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奔波了十來天,回到莊子上,馮永草草吃了點東西,就把一切事情交給了管家,自己隻管悶頭大睡。
中間還醒過來幾次,隻感覺到全身又酸又軟,動也不想動,於是翻了個身又繼續睡。
最後是被阿梅叫起來的。
“什麼時辰了?”
馮永閉著眼,任由阿梅細心幫自己穿衣洗臉。
“回主家,已經是申時了。”
“怎麼還是申時?”
記得昨天回莊上的時候就是申時。
“是第二日申時。”
“哦,我睡了這麼久?”
“是,快到開莊的時辰了,所以趙叔讓婢子叫主君起來。”
自馮永去漢中後,馮莊就開始封莊,府上再不招待客人。
如今主家回來,自然要重新開莊,其實也就是一個簡單的儀式,把堵在莊口的樁子移開就算完事。
重要的是擺在莊子曬壩上的宴席。
全莊的人,還有主家帶回來的部曲,都要過來吃,放開了肚皮吃。
吃不完的就打包回去。
府上不差錢糧!
按管家的說法就是,莊上沉悶了太久了,也是該讓大夥高興一下了。
這一年多來主家不在莊上,莊子一直沒出什麼意外,也是大夥的功勞,犒勞一下是應該的。
還有更重要的一層意思就是,讓莊子上的人和主家帶回來的部曲見見麵,以後就算是同一個莊子上的人了。
理由很強大,馮永沒有什麼異議。
後世的公司在年底還有年會呢,吃吃喝喝的時候增進感情,增強凝聚力,看來就是個傳統。
這是個好傳統,要保持。
看來有個好管家就是好,真的讓自己少操心很多事。
雖然還沒到開飯時間,但曬壩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簡單搭成的棚子裡冒著白汽,那就是臨時的庖房,莊上做飯手藝好一些的都被拉過來了。
洗菜的,剁肉的,還偶爾能看到有人背著半扇豬肉進到棚子。
肉香和蒸饃香混和在一起,直饞得人流口水。
曬壩到處洋溢著歡聲笑語。
最開心的還是莊子的那些孩子,到處尖叫奔跑。
有人不小心撞到了擔著水的婦人,直接就把水撞灑了。
換了平時,少不得要打罵一頓,但今天是個好日子,不能有打罵聲,也不能有哭聲,所以滿臉驚恐的孩子隻是被摸摸頭,笑著被叮囑著下次小心些……
跟著主家去漢中的那些孩子成了莊子眾多孩童的中心,每個人都在羨慕地看著他們身上用上等布料做成的衣服。
每套衣服都是一模一樣的,真好看。
就連大人們空閒下來的時候,都悄悄地在旁邊聽著他們口沫橫飛地說著漢中的新鮮事。
同時心裡在暗暗幻想著那看不到邊的牧場裡有數不清的牛羊馬匹是什麼模樣,哦,那根本就想不出來好嗎?
還有那幾百個婦人每天都在高大的房子裡給主家織布,那一天得織出多少布匹?
還有那什麼食堂,天天有人專門做飯?
娃子去了那裡,吃穿都由主家提供,什麼也不用愁,隻顧讀書就行?
而且還有人教武藝,教騎馬……
就是大戶人家也沒這麼寵娃子的吧?
那是什麼樣的日子哦?
想不出來,根本想不出來……
本以為,這莊子上的日子已經算是最好的了,沒想到主家在漢中還有那麼一大片基業,日子比莊子上的還要好。
要不,下次……去跟管家提一提,讓他問問主家漢中那邊還要不要娃子?
魏容和傅僉坐在曬壩的一個高地上,遠遠地看著底下的孩子在互相追逐玩耍,眼中露出羨慕。
“想下去一起玩?”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兩人急忙回頭,隻見先生正站在他們身後,連忙齊齊叫喚了一聲“先生”。
馮永坐到他們身邊,指了指下邊,問道,“為什麼不下去和他們一起?”
傅僉心思單純些,心直口快地說道,“我們一下去,他們就不說話了,怕我們。所以師兄和我就隻能在這裡看著。”
“想不想下去和他們一起玩?”
馮永摸了摸傅僉的小腦袋問道。
“嗯,想。”
傅僉用力點點頭。
“知道他們為什麼不敢和你們一起玩嗎?”
“知道,我們和他們不一樣。”
“沒錯,你們和他們不一樣。但是你看,牛娃也和他們不一樣了,為什麼他們還會去找牛娃呢?”
傅僉的的小腦袋還思考不了這麼高深的問題,所以他隻能看向魏容。
“可是先生,牛娃和他們的大人和阿母,都是莊子上的……”
魏容欲言又止,他沒辦法表達出不同階層的含義,隻是覺得這其中還是有所不同的。
馮永搖搖頭,他還不想對兩個弟子解釋那麼多的東西,“這隻是原因之一,但不是全部。不同就是不同,隻是有大有小而已。”
說著,他又指了指下邊,“你們應該看到了,牛娃他們回來以後,留在莊子上的那些孩子開始也不敢和他們玩,但現在呢?”
“那先生,這又是為什麼呢?”
魏容問道。
傅僉也轉腦袋看過來。
馮永笑笑,說道,“他們圍著牛娃轉,是因為他們覺得牛娃厲害,而且牛娃也沒覺得自己和他們有所不同,願意和他們和他們一起玩。”
“你們想想,如果有一個比你們厲害的人,又願意和你們一起玩,你們喜不喜歡?”
“喜歡!”傅僉用力點頭,“先生就是這樣的人。”
馮永哈哈一笑,“我可沒時間陪你們一起玩。”
“可是在漢中的時候,先生不是經常陪我們一起玩嗎?”
“那可不是玩,那是在教你們東西。”
“師弟,不要打岔,讓先生說完。”
魏容按了按傅僉的手。
“哦,先生請繼續說。”
“好。”馮永點點頭,“你隻要比他們厲害,又願意和他們一起玩,他們就會佩服你,就會什麼都聽你的。”
緩了一下,看了看兩人,讓他們稍微有時間接受一下,這才繼續說道,“至於身份不一樣,這並不重要,想想在漢中學堂時,下了課堂以後,你們不也和彆人一起玩嗎?”
“可是,在學堂裡我們都是一樣的啊。”
“一樣嗎?”
馮永看著他們,微笑著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