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店外。
女人雙手不斷推著江寒露的肩膀,眉毛擰到了一起,眼睛裡迸發出一道道刀一般鋒利的光,大聲的嗬斥。
“我說你還讀書乾嘛,你媽年紀輕輕就被你克死了,你費儘心思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有什麼用,我們有錢供你讀書嗎?你爸賭博喝酒和彆的女人跑了,又欠了我們幾十萬,把你這個賤貨扔給我,哼,還不如死了算了。”女人眼睛冒著怒火,雙手和手指都戳著她的胸口。
江寒露低著頭,緊緊攥住拳頭,指節間傳出陣陣脆弱的響聲,彷佛在無聲地宣泄她的怒火。
“江寒露,我和你說話呢,果然是沒爸媽教的小孩。”見她沒反應,女人越發不耐煩。
店內的客人如出一轍,都從話語嘈雜變成出奇地安靜。
有些人開始聚攏在店門口,三五成群地議論著什麼。
不一會兒,店門口的小空地聚集了大片的人群。現場也被圍堵得水泄不通。
王超也對事態一無所知,束手無策地站在宋安霖旁邊。
“姑媽,對不......”話還沒說完,女人揚起手,一個巴掌重重甩在了江寒露臉上。
這一巴掌,大力的讓她臉頰疼的幾乎麻木,嘴角也緩慢滲出一模血跡,耳朵一陣一陣的轟鳴讓她幾乎暈厥。
自上次花店過後,顧言星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開口說話,他不忍心看到眾目睽睽下她這樣的窘樣。任何一個人他都不想。
其他人都被這場景嚇到了。
柳笙笙想出去看看,剛站起身就看到前麵的人拿起紙巾跑向那搖搖晃晃的身影。
顧言星跑到她的跟前,怔怔呆看著她。
他轉頭看向藏匿於昏暗燈光下的雙眸,暗光逐漸襯出女人那氣勢淩人的臉,惡狠狠地對他拋出一個警告。
“喂,你沒事吧。”他又一次轉頭看向她。
一眼,隻一眼,女孩的眼角多出了一滴淚,在燈光的投射下晶瑩剔透,順著臉頰無聲地滑落而下。
他想上前遞紙巾,卻被女孩大力甩開。
“關你什麼事!我和你熟嗎?!”女孩大聲地叱責,抬起眼又恢複了以往的冰冷。
話音剛落,抬腳向旁邊的黑巷跑去。
女人見狀立馬追上,嘴裡還時不時蹦出幾句優美的中國話,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視線。
關他......什麼事嗎.......
他隻是看不慣這樣的場麵。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到那樣的場麵並不是想當吃瓜群眾而是想去儘全力地勸解,希望事態能向好的方向發展。
見顧言星傻楞在那,宋安霖和王超也撥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群,搖晃他的身體,生怕他有一丁點兒什麼事。其他同學也追上來,圈在顧言星周圍。
“嗯......我沒事。”顧言星沒太在意,緩緩走回原來的位置。
吃瓜群眾也漸漸散開,回到自己的座位,對剛剛的事情眾說紛紜。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誰都沒說話。
“剛剛......那女人是她家裡人吧。”柳笙笙突然開口。
“對,我聽見她說了聲姑媽。”李桑寧接著說。
“可是她姑媽為什麼要打她呢。”宋安霖眯起眼睛,疑惑。
“我聽說她家裡人都不想管她,她中考少考了一門還考到了南芸一中。”王彪輕言輕語說道。
此話一出,個個都麵麵相覷,像木頭一樣驚呆了。
“靠,那她成績也太好了吧。”宋安霖驚歎道。
“但是她為什麼會少考一門呢?”周嘉年不解。
氣氛又恢複到半分鐘前的寧靜。
畢竟是人家家事,作為外人的他們並不好評價,宋安霖見狀隻能招呼大家先吃燒烤。
顧言星在旁默默聽著,似乎想說些什麼,但似乎又忍住了,整個人陷入沉思......
吃飽喝足後,顧言星讓剩下的人先學校,他和宋安霖住因為離學校近選擇走讀,並留下幫王超打掃店裡衛生。
王超因為第一天重新開業,引得不少老顧客光臨,也源源不斷吸引新顧客,生意還算火爆。但現在妻子重病,正值急需用錢的時刻,沒錢雇傭服務員,王超隻能一個人打理店麵。又想到要平衡照顧妻子和孩子的時間,這家店到晚上9點就歇業了。
他們不忍心看到王超這麼辛苦,心裡想著能幫一點是一點。
“小言小霖,你們快點回家吧。已經很晚了。”王超不斷催促著兩個孩子回校,手上洗盤的動作卻沒有停。
“王叔,掃完這裡我們就回去了。”顧言星拿起掃帚,熟練地掃除地上的垃圾和灰塵。
“是啊王叔,而且家離這很近。”宋安霖邊說邊擺好椅子,接著就是擦桌子。
見兩孩子都這麼說,王超也沒再趕人的意思,隻是對著兩個忙碌的身影露出溫馨的笑容。
“王叔真的謝謝你們。”王超歎了口氣,從廚房一張淩亂的桌上提走兩袋蘋果,隨即就要送給他們。
“給,王叔的心意。”
“不用了王叔,回去帶給嫂子和妹妹吃吧。我和阿霖都不缺吃的。”顧言星放下掃帚,抬手又把蘋果放回桌上。
王超拗不過他們,隻好繼續去把盤洗了。
就在顧言星準備走時,王超輕拉他到旁邊,“小言,今天在店外的女孩是你同學嗎?我丟垃圾的時候看到她又被那個女人拉走了,臉上還多了傷痕咧,看著也是可憐。”
“是。”顧言星望著黑巷,回想她逃跑的樣子,不由得失神。
江寒露,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