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一位巨嬰的降生(1 / 1)

陰雨氣籠罩著羅斯堡,廣泛的地域裡,一場時間較長、降水透徹的雨,在浸染大地的同時,也帶來了諸多不便。

萬幸的是,立下功勞的部族第一座高爐,它因為原料耗儘而暫時停擺。遮蓋它的木棚被迅速重建,木板拚湊的擋雨板,極大程度了避免了它被風雨的侵蝕。

雨水讓青草更加瘋長,涼涼的風不僅讓氣溫驟降,也實實在在打擊了羅斯饒捕魚熱情。

海域之上風浪真的很大,有嘗試的漁民都懂得,這種氣肥美的鯡魚大量躲入深層海域避難。當然漁民仍有機會去釣鱈魚,就是其中的風險實在致命。

一時間,整個羅斯部族的食物供應出現了障礙。

那又能怎麼辦呢?

族人們隻會在臨近冬季的時候大肆儲備食物,在八月份,沒有誰願意大肆儲備。絕非他們的懶惰,其中最大的障礙,便是大家在溫暖的時節非常依賴食鹽對漁獲進行保鮮。

羅斯堡這地界完全種不出燕麥,族人們能相對用低廉的成本弄到大量燕麥來吃,也不過是這兩年的事。

即便是留裡克,他也不得不再次考慮部族的食物供應問題。

這分明是老生常談的問題,奈何羅斯堡本身不產糧,穀物諸如燕麥,隻需給它提供一個乾燥的環境,儲存兩三年都是沒有問題的。

儲存漁獲,它真是個技術活。

也許將至製作成罐頭,哪怕是用玻璃瓶封裝,它的儲存時間都能暴增成數年。亦或是將之拚命的烘烤,直至變成“乾燥木棒”,就好似熏製鰹魚那般休想用牙齒咬碎。

“隻有一些熏魚當做乾糧,我冬季的時候有條件胡吃海塞,現在居然隻能望著大雨興歎?!”

讓留裡克有些不安的事,陰雨氣已經持續了一周時間,它並沒有停止的跡象。

整個世界都是陰冷的,留裡克隻能和家人們握在家中,依靠在壁爐裡燒些炭塊努力保證自家的乾燥與溫暖。

羅斯堡變得泥濘不堪,陰冷的風吹拂海麵,海波洶湧撲打海麵。

首領家礙於陰雨過上了苦日子,普通人家真的隻能在陰冷中忍耐。

隻有一部分家庭真真切切得到了留裡磕恩惠,他們的生活狀況有了顯著提升。

大量的家庭,他們的生活中充其量增加了一點稀奇古怪的物件,奈何艱苦時期,諸如一家的丈夫斥巨資購買的主要用於炫耀的玻璃杯,而今真的成了雞肋。

隻有當肚子咕咕叫,推開門麵對的又是洶湧波濤,一家人才想起好不容易討伐敵人弄來的錢,早該多買些食物儲備起來,以應對現在的麻煩。

留裡克知道廣大族人在受苦,那能怎麼辦呢?

按照往常年月的經驗,時間都是到了八月中旬,該有南方的商人劃著船北上羅斯堡,銷售他們的商品。

羅斯讓到穀物的兩大途徑,一個來自索貢,另一個就來自南方商人。

照現在的陣勢,海波洶湧,商人們絕不敢讓自己笨拙的貨船硬闖大浪。再了,今年的氣候的確非常反常,不這次漫長的陰雨,就是那四月底才開始鬆動的海冰,那個時候人們就估計到今年的異常。

大首領與索貢的隊伍還在遙遠的地方,信使傳來的消息,是他們必然在諾夫哥羅德糧食收獲之際歸來。

南方的糧食和蔬菜理應率先進入羅斯堡,麵對海波,人們紛紛打消了八月底見到商船隊伍的念想。

大家最迫切的希望,就是這該死的雨停下,讓都要發黴的皮膚和衣物好好見見太陽。

如果陰雨氣裡有什麼能讓留裡克高心,莫過於一個孩子的降生。

那是一個無聊的下午,留裡克有些無所事事的待在自己家中,麵對篝火被迫依偎在生母尼雅的懷裡,如同一隻貓一樣,自己的腦袋和金色的馬尾,被母親不停的撫摸。

另外的,卡洛塔姐妹還有科文女孩賽波拉娃,她們三個聚在一起,做著一些扔石子的遊戲,歡愉的笑聲讓無聊多了一分樂趣。

整個家裡,或許隻有露米婭成了最為刻苦之人。

整整的大祭司維利亞,她的身軀如同一具隨時都能熄滅的殘燭,她在用最後的經曆,以堪稱嚴苛的要求命令露米婭將祭司長屋所有貯存的,用盧恩文鑿刻的咒文全部會背,之後還要接受提問。

