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
劫案謀殺司的其他隊員趕到現場。
最近一段時間,一中隊一直沒有分配案件,這件案子就算是其他人發現的,一樣有很大的概率會分配給一中隊。
副隊瞅了一眼盧克,有些羨慕的說,“我們在警局上班,你卻在海邊悠閒度假。
小子,我都有點羨慕你了。”
盧克笑了笑,按理說文森副隊已經到了養老的年紀,他被警局返聘與其說是熱愛工作,不如說是經濟原因。
小黑撇撇嘴,“你居然沒叫我,太不夠意思了。”
“我也後悔沒帶你來,超無聊的。”盧克想到奧爾蒂的S型曲線,口不從心的說道。
小黑摸著心口,“聽到你這麼說,我心裡舒服多了。”
副隊掃視四周,“你不是說在海裡發現屍體了嗎?在哪?
我怎麼看不到。”
盧克道,“屍體在海麵三米以下,看不到是正常的。”
“那你是怎麼發現屍體的?”
“實際上,我今天不是來度假的,而是來學習潛泳的,我是在練習潛泳的時候發現的。”
“潛泳?聽起來超酷的。”小黑讚了一聲,隨後皺眉,“你又在一個人偷偷學習新技能。”
“我以後還打算學習衝浪,很想體驗那種征服大海的感覺。”
小黑搖頭,“No,你就是想耍帥。”
“才不是。”
就在兩人閒扯時,蘇珊正在和技術隊、法醫商量如何將屍體從海水下麵撈出來。
最終決定派遣一位會潛水的技術隊隊員下水,一是打撈屍體,再一個是搜查屍體周圍是否有其他證據。
很快,那名技術隊的隊員帶著潛水裝置下水,他沒有立刻去打撈屍體,而是先拍下屍體的狀態以及周圍的環境。
這裡是第一現場,如果直接打撈屍體,很肯能會錯失某些證據。
拍照後,潛水員潛入海底,這裡的位置不算很深,總共也隻有七八米。
黑人少年右腳上綁著繩索,繩索底部拴著一個大鐵塊,如果直接打撈屍體,鐵塊下墜的力量可能會損傷屍體。
所以,打撈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打撈屍體,另一部分打撈鐵塊,兩者同時進行。
潛水員將屍體捆綁,又用網子兜住了鐵塊,同時向上拉拽,將屍體拉出了水麵,放進了汽艇裡。
隨後,潛水員再次跳下水裡,繼續勘察屍體周圍的現場,看看是否有遺落的證據,比如作案工具或屍體攜帶的物品一類的。
屍體被搬到岸上,周圍已經戒嚴了,除了警方在場,其他的遊客已經被驅散。
一中隊、法醫、技術隊的人都開始圍繞著屍體觀察。
盧克這次也看的愈發清晰,少年的臉顯得有些稚嫩,身體有被撕咬的痕跡,看傷口模樣應該是死後被撕咬的,而且很可能是水下生物。
想到這,盧克有些犯惡心,決定最近兩周不吃海鮮了。
少年身上穿著黑色耐克T恤、短褲、左腳上還有一隻耐克球鞋。
小黑蹲下身,觀察著少年的球鞋,“這雙耐克球鞋是限量版的,我一直想買,但是太貴了,都已經炒到1000美元一雙了,普通人家的孩子肯定是買不起的。
但是什麼人這麼殘忍,會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下殺手。”
副隊說道,“這個世界有幾十億人,不可能所有人都正常。
不過,凶手為何要在這裡拋屍?”
傑克遜猜測,“屍體會不會是隨著海水從其他地方飄過來的?”
副隊指著死者左腳上拴著的鐵疙瘩,“就算是從其他地方飄過來,應該也不會太遠。
沒有目擊證人,盧克就是報警人,這個案子前期掌握的線索太少,我們得先查清死者的身份才行。”
小黑指著不遠處的幾棟酒店,“死者會不會是周圍酒店的客人。”
蘇珊說道,“這樣,大家分頭去附近的酒店、商店走訪,等法醫和技術科這邊查到線索,我會發到聊天群裡。”
“Yes,.“
眾人分頭行動。
……
盧克和小黑沿著沙灘走向希爾頓酒店。
小黑說道,“死者還是個孩子,我最討厭這樣案子,心裡總會有不舒服的感覺。”
盧克說,“這個時候最痛苦的莫過於他的父母,養了十幾年的孩子說沒就沒了……世界上沒有比白發人送黑發人最痛苦的了。”
小黑點點頭,“你說得對,所以我這輩子都不想要孩子。”
“你不喜歡孩子?”
“我喜歡,但孩子意味著責任。
我……感覺自己沒有那個能力,也不想去負擔那份責任。
人為什麼一定要生孩子?
我完全想不明白。”
“你和朱利安談過嗎?”
“No,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談,以什麼態度跟她談。
首先,我不確定她是否真的懷孕了。
如果她沒懷孕,我們兩個都會很尷尬。
如果她懷孕了,我更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小黑忍不住抱怨道,“我真不知道這個女人在想什麼?
