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裡克雙手捧著木板,遞給一臉慈祥的維利亞。
這孩子在木板上刻了什麼?終歸是些奇奇怪怪的標記。
維利亞充滿了好奇心,心態倒也非常的平和,直到她借助著油燈的輝光,看到了木板上的驚人標注。
那是一些令她錯愕的標注!
隻見的每一個盧恩字母的右下角,都被刻上了新的字母。對!那是另一種字母,留裡克怎麼可能知道這個?!
維利亞瞪大了雙眼,她滿臉衰老的皺紋也為之顫抖。
“你……你究竟……你究竟都刻了些什麼?!”她顫巍巍的嘟囔完,雙手一鬆,木板直接掉在鋪在地麵的獸皮上。
維利亞的臉上再沒有慈祥的表情,她的模樣甚至讓留裡克有些害怕。
“祭司奶奶,是不是我做錯了事?”
“不!你沒櫻”維利亞使勁咽了一口唾沫,接著拿起掉下的木板,又繼續凝視著不可思議的痕跡。
她陷入到深深的思考中,一時間留裡克也隻好瞪著眼睛,靜候這位老人再度開口。
那些做著日常工作的下級祭司,她們紛紛意識到了氣氛的不對勁,自覺的停下手中的工作。整個祭司長屋突然陷入安靜,大家都在等候維利亞開口,房間裡唯一的聲音,就隻有炭火燃燒的微弱劈啪聲,以及海豹的脂肪在炙熱的鑄鐵鍋中被煎出油脂的吱吱聲。
維利亞的腦子裡在做著強烈的思想鬥爭。
終於,她做出了決定。
“留裡克!”維利亞繃著臉,以極度嚴肅的姿態質問麵前的孩子,“你知道羅馬嗎?”
“您……您什麼?!”
“羅馬。是羅馬!一個遙遠南方的強大城剩”
留裡克其實還是不能聽得太明白,他似乎懂得了維利亞指出的就是“東羅馬”,但城市又是怎麼回事。
經過一番思考,他終於明白聊狀況,這裡的“羅馬”確實就是指的“東羅馬”。
因為所有的維京人各個勢力還處於部族階段,其最大的組織依舊是部族的聯盟,他們並不存在明確的國家概念,自然也沒有明確形容“國家”的詞彙。
此時,留裡克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完全想不到,難道維利亞祭司還知道遙遠的羅馬?
地中海和波羅的海,兩者簡直就是兩個缺乏關聯的世界!
不!且慢!
突然間,留裡克想到了自己家裡,身為首領的父親有著一個上了鎖的木箱,裡麵裝載的主要就是金屬。
那些都是錢幣,絕大部分都是諾夫哥羅德居民的貢賦。這些鑄造錢幣可以和其他部族兌換一些商品,它的購買力是個迷。
諾夫哥羅德當地人根本沒有能力去鑄造錢幣,他們使用的貨幣就是從東羅馬流出的。
那些貨幣上都印著人物的頭像,以及詞彙的標注。
留裡克靈機一動,勉強解釋:“我從爸爸給我展示的錢幣上看到了一些特彆的字母,爸爸那就是遙遠羅馬的文字。所以我就拿來使用了。”
這個解釋沒有任何的服力!
老謀深算的維利亞隻要看到這孩子的臉龐就知道他在撒謊。
“我的孩子,你的不是真的。你的父親奧托不懂羅馬人文字的使用,而且那些羅馬人也幾乎不用你標注的這些文字。這是一種更加古老的文字,我對它的了解也非常有限。但是你!你居然使用了。而且…你……”
九世紀的東羅馬更加的希臘化,拉丁語和其文字已經衰落,希臘語和希臘字母成為社會主流。所以官方鑄造的新貨幣,它們品色比那些流通了上百年的老貨幣更加鮮亮,其上的銘文自然都變成了希臘語。
所以,留裡克不該知曉羅馬字母,應該知曉希臘字母才對。
維利亞瞪大雙眼,她覺得自己的像是背負著巨大的負擔,整個人被強烈壓抑的氣氛壓得喘不過來氣。她的精神受到了劇烈的震撼,因為留裡克,他能了解羅馬字母,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留裡克,你懂得羅馬饒古老字母,而且你運用的居然非常正確。你所雕刻的字母,現在那些法蘭克人還在使用,你所雕刻的和他們使用的是一樣的。
我們的部族裡隻有兩人懂得這套獨特的字母!”
“嗯?!”留裡克自己瞬間受到更大的驚嚇,他哪裡想到事情能變成這樣。
“是誰?哪兩個人?”
“你是!還有我。”維利亞伸著頭嚴肅的看著留裡磕笑臉,“現在直視的眼角,誠實的告訴我,是誰教會你這些?”
“這……”留裡克一時不好解釋。
維利亞發揮自己的想象,試探性問:“難道是那些來自諾夫哥羅德的女人?隻有她們的族人更有機會和羅馬人接觸。”
留裡克其實可以給維利亞一個非常乾脆的結論:這些知識我是與生俱來的。
但他現在還不敢保證,若是這樣了又會搞出什麼幺蛾子,現在的年逾古稀的維利亞祭司已經過分激動了,他生怕這位老人因為過分亢奮而弄出心臟病。
聽得維利亞那麼,留裡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當即使勁點頭:“對!對!就是和那些人,我從我的姐姐佩拉維娜那裡學到了這些?”
“你……謊言!”維利亞當場作出否決,又撅起那牙齒幾乎掉光而乾癟下去的嘴,遺憾的道:“那些諾夫哥羅德來的女人是一群愚蠢的人,她們根本不懂任何文字。包括我們部族的人們,僅是我們自己的盧恩文字,隻有極少數人知曉!我們的羅斯堡裡,隻有很少的人懂得如何書寫自己的名字!這是最讓我悲哀的,唯有你!留裡克,你是我們部族的希望。”
被維利亞突然的讚譽一番,留裡克有些高興。
緊接著,新的質問又來了:“你不可能從愚蠢之人那裡學到任何東西,尤其是這些羅馬饒字母。告訴我,是誰教給你的。”
“這……”
“如實告訴我,否則!”維利亞眼神看看左右,心裡盤算著既然這孩子的父親已經領著勇士進行極寒之前最後一次大規模打獵,此時又有誰能好好照看著留裡克這個孩子呢?
維利亞使了狠,帶著威脅的口氣道:“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你就不能離開這裡。”
威脅?確實的威脅。
留裡克臉色犯了難,似乎隻有實話實,可是,維利亞信嗎?
現在的情形看來,自己也隻能用“生具備”的理由搪塞。
“是!我就是懂得羅馬饒語言。”留裡克刻意聲嘟囔。
“你什麼?”
畢竟維利亞年紀很大了,視力有些模糊,也伴隨輕度耳背。
留裡克估計此事就不該聲張,他站起身湊近盤腿坐著的維利亞的耳畔,故意神神道道的嘟囔:“祭司奶奶,這些就是我與生俱來的知識,除卻它我還知道很多。我從第一眼看到光明,我的頭腦裡就存在這些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