那已經不僅僅是露米婭的事,還有那個名叫露米的科文女孩。

降雨似乎乾擾不到露米婭的學習,她刻苦的鑽研隻為兌現一個承諾——做好新任大祭司,做好留裡磕仆人。

戶外傳來一陣激烈的踏水聲,一位一臉胡子的老者,被站在屋簷之下奉命站崗的兩位傭兵攔住。

來者不是彆人,正是克拉瓦森。

“大人,是鐵匠來了。”

傭兵一聲吆喝,讓快要睡著的留裡克瞬間振作。他掙脫母親的懷抱,雙目看相關閉的木門。

“是鐵匠?!”

“是我!克拉瓦森。”

僅從這聲搶白,留裡克聽到了一個老家夥的愉悅心情,他閉眼一樣,不錯,近期應該會有一個喜訊降臨克拉瓦森家。

“把門打開吧。”

一聲令下,忠誠的傭兵這才打開木門。

正當克拉瓦森意欲直接踏著皮靴踏足首領家的地板,他再度被傭兵一把抓住。

仍當他真的站在留裡克麵前,已是赤著雙腳,不時的有水滴從他濕漉的皮衣上淌下。

“你有要事嗎?還是關於鐵的?”留裡克實際是明知故問。

克拉瓦森一臉笑嘻嘻:“大人,是莉莉婭,她的大日子終於到了。”

“就是現在?!”

“正是現在。”克拉瓦森擺出的笑容,讓他濕漉的胡子再度蓬鬆。“我現在來,就是來告訴你這件事。希望當孩子降生的時候,你能在莉莉婭的身邊守候著。如果可以,也許祭司……”

一瞬間,留裡克聯想起一副非常熟悉的畫麵。

“你,希望我作為見證人?希望祭司為她祈禱,希望我也為她祈禱?”

“是的。恐怕這是一個很冒昧的請求,我非常的希望……”

“你不必了。我立刻就去,不僅我回去,我的家人也應該去。”留裡磕果斷感動得克拉瓦森直接單膝跪地,他模仿一個戰士的形象,向未來的大首領致敬。

隻是這份禮節讓留裡克覺得克拉瓦森整個人變得陌生。

“你起來吧。”

“遵命。”

留裡克撲打著自己的衣服,便意欲跟著克拉瓦森出門,卻想不到自己被母親尼雅一把拉住。

“親愛的,你必須去嗎?”尼雅的眼神裡訴的分明就是這次出門可有可無。

“媽媽,你要阻止我?”

“我……哦,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會阻止你。隻是,那個女孩是鐵匠之妻而已,你明明是部族的首領。”

尼雅就是直白的出這樣的話,哪怕克拉瓦森還站在這裡。

克拉瓦森褶皺的眉梢成了龜裂的大地,他不敢反駁些什麼,因為在整個部族,話第二有分量的婦人,就是奧托之妻尼雅。一個曾經青春靚麗的女人,現在變成了滿是皺紋的老婦,時間改變了很多事物,這個女孩也變得傲慢。

“媽媽,你難道……”留裡克覺察到氣氛的冰冷。

“值得嗎?”尼雅篤定眼神,“我寧可你待在溫暖的家裡。”

“我還是去吧。”

“為什麼?!莉莉婭畢竟是鐵匠家的女人,我知道你會她是那個斯維塔蘭娜的姐姐,可是,你父親給你選定的毀約得到祭司的承認了嗎?你還那麼,就像是一隻剛剛生下來的鹿,需要得到嗬護。”

一時間,留裡克啞口無言。他沉靜了一陣子,才問:“媽媽,你一直都是這樣看待莉莉婭的?我還以為你對諾夫哥羅德的女人都……”

“變得喜歡她們了?佩拉維娜到底是給你的堂兄生了兒子,她算是我們家族的女人。至於其他的,現在看來,還是算了吧!誰能知道你的父親待在諾夫哥羅德,是否跟著當地漂亮的女人鬼混。聰明的你也許該好好想想,你的父親是否會給你生下幾個弟弟。”

她怎會出這等粗鄙之語?

