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白蘇圍著告示牌仔仔細細地研究,卻沒看到任何有關土地租賃或出售的信息。
一名勞工見狀,走上來詢問白蘇是否需要雇傭人手。
白蘇搖搖頭:“我是想看看有沒有關於土地出售的信息。”
“哦,或許你應該去東麵的農場裡問問。”樸實的中年男人建議道,“整個小鎮最大的一塊空地就在那裡了,屬於一個新搬來的農場主,你可以問問他是否能租給你一小塊兒。”
一聽這話,白蘇的心頓時沉入穀底。
他張了張嘴,難掩失落地說道:“呃,事實上,我就是那個新搬來的農場主。”
“天哪!”中年男人震驚極了,他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黑發年輕人,“看來傳言說得沒錯,農場主,你的確是非常的有錢——那麼大一塊地還不夠你種嗎?”
中年男人的嗓門有點大,頓時,廣場上的行人紛紛看向白蘇。
白蘇尷尬的腳趾頭抓地。
是誰?是誰!到底是誰在到處謠言我很有錢?!
白蘇忍著羞恥,結結巴巴地說道:“不、不太夠……距離我成為全大陸最富有的農場主,還差了大概五六七八個農場的地……”
中年男人倒吸一口涼氣。
“您真是太富有了!”他真心實意地讚美道。
白蘇:“……”
“我有一個建議。”午後正是人最倦的時候,中年男人這會兒沒尋覓到工作,便和這個年輕的農場主攀談起來,“或許你可以去市政廳問一問,看他們能不能再給你批一些地,甚至是離這不遠的彆的小鎮的地,如果你能支付足夠的租金的話。”
“太好了!”白蘇豁然開朗,“謝謝你的建議,等之後我的農場規模擴大,一定需要更多人手,到時候你可以來我的農場裡工作!”
中年男人撓了撓頭,憨厚地笑了。
……
告示牌的背後正是波音小鎮的建築地圖。
白蘇記下大概位置後,順著中年男人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市政廳。
市政廳隻有兩層,線條簡潔大方,外牆是明快的黃色,建築風格頗有點像羅馬時期的宮殿。細部的裝飾莊嚴利落,給人以肅穆感。
溫克帝國的市政廳在功能上相當於現世的行政服務大廳,隸屬於元老院,是代表官方權威的管理谘詢機構。
裡麵甚至還提供場地,給市民集會時使用。
作為一個以前經常幫鄉親們去縣政府辦事的熱心小夥,白蘇熟門熟路地在門口的安保亭裡領了塊號牌,又配合了安檢,之後就進到大廳裡麵,坐在椅子上等候。
不多時,便到了他的號。
“您好,請問要谘詢什麼事務?”梳著蛋卷頭的代議員問他。
白蘇先是表明身份,隨後簡單闡述了自己需要更多土地用來種植的事。
蛋卷頭代議員蹙了蹙眉,要求查看白蘇的身份證明,幸好白蘇早有準備,他從容不迫地從衣服內側的口袋裡掏出那張關係到他身份合法性的羊皮卷。
“好的,請您到會議室裡稍作等候。”蛋卷頭代議員把羊皮卷還給白蘇,然後將他帶到了二樓的大會議室裡,輕輕合上門。
不多時,蛋卷頭代議員又回來了——身後跟著一大群人。
甚至還有幾個半人馬。
白蘇有些緊張,不就搞塊地,怎麼這麼大陣仗?
