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揮拍練習結束以後是腳步。不是小碎步而是最基本的橫向位移,在保證雙腳不會同時離地的情況下雙腿快速交叉位移,這也是有技巧的。太複雜的腳步不適合現在的小仁王。以後仁王都會教,小碎步也會,縮地法也會,觸類旁通的其他腳步他都可以教。總的來說那不是難到學不會的技巧,隻要在最開始建立穩定的基礎,往上再學習都會更容易。
提前了十分鐘結束,連帶著拉伸的方法也教了一下。
“你現在的年齡還感受不到,但拉伸不充分的話,肌肉的疲勞會一直積累起來,長久下來也會造成慢性肌肉損傷的。”仁王按著小孩的肩膀,腿抵住小孩的後腰,慢慢用力。
小仁王的臉逐漸扭曲:真的很疼啊!
“……老頭子。”他很輕地吐槽了一句,沒出聲,隻是氣音。
“我聽到了哦。”仁王笑起來。
以前他也吐槽那些總是說“想當年”,“我們那時候”,“你還小”這類話的人,但自己長到這個年歲,想要教導彆人,或者說些自己經曆過的事時,自然而然也會有這樣的發言了。
仁王當然不生氣。
他甚至還覺得可愛。
畢竟小仁王整個人被他拎在手裡,從腿部肌肉到手臂和背部肌肉,擺出拉伸的姿勢往下加深時忍著疼吸氣,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這種時候隻是不痛不癢地被說幾聲“老頭子”或者“惡魔”不是毫無殺傷力嗎?
“回去吧。”簡單將全身拉伸過後,仁王又將小仁王拎直,拍了拍頭。
他本來想拍背的,但自己十二歲的時候是不是有點矮啊?
超過一米八的仁王看著一年級還不到一米七的小仁王,比了一下肩寬。距離發育期還很遠呢,還有得長。
仁王將小仁王帶回了自己的公寓。雖然是一個人住,但麵積並不小,有專門冥想用的房間和練習劍道的房間,還有書房和健身房。他讓小仁王去浴室洗澡,又去找了一些訓練用的器械來,有輔助練習的,也有幫助放鬆肌肉的。這是他幾個小時前路過運動商店時買的。當時他還不太清楚小仁王的身體數據,買的都是一些普適性的器材。之後他會再去專門訂購符合小仁王身體數據的材料。
給予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單獨教導,這看上去不太公平。但自己給自己開小灶又有什麼不對呢?況且隻要他是立海大的教練,和他有著相似的臉的,一看兩個人就有親緣關係的小仁王就必然會遭受更大的壓力,矚目,和一些很難明言的社交上的難題。
仁王沒有自虐的愛好。
能做他都會做,能給的他也都會給。
但話說回來,小仁王大概也是感受到了他的態度吧?他小時候就最擅長這個了,察言觀色,以及裝乖。如果不是在態度上做過確認,小仁王也不會在晚上的雙人訓練場合偶爾伸出觸角嘗試挑釁。
在小仁王洗澡的時候,仁王調整了一下之前做好的訓練單,給幸村發送了郵件。
他知道這個時間
點幸村還沒有休息。
是後來做職業選手的時候有一次閒聊到了過去的事,像是帶過一樣,講著過去發生的故事,隨口調侃“當時為了管理網球部可是很辛苦的,自從成為部長每天晚上都要花時間去研究網球部”。
他和後來在職業賽場上奮鬥的那些朋友們見麵,每次總會聊到過去。因為那是他們相識的起點。
幸村也說過“當時讓你逃過去了,你應該也多做點活兒的”這種話,仁王就回應說“我一年級二年級的時候實力還不足,就算插手管理又真的能服眾嗎”。
這麼想的話,現在的他對小仁王的態度,更接近於,你一定要變強,要成長。對幸村,就是另外的了:現在網球部有了教練,你是不是可以將更多心思放在自我能力的提升上。
仁王收到了幸村的回複郵件,確認幸村收到了訓練單和隨訓練單附送的訓練建議與囑咐。
他關掉郵箱,從衣櫃裡掏出同樣是白天路過商場買的衣服。
“換洗衣服放在門口了。”他說。
隨著年齡增長,人的審美也會改變。仁王不太記得自己十幾歲時到底是什麼審美(也可能是主觀不想承認)。他現在因為上一個世界的經曆而更青睞黑色,黑風衣,黑襯衫,等等。
黑色更適合大人,小孩子還是不要穿得黑沉沉的。在商場逛運動服裝店時仁王就懷著這樣的想法給這個世界的自己選衣服的。
他看著穿得黃澄澄的,像隻小雞仔的小仁王,滿意地點頭。
小仁王:“……piyo~”
仁王看出了他的不滿,開玩笑道:“不喜歡這個顏色嗎?這可是立海色。”