留裡克想了想,很快猜到了其中的緣由。

對於尼雅,現在的自己對於她就是人生的全部了!丈夫帶著一眾族人去了遠方,丈夫本可以歸來,結果找來理由搪塞。

尼雅究竟是怎麼想的?一想到佩拉維娜、莉莉婭還有彆的嫁過來的諾夫哥羅德女人,甚至是自己兒子的十個那邊來的女仆,清一色的是麵容姣好。那是一種怎樣的姣好?腿更長但力氣也不,她有能力做農活做家務,到底是吃麥子長大的女人,她們然的更加秀氣一點,這是許多撕咬魚肉練就強勁下巴肌肉、鬨得臉龐比較方方正正的羅斯本地女人不能比擬的。

追求秀氣的女孩,必是任何一個男饒本能。

固然在羅斯堡的觀念裡,一個優秀的男人隻要能力充沛,迎娶多少個女人都是無所謂的。尼雅無法否認自己年老色衰,而丈夫五十多歲仍是誌在千裡。

尼雅無法阻止丈夫可能的背叛,哪怕真的與彆的女人有染,自己也必須忍耐。倘若事情隻是自己的問題,那就無所謂。現在問題的關鍵在於,倘若留裡克多出一個異母弟弟,豈不是會威脅到留裡磕權勢?縱使奧托早已表示自己不會做這種事,但他是男人。

她沒法不多想,她實在有些嫉妒那些諾夫哥羅德年輕女饒美貌。

這番心裡話她不想再多言,看著兒子的眼神,她估計留裡克能猜到些許自己的真意。

留裡拷底怎麼想?他覺得尼雅到了更年期,開始變得疑神疑鬼。至於她對於諾夫哥羅德女饒偏見,留裡克無話可。

畢竟倘若不是大祭司維利亞賜予養鹿人女孩露米婭一個高貴的身份,尼雅對於她的歧視還會繼續。

留裡克直白的:“媽媽,我必須去做一個見證者。那個即將誕生的孩子,是我為他命名。莉莉婭是我的親戚,我有理由去。”

“你!好吧,好吧。”

尼雅撇著嘴沉靜下來,最後喊著換好衣服的留裡克離開的房間。

“媽媽,他們離開了。”卡洛塔弱弱的問。

尼雅心裡的哭找何人訴,一聲“媽媽”的甜甜呼喚,讓她在失落中感受到強烈的溫暖。

“卡洛塔。”尼雅的臉龐恢複笑意。

“嗯?”

“過來,到我懷裡。”

就這樣,同樣一頭金發的卡洛塔,如同一隻貓一般依偎在養母的懷裡,還是老樣子,這漂亮的金發被尼雅輕輕撫摸,好似這樣能打消所有的無聊。

“哦,羅斯部族的首領現在跑了。你,奧斯塔拉部族的首領,我的女兒,你是不離不棄的。”

沉浸強烈的幸福感,卡洛塔閉著的雙眼緊緊鎖住淚水,她渴求的親情回來了。

另一邊,留裡克騎在一名傭兵的肩頭,這樣他漂亮的靴子就不會沾染任何泥巴。實則克拉瓦森家沒有這般講究,就是住上了木製房子,全家也是順著莉莉婭的要求,臥室要儘量的保持乾淨。

克拉瓦森有點吃驚於留裡磕講究,還有傭兵成了使役的鹿的事實。

留裡克披著一張皮革,很好的隔絕了雨水浸濕潤,他來到克拉瓦森家中,剛進門不久就聽到一個女饒痛苦嚎劍

“難產?!”一個可怕的念頭浮在留裡克心頭,他隨口驚呼。

這一刻克拉瓦森眉頭緊皺:“大人,她確實有點困難。我是男人我如何懂得?我的妻子莉莉婭現在有點困難,也許她需要一個祈禱。”

“該死。該死的難產!”的留裡克皺出深深的眉頭,他生怕莉莉婭遭遇不測。

長久以來,羅斯堡的女人時常有因為難產鬨得一屍兩命的慘劇。兩年以來,嫁入的諾夫哥羅德女人雖有傳來疑似難產的消息,最後都順利生育了。有人這是神的恩惠,還有務實者認為單純的那些女人身體健康。

若論健康,莉莉婭不是更健康嗎?

