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丞相這準備要徹底整合益州啊!”
馮永感歎著說了一句。
不管諸葛老妖的真正軍事水平如何,這個政治水平,確實沒得黑。
蜀地平原最大的優勢,就是產糧。
蜀地世家大族倚仗的根本之一,就是控製著大量的土地和人口。
大漢先有漢中的複墾,重新成為產糧區。
後有越巂的開發,同樣也成為產糧區。
現在漢中和越巂這兩個產糧區,把蜀地平原夾在中間。
再加上漢中的羊毛經濟效應,南中的開發。
還有這些年來朝廷對蜀地隱藏人口的逐步清查,對周邊胡夷的不斷吸收,補充了相當的一部分人口。
讓大漢對蜀地平原的依賴性不斷降低。
如果能把汶山和漢嘉這兩郡的羌氐問題解決完畢,那麼蜀地就算是真正的完全體。
不但擺脫了世家大族的掣肘,同時也解決了胡夷叛亂這個頑症。
三百萬男兒出川,誓保家國——後世川軍的豪壯,馮永自然是不敢奢望了。
但蜀地成為完全體之後,說不得能湊個二十萬出來?
不過這對自己來說也是好事。
隻有第一產業發展起來,能給其他產業提供多餘的糧食,國民經濟才算是有了堅實的基礎。
諸葛老妖明著是讓李遺前來詢問旄牛部的情況,實際上是讓興漢會做好配合的準備。
畢竟越巂郡是興漢會的半個基地嘛。
馮永心裡感慨,這諸葛老妖,果真是舉重若輕,治國如烹小鮮。
三人說話間,下人又來稟報,說是熱水已經準備好了。
馮永便讓兩人先去沐浴,解一解身上的寒氣,同時也換掉沾了泥的衣服。
越巂那邊配合大漢丞相,實施整合蜀地的最後一步,算是個公事。
在給兩人接風洗塵的宴席上,李遺還提了一件半公半私的事。
“李都督確定要讓出庲降都督之位,遷居漢中?已經定了?”
“定了。大人已經上疏過一次,不過陛下不許。現在又第二次上疏,小弟想來,三月的時候,應該就差不多了。”
“大人身體也不好,從南中遷到漢中,到時候天氣暖和,正好少受點累。”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聽到確切消息,馮永心裡還是有些感慨。
李恢平定南中時立有首功,戰後安撫南中,前年又抽調南中物資支持北伐,也算是一代良臣了。
如若是身體當真不好,也是他這些年來為大漢儘心儘力的證明。
“下一任的庲降都督,李都督有什麼消息麼?”
馮永問道。
“陛下也曾垂詢過大人,大人舉薦了張太守。”
“張翼?”
“對。”
和四娘先前所猜**不離十。
看來朝廷準備進一步加強在南中的統治力。
再想起方才所提的汶山郡與漢嘉郡一事。
馮永更是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諸葛老妖這是要為後麵的關中之戰做準備了。
關中之戰,就是國運之戰。
蜀地作為大漢的根基所在,必須隻能有一個聲音。
想到這裡,馮永舉杯,把杯中蒲桃酒一飲而儘。
比起建興六年的兩場大戰,建興七年的漢魏吳三國,在各自邊境上都平靜許多。
動靜最大的,也就是曹真曾想試探漢中與隴山的防線,以及大漢平定隴西的羌胡之亂,還有金城西平兩郡。
建興八年開春後,大漢按部就班地實行既定計劃。
即便是去年表現得最為活躍的護羌校尉府,在開春後,也把主要精力集中在組建新軍,及整頓內部事務上。
以公孫徵為首的參謀部,製定各種作訓計劃。
張嶷負責陌刀營,句扶負責無當營,霍弋負責長槍及刀盾營。
趙廣負責騎軍營,楊千萬作為副將。
以張星憶為首的秘書處,則負責處理民政事務。
關姬趁著黃月英呆在平襄的難得機會,嘗試把平襄諸營組成軍陣。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
就是前來平襄看望女兒的丞相夫人,要受點累。
一邊要帶著阿梅測試新型床弩,一邊又要幫著關姬完善軍陣,同時還要指點她如何照顧孩子。
大漢消停了,可是曹魏的洛陽,卻在上元節剛過的時候,就拉開了一場大戲的帷幕。
諸葛家有一龍一虎一狗,龍在大漢,虎在吳國,狗在魏國。
魏國的諸葛誕,乃是魏國尚書,與中書郎南陽鄧颺相與結為黨友,互相給對方吹名聲。
鄧颺,後漢開國功臣鄧禹的後人,少年成名於京師。
參與其中的還有征南大將軍夏侯尚之子俠侯玄,(夏侯尚是夏侯淵之侄),也就是夏侯家的第三代人物。
中書監劉放子熙,中書令孫資子密,吏部尚書衛臻子烈等等共十五人。
世稱之為“四聰八達三豫”,乃是曹魏年青一代最有名氣的人物。
他們以交遊為業,合黨連群,互相褒歎。
若是有不附者,則百般挑剔,加以詆毀。
一時間,曹魏年青一代,欲求得名聲,莫不以加入他們為榮。
甚至有人曾公開說道:“隻要交結的黨友足夠,還怕世人不知道你的名聲嗎?”
“真要歎息彆人不了解自己,隻要以好話為藥餌,多多稱讚他幾句,彆人自然會聽話服帖。”
他們連皇帝的過失都敢公開批評,更何況其他人?
魏國執法之吏,皆畏其權勢,即便是他們犯了法令,亦不敢對他們稍有糾正。
於是黨友之風,愈演愈烈。
偏偏在去年時,曹睿又剛剛下令陳群等人重新編製新律法,用以推行天下。
哪知現在卻連洛陽城都無法推行出去。
這個時候,曹魏三代老臣,行司徒事的董昭,終於看不下去了,上了一本奏書:
凡坐有天下的帝王,莫不貴敦樸忠信之士,疾虛偽不真之人。何也?虛偽不真之人,毀教亂治,敗俗傷化。
前有建安末魏諷之亂,後有黃初之始曹偉之禍,此皆虛偽不真,巧舌惑人。
臣觀當今年少郎君,不以學問為本,卻以交遊為業。
奪天子八柄之威,以詆毀為罰戮,用黨譽為爵賞,執法之吏,莫能糾擿。
又聞有人以下人奴仆,冒作差役,出入官府禁地,往業交通書信,以探消息。
凡此諸事,皆法之所不取,刑之所不赦。
陛下若再加以放縱,魏諷之亂,曹偉之禍,又將臨矣!
曹睿覽畢,大為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