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3章 兩情千裡也纏綿(1 / 1)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0104 字 7個月前

() “兄長?”

李遺看到馮永眉頭緊皺,還以為他聽到這個消息後,覺得有什麼問題,當下便試探地問了一聲。

“無事。”

沒證沒據的,馮永又自知自己是個嘴強王者的青銅菜鳥,再加上曆史已經記載得很清楚了,南征最後是勝利的,所以他怎麼可能把心裡的擔憂說出來。

目光再次落到自畫的地圖上,馮永憂慮更甚,總是覺得哪裡不對勁,隻是思路一時被卡住了,想不出來。

“文軒,我吩咐的那些東西,準備得如何了?”

“已經全部準備妥當。”

李遺一聽馮永這般問,連忙精神一振,“兄長,我們是要先去平夷縣麼?”

馮永點點頭,“平夷縣不但是南中降都督的治所,而且從未被叛軍所攻破,地理位置又是處於叛亂三郡樞紐所在,第一步落腳那裡,最好不過。”

說著用手在地圖平夷縣的位置點了一下。

就是這麼一點,馮永終於發現了不妥之處,在地圖上比劃了一下,微微皺起眉頭,問向李遺,“文軒,你可知是從道到安上有多遠?”

“約有百裡。”

“那從道到鱉縣呢?”

“不知,但不會少於八百裡。”

聽到這話,馮永終於徹底明白哪裡不對勁了。

“你們沒覺得,義文的信和這公文有什麼對不上的地方?”

此話一出,李遺和楊千萬都凝目往桌上的地圖看過來。

“一個百裡,一個八百裡。如果按公文發出的時間看,丞相那時應該還沒到安上。可是為什麼義文他們已經快要到鱉縣了?”

馮永又用拿起筆,在紙上著重點了三個濃墨,表示道安上鱉縣三個地方,“兵貴神速,馬太守走了至少六百裡了,丞相連一百裡都沒走完?”

此話一出,李遺和楊千萬不由地對視一眼,眼中皆露出疑惑之色。

“或許,義文寫這信時,丞相其實已經到了安上了。畢竟公文和義文的信不是同一個地方發過來的,隻是半路上彙到了一起而已。”

李遺遲疑道,“再說了,越郡的山路過於崎嶇,丞相走得慢一些也正常。馬太守去柯走的是官道,還有水路,行軍速度自然要比丞相快上許多。”

雖然覺得這個解釋有點牽強,但如今在沒有掌握更多信息的情況下,馮永也隻能接受這個解釋。

“也隻能這麼想了。”

“兄長,那我們何時出發?”

李遺躍躍欲試地問道。

“不急,還有一樣東西沒準備好,多等兩日。”

“是何物?兄長隻管說與小弟聽,小弟這就去快些準備。”

“這個東西,你們誰也準備不了,隻有我能準備。”

馮永笑笑,問道,“文軒,這些日子,叫興漢會的眾人幫忙找酒,找到多少了?”

“隻要是能從錦城裡找到的酒,都已經拿回來了。隻是如今酒算是珍貴之物,就算是有興漢會的眾兄弟幫忙,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多少,如今隻找到十來壇。”

“我從宮裡借出了二十壇,算起來,那就有三十壇,試試看吧。”

馮永歎了一口氣。

“試什麼?”

李遺疑惑地問道。

“燒酒。”

“什麼意思?”

“等會你看了就知道了。”

馮永神秘一笑。

酒精是個好東西,提純也非常簡單。

困難的是酒精的來源。

在沒有工業化的封建時代,酒精的來源,隻能從酒裡提取,可是這年代糧食又不夠吃,哪來的酒?

最後也就是馮永麵子夠大,在白送了一批毛布給阿鬥後,阿鬥非常爽快地想法子幫他搞到了二十壇酒其實也就是藏在宮中府庫最深處的最後一批酒。

阿鬥在這方麵口碑不錯,人特厚道,也好說話。

特彆是在誠意足夠的情況下,收了錢肯定辦事。

叫人把所有的酒都搬到一個院子裡,然後全部開封。

一時間,酒香味充滿了整個院子。

“行了,你們全都出去吧。”

馮永對著眾人說道,隻留下李遺楊千萬還有阿梅三人。

院子裡早就搭好了一個古怪的灶台,上麵架著一個蒸鍋,旁邊還有一個木桶,兩者之間有一根中空的竹子連接著。

木桶靠底的地方還有一根引流管。

這樣就搭起了一個簡單的蒸餾器。

“文軒和魏然,你們把酒倒進這鍋裡,記住莫要倒滿了,倒大半即可。”

釀酒這行當,對馮永來說非常簡單。

因為他的老爸有個外號,叫“酒爺”。

從這個外號就可以看出他的嗜酒程度。

小時候的農村,哪有錢去買酒?