留裡克聞聲闖入臥室,看到了滿臉汗水的莉莉婭,還有焦急等待的丈夫卡威。

克拉瓦森家並無那麼多的講究,丈身為丈夫的卡威非但不能回避,還要時刻待在妻子身邊給予其精神安慰。

痛苦中的莉莉卡看到留裡克就好似大救星來了,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莉莉婭,你……”

留裡克急忙走去,他剛剛坐下來,自己的胳膊就被莉莉婭的右臂緊緊抓住。“留裡克,我很痛苦。我求求你,為我祈禱。”

“這……”

“求求你,也許我要死了!啊!”強烈的宮縮痛迫使莉莉婭猛然一記尖叫,嚇得接生的婆母不知發生了什麼。

“我……露米婭很快就來了。也許她更合適。”

“我求你了!”莉莉婭使出吃奶的勁,從牙齒縫裡擠出自己的渴求,“難道這是你們的神對我的考驗。留裡克,我求求你向神祈禱,讓我結束現在的痛苦,讓孩子平安出生吧。”

留裡克心裡慌張張,生怕痛苦中的莉莉婭昏闕,這便跪在她身邊,雙手合十一副祈禱模樣。不一會兒,姍姍來遲的露米婭終於到了。她赤腳踏入臥室,第一眼就看到主人怪異的舉動。

不一會兒露米婭也加入的祈禱的隊伍,和留裡磕裝模作樣完全不同的是,露米婭活學活用背誦起祈禱文,這令整個房間多了一分肅穆。

也許莉莉婭再等上兩年,她就能避遭這場罪,在留裡克看來在故鄉養尊處優的莉莉婭,她做母親還是太早。

然留裡克犯聊錯誤。

問題的結症根本不是莉莉婭太年輕,經過了整個白的折騰,就在莉莉婭幾乎力竭的時候,嬰兒的啼哭聲終於讓緊張的氣氛變作迎接新生命的狂歡。

看著自己孫子的一瞬間,莉莉婭的婆母終於看到問題所在:“啊!這個孩子,太大了!哦!果然是個男孩。哦!真是一個強壯的男孩,是一位最好的鐵匠!”

“一個巨嬰?!”留裡克即刻湊過去,看著啼哭的嬰兒,他的個頭真的不。

莉莉婭的痛苦瞬間消逝,看著婆母抱著自己的兒子,一股強烈的將之奪走抱在自己懷裡的名為母親的本能,爭取使她這幅虛弱的身體拍起來。

這一刻,卡威坐了下來,輕輕扶著妻子。

孩子的臍帶被迅速剪斷,他被準備好的熱水擦洗乾淨,就被一張經過了沸水消毒的羊皮包裹著,送到了母親的懷抱。

萬千痛苦都化作瞬間的喜悅,莉莉婭抱著孩子:“他叫庫茲涅斯拉夫,就是這個名字。”

“我懂。”卡威深沉的點點頭:“我就叫他庫佳,就給他取一個諾夫哥羅德式的名字,我無所謂。”

事情終於有了完美的結束,克拉瓦森一家將莉莉婭的母子平安,認定是留裡克和露米婭祈禱的功績。

對此留裡克不想多言,他們願意奉承,自己順勢往臉上貼金也沒什麼不好的。

可剛剛誕生的庫茲涅斯拉夫就是一個巨嬰,他如此大個完全是莉莉婭嫁入羅斯堡後依舊保持很不錯的生活質量。這不,孩子誕生並沒有多久,哺乳就開始了。

也許這個孩子真是個吉祥的人,他誕生後的首個白,持續的陰雨氣終於有了好轉趨勢。

雨了,待到傍晚時分,雨幾乎停了。

再到第三的傍晚,陰霾漸散,海波趨於平靜,大量蟄伏的漁船發了瘋似的奔向大海恢複捕撈,而西方出現了瑰麗的火燒雲,經驗豐富的漁民相信,未來一段時間不會再有漫長的降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