“立海隊服是這個顏色加一層灰色濾鏡吧。”小仁王低頭看了看,“完全不是一種黃色。”
“因為你現在還不是正選啊。”仁王說。
“……和正選又有什麼關係呢,非正選球員的運動服也不是這種顏色的。”
“好了,時間不早了,送你回家。”仁王說著,拎起一個大包,“給你的,裡麵是一些訓練器材和用來拉伸的器材,記得用。”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吧?”小仁王看了一眼仁王手裡的器材,沒有拒絕,隻是不太情願被仁王送回家。
但仁王還是推了推他的肩膀,開了門:“這個時間點,如果讓你一個人回家,我會被你爸爸罵的。日本的治安可不算好。”
“等你哪一天可以用網球砸子彈了,我也不需要擔心你的安全了。”他說。
小仁王嘴角抽了抽:“什麼啊,網球砸子彈,這真的是人類能做到的事嗎?就不要把漫畫或者想象裡的畫麵說出來了啊。”
“相反,這是真實存在的能力。”仁王輕描淡寫道,“職業選手裡有一半具備這種能力吧。”
畢竟平等院鳳凰高三時就已經能做到這一步了。平等院沒打職業是因為舊傷太嚴重身體承受不了,就技術來說,他確實是職業級。
送小仁王回家時,仁王爸爸和仁王媽媽果
然都沒睡。雖然是親戚,但這麼晚了家裡的小孩子出門還是會擔心的。仁王早想到了這一點,在門口和仁王爸爸和仁王媽媽聊了一會兒。
聊家常永遠是拉近距離最快的方式。
仁王解釋了一下白天剛好入職立海大,現在算是小仁王的網球部教練。
中間當然伴隨著日本人交流免不了的各種客氣話和敬語,包括仁王媽媽感謝仁王,和詢問小仁王身上衣服的由來。
這時候就輪到昵稱出場了。
“我和小雅很像不是嗎?”仁王笑著說,“球隊的教練和球隊的同學有親戚關係,是一眼能看出來的。非我本意,但小雅在網球部或許會變得辛苦。左思右想都覺得,私下裡我也應該給予一些教導才行。”
“在球隊裡反而要保持距離。”仁王爸爸說。
仁王點頭:“說得沒錯。”
小仁王一開始在旁邊旁聽,逐漸適應不了這種虛偽客套的場麵,打了個招呼就先回房間了。仁王忍不住想,自己小時候還真有點沉不住氣。成熟的大人就應該學會厚臉皮。不過人沒有必要太快長大。長大是很辛苦的,會伴隨著疼痛,酸澀,悵然若失,等等說不上甜,再怎麼回憶也隻能說有回甘的情緒。而人成長過程中能無憂無慮的時間隻有那麼短。
小鬼的一天到這裡大致就結束了。
或許有曬月亮的愛好,又或許還要回去趕作業,但也不會花太長時間。成長期需要睡眠。
而仁王的一天還沒結束。
他打了七球的車輪戰,也做了訓練單,還給同位體做了特訓,但他自己的訓練還沒做。
退役以後他很長一段時間都隻保證最基礎的訓練量。打開係統界麵去看的話,他的能力數值並沒有降低,因為就算沒有進行長時間的網球練習,劍技,格鬥,和其他的一些能力都會反哺到網球上。所有技能都有觸類旁通的地方。但網球本身呢?有多久沒有很專心地沉浸於網球了?
拿過那麼多四大滿貫的獎杯,拍了代表殿堂人物的紀錄片,也正式宣布了退役,商業挑戰賽也是全勝戰績,那時候仁王是真的覺得,自己的網球在那個世界已經到達頂點,沒有上升空間了。
所以他想要去尋求其他的突破,開啟係統去了新世界,卻正好撞上來找他的真田,兩個人遺落到異世界去,在異世界為了生存和任務生活了那麼多年。
時間擁有著奇妙的能力。於是在異世界的那些年裡,仁王打網球,又沒有那麼多時間去專注於網球。那麼原本似乎有些冷淡下來的對網球的熱情反而重新燃燒起來了。
而現在他重新回到了熟悉又陌生的“過去”。他看到了最初讓他沉浸於網球的一切:立海大,網球部的朋友們,純粹的國中網球,和那些燃燒著夢想與汗水的青春。
我的命運,果然從始至終都和網球纏繞在一起呀。仁王這麼想著,重新回到了俱樂部,開始做自己的練習。
他不那麼需要睡眠,但還是在訓練完後回公寓休息了一會兒。晨訓時間定在六點五十,他提前兩個小時起床做了劍技訓練。國中時他還在私底下吐槽過真田的陰間作息,但不知不覺他自己的作息也變得有些類似了。他會的技能越來越多,又不打算放棄,於是每天的時間都被排得很滿。
他算好了時間出門,帶上了提前準備好的一些器材:他昨晚才定下訓練單,一些需要的器材,網球部的器材室裡沒有,他就自己準備好了。
他很認真想要做一個負責的教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