我們兩個原本相處的很好,彼此喜歡,如膠似漆,過得很愉快。
那晚,我請她去一家很貴的餐廳吃飯,很浪漫、很有感覺……
她突然說要結婚。
原本我以為她在開玩笑。
但接下來……
我發現她是真的想跟我結婚,用各種手段逼迫我結婚。
那段時間我真的很痛苦,我喜歡她,真的很喜歡。
但我不想結婚,真的不想。
更不想要孩子。
這份責任,我承擔不起。”
盧克猜測,“她不會不是懷孕了,才會想跟你結婚。”
“她從來沒說過懷孕的事,如果我當時知道她懷孕了,一定會讓她……
我知道這樣有些殘忍,但我完全沒有準備好做一個爸爸。
不,應該說我完全沒有準備過。”
小黑突然抓住盧克的胳膊,用顫抖的聲音,“我現在超害怕的,一想到這個就發抖,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上帝呀,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救救我吧。
我真的很害怕!”
盧克用摟住他的肩膀,“夥計,不要害怕,我會挺你的。
其他的我可能幫不了太多,但如果你需要錢,告訴我。
你現在要做的是找她談談,把事情搞清楚。
不要一直逃避自己嚇唬自己。
也許就像你說的,她隻是長胖了,並沒有懷孕。”
小黑深吸了一口氣,“我會的。”
“嗡……”
兩人的手機同時響了,盧克拿出手機一瞧,蘇珊在聊天群發了關於死者的一些情況。
初步屍檢結果,男性,年齡13-15歲之間,被水淹死的,死亡時間,8月2號下午五點到晚上12點之間。
肩膀上有美國隊長盾牌紋身。
盧克也不禁有些感慨,13到15歲之間正是一個人最好的年華。
就像小黑說的,為人父母不容易。
在辦理這種案子時,盧克最怕的就是麵對死者的父母。
兩人進入了希爾頓酒店,前台是個穿著藍色襯衫的白人小哥,看起來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多歲,要比盧克還小一些,臉上掛著職業化的微笑。
“兩位先生,有什麼能為你們服務的?”
小黑亮出警徽,“我是劫案謀殺司的馬庫斯警探,這位是盧克副隊。”
小黑是個樂天派,痛苦來的快,消失的也快,這也是盧克喜歡他的一個地方。
人的情緒是會被傳染的,跟這種人在一起,你也會變得快樂。
有時候,快樂隻是一種感覺。
白人小哥問道,“是因為海灘上死人的事情嗎?”
“你也聽說了。”
“是的,剛才好多客戶在討論,還有一些客戶要退房,我們剛才忙了好一陣子。兩位警官,你們來我們酒店有什麼事嗎?”
“根據我們的猜測,死者很可能是住在附近酒店的遊客,我們例行公事來酒店調查,想請你幫忙辨認一下。”
前台是個迎來送往的工作,很多人進出酒店也要經過前台,如果死者是酒店的住客,前台沒準能認出來。
“OK,反正現在不忙,我樂意幫忙。”
“謝謝。”盧克拿出了死者的照片,“照片可能會有些嚇人,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我前段時間剛剛參加了我爺爺的葬禮,沒什麼好怕的。”
盧克也不再多說,直接將照片放到他麵前。
白人小哥看了一眼照片,神色微變,皺眉道,“哇喔,他還這麼年輕,太可惜了。”
盧克觀察著他的表情,“他是你們酒店的客戶嗎?”
白人小哥略一遲疑,“No。”
撒謊。
“你見過他嗎?”
“No。”
撒謊。
從對方的反應,盧克基本可以確認,他應該是認識死者的。
有了線索,盧克也不著急了,打量著白人小哥,“你怎麼稱呼?”
“布特卡。”
“名字很好聽,能幫我們找幾個前天工作的員工嗎?我想再多了解一些情況,沒準其他人見過死者。”
“盧克副隊,恐怕要讓您失望了,我每天都在前台工作,而且我的記性很好,隻要是我們酒店的客人,我基本上都能認出來。
如果我認不出來。那就應該不是我們酒店的客人。”
盧克問道,“我們能看一下監控嗎?”
“sorry,這恐怕不行,我們酒店的負責人不會同意的。”
“你沒問過怎麼知道不同意?”
“以前有過類似的情況,按照酒店的規定,除非警方有搜查證,否則,我們不會透露客戶的隱私。
我們需要對酒店的客戶負責。”
“OK,我能理解。”盧克留下一張名片,“如果想起什麼線索,可以打給我。”
“沒問題。”
隨後,盧克和小黑兩人離開了希爾頓酒店。
小黑下意識的問,“咱們接下來去哪?”
“申請搜查證!”
……
半個小時後,盧克再次返回希爾頓酒店。
除了他和小黑外,後麵還跟著雷蒙、珍妮和兩名巡警。
前台小哥布特卡有些驚訝,“盧克副隊、馬庫斯警探,你們怎麼又回來了?”