老爸那時每年都會在農閒的時候,找個時間和村裡要好的叔叔伯伯湊到一起,這家出場地和工具,那家出糧食和柴火,大夥一起湊合湊合,一起就把酒給釀出來了。

那個時候馮永可沒少幫忙燒火。

後來生活質量上去了,但村裡人聚得也少了。老爸一個人沒法釀出酒來,就會讓馮永去鄰村幫他買酒。

那個時候馮永最是喜歡,屁顛屁癲的,美不滋滋。

因為老爸每一次都會多給幾毛一塊的,讓他去買點零食吃。

然後馮永每次都是隻花一半,回來分給弟弟妹妹,另一半就悄悄地藏到自己的床頭。

直到某一天,他突然發現自己藏的毛毛錢掉到了床底下,好多都被老鼠啃壞了……

他還不敢吭氣,隻能是大半夜悶在被窩裡掉眼淚。

想著小時候的糗事,馮永眼中有些發熱,嘴角卻是不自覺地噙著一絲笑意。

第一批出來的酒的度數已經勉強算是達到馮永的使用要求。

越往後,酒的度數就越低,但也比那些所謂的美酒高多了。

把頭酒小心地收起來,看看李遺和楊千萬不斷地吸著鼻子,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這邊,身子一個勁地往導流管旁邊湊,就差點把舌頭伸到下麵接了。

馮永不得已,隻得把後麵流出來的酒接了一點,遞過去:“嘗嘗。”

李遺連忙接過來,直接就倒進嘴裡……

然後他的臉當場就脹得紅紫,眼睛鼓得快要突出來了。

可是偏偏就不願意張嘴,仿佛把那酒味哈出來都是浪費。

李遺隻覺得一團火從嘴巴順著喉嚨直燒到肚子,整個人差點就炸了起來。

到了最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地張嘴大喊一聲:“好酒!”

馮永又接了一點,遞給楊千萬,笑著搖頭道,“每人隻能喝一點,這酒,我可是有大用的。”

三十壇所謂的美酒,最後得到勉強能用的高度酒隻有兩壇。

剩下的,雖然再反複蒸餾,可能還再得到一些,但馮永已經沒有時間了。

“汪汪……”

“噅兒噅兒……”

幾日後,錦城外前些日子丞相誓師出征的地方,此時犬吠聲,馬兒的嘶叫聲,還有人聲嚷嚷,交響起一片。

馮永等人正在與前來送彆的眾人道彆。

“兄長此去辛苦了,可千萬要注意身體。”

“是啊是啊,那南中乃是蠻荒之地,蠻僚又不識禮數,兄長可得保重。”

“說的甚胡話?兄長的名聲,在南中那可是赫赫有名,那蠻僚見了兄長,隻怕當場就要嚇得魂飛魄散……”

“是極是極,兄長是何等人物,還會怕那蠻僚之輩?”

興漢會的眾人皆是拍著馮永馬屁。

“我此去,就是為兄弟先行探路的,待尋了好地方,自會派人回來通知眾兄弟,到那個時候,就要兄弟們一齊努力了。”

馮永拱了拱手,笑道。

“兄長放心,隻要有了消息傳來,到時我也是要去看一看的。”

“就是,若不是家裡不允,我此時恨不得就跟了兄長去。”

眾人七嘴八舌地應諾下來。

馮永看了看錦城的方向,仍是沒有出現那個熟悉的身影,心裡不由地暗歎了一口氣。

雖然此次去南中不算是出征,但那裡仍是戰亂之地,關姬害怕犯了忌諱,隻把他送到莊子的路口,沒有一直跟著送到錦城外。

“好了,我們走了,諸位兄弟且先回吧,等著我們的消息就是。”

