷嚷這次極端盛大的祭祀,就是在祭祀奧丁。
如此瘋狂之舉的原因,哈夫根本人當眾吼了出來。他高舉著自己的寶劍對著太陽大聲呼喚:偉大的奧丁!這是獻給你的禮物!收下我的供奉!賜予我戰無不勝的力量吧!
他接連吼了好多次,接著銳利的眼神凝視準備好了劊子手,“血祭奧丁!就是現在。”
如此,劊子手開始手持匕首,對著瑟瑟發抖的奴隸動手……
真是瘋狂可怕的場麵,斯諾列瓦直接扭過了腦袋不忍直視,而圍觀的數千人,皆為之震撼轟動,整個祭壇附近的區域發出隆隆巨響,好似大地要崩裂。
犧牲之血祭祀了奧丁,祭祀規模之盛實在驅使人們相信哈夫根有所圖謀,有關戰爭的事再度成為人們的談資。
似乎一切都逐漸恢複了平靜,斯諾列瓦在做生意的同時,也在積極記錄著本地各路丹麥人的思維動態。他們在謀劃向北方用兵?合適的時機,這些消息都將帶回羅斯堡。
至於阿芙洛拉號揚長而去後的事情,留裡克是無暇顧及的。丹麥盟主如何的憤怒,祭祀規模如何之大,都與他毫無關係。
因為阿芙洛拉號乘著大西洋上溫潤又強勁的西南風,沿著海岸線持續且安全的快速北上。
最後的航程不僅快速亦無波折,尤其是最後的航向比勇尼兄弟已然成為優秀的向導,終於,在距離所謂夏至日還有約莫十天之期,一艘前所未有之大船突然出現在納爾維克峽灣,當即引起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