“那是什麼?”小黑沒答話,徑直往櫃台裡麵闖。
布特卡趕忙阻止,“sir,你不能這樣。就算你們是警察也不能亂闖。”
小黑從酒店傳真機旁拿起一份正在打印的資料,拿起來遞給布特卡,“這是你要的搜查證。”
布特卡有些慌了,“我不是已經幫你們辨認死屍了嗎?為什麼要申請搜查證。”
盧克道,“因為你撒謊了。”
“我沒有。”
“有沒有你自己清楚,監控是不會撒謊的。”
盧克對著兩名巡警說,“看著他,我們去監控室。”
“嘿,盧克副隊,請等一下,我有話要說。”布特卡急忙喊住。
“說話前,考慮清楚,我不喜歡被人欺騙。通常欺騙我的人也不會有好下場。”
布特卡找來一名同事替他在前台盯著,小聲道,“盧克副隊,能換個地方說嗎?”
盧克將他帶到距離前台較遠的地方,“你說吧。”
“sorry,我的確撒謊了,真的很抱歉。”
“為什麼撒謊?”
“事情比較複雜。”
“那就簡單的說。”
“我見過那個死者,還跟他聊過,但是,他的死與我無關,看到他的照片我也很驚訝。”
“他是酒店的住客?”
“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算是吧。”盧克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他住哪個房間?他的家人在哪?”
“707房間,他是一個人入住酒店的。”
小黑皺眉道,“你還在撒謊,他還是個孩子,沒有成年,連開房間的資格都沒有,怎麼可能單獨入住酒店?”
“我剛才說過了,事情有些複雜。他的那個房間是用我的身份開的,如果這件事讓酒店上司知道了,我可能會被辭退。”
“你認識他?”
“不認識。”
“那你為何要幫他開房間?”
“員工入職三年後,入住酒店有八折優惠卡,我可以賺兩成的差價,
我最近手頭有點緊,需要錢,就幫他開了個房間。”
“他怎麼聯係到你的?”
“一周前,他拿著一個假的駕駛證來開房。
我也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我也辦過假的駕駛證,而且他那麼年輕,我一眼就看穿了。
他很想租房子,請我幫忙。
還給了我一百美元的小費。
他雖然年紀不大,但很有錢。
我就同意了。
他給我現金,我幫他開房。
大家各取所需,他有房子住,我也能賺點小錢。
請彆告訴我的上司,我很需要這份工作。”
盧克道,“我們是來查案的,沒有義務替你隱瞞。
當然,我們也沒有必要給你的上司報告,怎麼解釋是你的事。
他什麼時候入住的,有沒有退房?”
“7月26號入住,他那間房子今天已經退房了。”
“打掃過了嗎?”
布特卡看了一眼手機,“這個時間應該打掃了。”
“fuck!”小黑爆粗口了,“你是故意在破壞線索嗎?”
“我沒有,昨天就沒見到他,今天又沒見到他,給他打電話也沒人接。他給的錢隻夠付今天的房費,我不可能賠錢幫他租房間,那樣我就虧了。
所以,中午我就取消了房間,那個房間應該已經入住了新客人。”
房間被打掃,入住了新客人,那麼線索和證據都遭到了破壞,即便警方能發現遺留的線索,也很難在作為上庭證據。
“他叫什麼名字?”
“昆尼爾。”
“全名?”
“我真不知道。”
“他的手機號是多少?”
布特卡拿出手機翻開,說道,“626 836 542*”
盧克直接將手機號發給馬修,有了手機號,就能夠鎖定機主身份。
而機主很可能就是死者家人。
盧克安排任務,雷蒙和珍妮負責查看監控,看看是否如布特卡說的一樣,死者確實來過酒店,另外,是否有其他可疑人員與死者接觸過。
兩名巡警趕到707房間,等候技術隊接管現場,即便房間內的線索遭到了破壞,必要的勘察還是要有的。
盧克和小黑負責聯係死者家屬。
很快,馬修那裡傳來了消息,找到了手機號的機主信息。
機主,莫琳.亞戈特
性彆,女
年齡,42歲
住址,卡瓦約街道102號。
社會安全碼,623-53-854*
手機號,626 836 542*;626 346 268*
隨後,盧克撥打了機主的第二個手機號。
片刻後,手機接通了。
手機裡想起一個女人的聲音,“你好,這裡是亞戈特家?”
“你認識昆尼爾嗎?”
“當然,他是我可愛的大兒子,先生,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聽到這,盧克麵色有些凝重,告訴一個母親,你兒子死了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亞戈特女士,您的身體怎麼樣?”
“挺好的,怎麼了?”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一件不太好的事,與您的兒子昆尼爾有關。”盧克繼續打預防針。
“歐買噶的,昆尼爾又惹事了嗎?
真是個壞小子,等一會他回來,我一定會好好教訓他。”
盧克聽著語氣有些不對勁,按照法醫的推測,昆尼爾昨天的死亡時間超過了24小時,但聽他母親話裡的意思,仿佛跟昆尼爾約好了一樣。”
“女士,您和昆尼爾約了一起見麵?”
“嗬嗬,他是我兒子,我們住在一起,用得著約嗎?
他剛剛帶著弟弟出去打籃球,很快就會回來了。
先生,你到底有什麼事?為什麼感覺有些奇怪?”
這下,輪到盧克差異了,昆尼爾不是死了嗎?
死人怎麼可能打籃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