馮永再次拱拱手,在眾人的一片道彆聲中,翻身上了一匹滇馬,帶頭向南而去。

前些日子從漢中帶狗過來的胡人,有兩個水土不服的反應極為嚴重,沒能撐過去,直接就掛了。

馮永不得已,看著還有幾個上吐下瀉也跟著快要掛了,隻得又讓人把他們送回漢中去。

沒辦法,如今訓狗也是一種技能,隻要有技能的人,都算是難得的人才。

剩下的,隻希望到了南中,也能和在錦城這裡一樣適應下來。

狗也一樣,路上有病了的,有受傷了的,甚至還死了幾隻,最後隻挑出二十來隻,與從漢中出發時相比,不足一半。

再加上南中天氣比錦城還要濕熱,從漢中帶過來的戰馬十有**不適應那邊的氣候,所以馮永最終還是決定騎滇馬南下。

前年從李遺手裡拿到第一批滇馬後,他就發現,這滇馬耐力極佳。

經過測試,成年滇馬負重四百斤,一日可以行走六七十裡路,連續使役半個月不用休息。

換成後世的單位,那就是負載一百公斤的重物,每天走三十公裡,輕鬆無比。

若是事情緊急,不怕累壞了馬匹,還可以把負重和路程加多三分之一。

而且滇馬成長速度極快,生下來的小滇馬,隻要一年就能長到成年滇馬的八成高度。

更重要的是,這滇馬還和蒙古馬一樣,極耐粗料,就算是自由采食,也能靠啃山裡的青草自己活下去。

有了這等上佳的運輸畜力,再配合上手推車,馮永差點就放棄了修路的念頭。

若不是土路天晴時會揚塵土,下雨時又會變得泥濘,讓馮土鱉覺得實在惡心,再加上漢中牧場的滇馬數量遠遠滿足不了運輸的要求,說不得他就懶得修路了。

所以這兩年來,他一直在想儘辦法增加手裡的滇馬保有量。

但可惜的是,滇馬產於南中,而南中那些蠻人,連用牛耕地都不知道,又如何知道大規模地繁殖滇馬?

再加上叛亂的影響,那滇馬就更加難以獲得。

所以如今漢中牧場的滇馬數量,也就一百來匹上下,這還是算上這兩年產出的小馬駒的情況下。

如今馮永南下要用到滇馬,也是僅僅挑了二十頭公馬出來,而且還是全被閹割了的公馬。

益州典農校尉任下的前曹吳明,如今江湖人稱“一把刀師傅”,業務範圍已經從養豬場擴散到了牧場,不少牛馬紛紛慘遭其毒手。

如今牧場的牛馬群,隻挑出最強壯的公牛公馬做種牛種馬,剩下的全被吳明和他帶出來的弟子手起刀落,割了個乾乾淨淨吊絲也想要交配權?

斷了是非根,安心乾活去!

馬鈴鐺“叮叮鐺鐺”地作響,中間還夾雜幾聲“汪汪”的犬吠聲,眾人目送著馮永一行人漸漸遠去。

這時,不知從何處傳來了歌聲,聲音空靈而悠揚:“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

已經走遠的馮永猛地勒住了馬,回頭看向歌聲來源,隻見那一處山坡草木茂盛,隻聞聲音,哪裡看得到人?

她,終究還是忍不住跟來了。

待那句“於嗟闊兮,不我活兮。於嗟洵兮,不我信兮”唱完,餘音仍縷縷不絕,繞空不散。

“這是誰唱的?這般好聽?”

送彆的人裡終是有人忍不住地好奇問一聲,“要不上去看看?”

“嗬!”有聰明一些的就冷笑一聲,“這明顯就是來送兄長的女子,你管是誰?”

最先開口的人當下就縮了縮脖子,乾笑一聲,“我也就是隨意說說。”

不管上頭的女子姓關,還是姓張,都不是一般人所能惹的。

說不得,你惹了一個,就是同時惹上兩個。

君不見,那許勳如今在外,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另一頭的馮永癡癡聽完後,呆立了一會,忽然哈哈大笑。

也不管眾人莫名的眼光,重新讓身下的馬兒邁開蹄子的同時,開口就唱起誰也聽不懂的曲子來:

“腰仗三尺正義劍,胸懷柔情千萬千……”

“汪……”

“瀟灑來去山水間……”

“汪汪……”

“兩情千裡也纏綿……”

“汪汪汪……”

“尼瑪的把這條傻犬給老子管好了!它敢再叫一聲,老子晚上就燉了它!”

馮土鱉注定帥不過十秒,這才唱了幾句,就被身後的狗叫聲擾亂了音調,當下惱怒無比,當下一聲爆喝,嚇得跟在後頭的胡人連忙想法子安撫好那條搗亂的犬。

“腰仗……”

馮永又開了個頭,再瞄了一眼那條狗,果然不叫了,這才哼了一聲,鄙視地罵道:“單身狗!”

再轉過頭去看看那個山坡,雖然不見人,但他知道關姬肯定在目視著自己,一念至此,心裡更是得意萬分,於是又重新開口唱道:

“腰仗三尺正義劍,胸懷柔情千萬千,瀟灑來去山水間,兩情千裡也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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