但很快,他就看到了熟悉的麵孔——克俄斯和他的副官,那個有著紅色頭發黑色皮毛的半人馬,法裡亞。
當著眾人的麵,克俄斯沒什麼特彆的舉動,倒是法裡亞俏皮地朝白蘇眨了眨眼。
有熟人在,白蘇頓時放鬆了許多。
“你好,農場主。”為首的一個男人走上前,握了握白蘇的手,說道,“我是市政廳的代議長,我聽說了你的訴求,事實上,假使你今天沒有來這裡,恐怕要不了多久,我也會親自去你的農場拜訪。”
白蘇受寵若驚。
他紅著臉和麵前親切謙遜的政客問好。
“不用緊張,白蘇先生,咱們坐下來談吧。”代議長笑眯眯地說道。
“在我們正式開始有關土地交易的談話前,請容我先向你介紹這位。”代議長示意白蘇,一旁為首的半人馬走了上來,“這位是元老院的軍機大臣,羅比斯大臣。”
白蘇之前就聽說過他,但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見到。
羅比斯,前半人馬王,現半人馬族首領,帝國軍機大臣。
同時也是克俄斯的父親。
“你好,農場主,想必克俄斯曾告訴過你,關於我十年前的預言。”有著和克俄斯如出一轍的灰色頭發、淺棕色皮毛的半人馬說道。
白蘇總算知道克俄斯那單刀直入愛打直球的性格是從哪兒繼承的了。
羅比斯大臣除了麵容比他兒子稍硬朗一些,活脫脫就是中年版的克俄斯。
隻是比克俄斯更加嚴肅一些。
隻能說,不愧是父子。
“您好,羅比斯大臣,我確實知道那場即將到來的危機。”白蘇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會議室裡的眾人無一不是位高權重,又或是從自己那位高權重的長輩、上司處得知了糧食危機的事,因此,白蘇這句話說出來,在場沒一個人露出驚訝神色。
就好像,他們的目的,本就是要和白蘇談論這件事。
“那好,那我們直接進入正題。”羅比斯大臣微不可聞地一笑,隨即正色道,“我聽克俄斯說,你掌握著一種產量極高的農作物,我想知道,每英畝地能產多少?”
白蘇在腦內飛快計算著。
他帶來的這株苗是袁老培育出的高產雜交品種,平均每畝地產量在三千斤左右,換算成英畝的話……
白蘇回答道:“正常來說,每英畝產量在九千公斤,但因為我的農場的土地曾被大天使長賜福過,而聖子冕下又給我的黃金附了魔,我想……”
他在周圍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吐出一個數字:“兩萬公斤,或者更多。”
會議室內安靜的落針可聞,白蘇聽到了好幾聲難掩的抽氣聲。
“好!好!”羅比斯大臣大笑道,“既然是聖子冕下親自查驗過的,那一定沒有問題。”
羅比斯大臣不笑的時候很是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但他一笑起來,白蘇仿佛看到他的臉和克俄斯那張迷人的俊臉重合。
這時,沉寂許久的代議長重新開口:“那麼,白蘇先生,我是否可以理解為,你要求購買更多的土地,是因為你手上還有許多的種子可以進行種植?”
“是的,我的農場隻用去了三分之一左右,並且剩餘的所有種子都已經發芽了,必須儘快下地播種,不然會爛在手裡。”
“那你是否願意暫時離開波音小鎮,去最近的燕麥小鎮種植剩下的種子?”
白蘇聽說過燕麥小鎮,就在波音小鎮南麵的不遠處,種植業發展得不錯,但因為去年的一場颶風將農田摧毀了大半,農作物產量到現在也沒恢複過來。
白蘇並不抗拒出差,他問:“燕麥小鎮的農田恢複了嗎?”
“已經完全恢複了。”代議長回答道,“事實上幾天前,大祭司去了一趟聖山,請大天使長也給燕麥小鎮的農田賜了福。”
“那太好了!”白蘇高興地應下。
代議長代表帝國王室和元老院給了白蘇許多政策性的支持:免去白蘇五年內的一切農業稅收,由市政廳按照白蘇給出的價格的一半買下所有大米,這些大米將用於賑災;燕麥小鎮一百五十英畝的上好農田可以以成本價賣給白蘇,前提是他必須雇傭當地的種植戶,防止這些人失去生計。
此外,白蘇想要開設糧油店的計劃也得到了代議長的高度認可,但代議長告訴白蘇,如果按照他的想法,在溫克帝國全境,甚至是每一個小鎮都開設糧油店的話,王室就必須參與這項生意。
代議長溫和地建議道:“如果你同意的話,我會幫你同王室交涉這件事,請放心,總不會讓你白忙活。”
白蘇哪能有什麼不情願的?這不就是某種意義上的皇商嗎?
“我當然同意!”白蘇連忙應下,“隻是這商業稅……”
據他所知,溫克帝國的商業稅可是很高的,足足三成!
按照這個稅率,大米的價格還怎麼讓窮人也能吃得飽飯?
“這個你大可放心,糧油店這種關乎到平民生計的生意,我可以幫你申請減免稅收。”代議長承諾道。
白蘇略有一點失望,他還以為可以免征稅呢。
但轉念一想,要是商業活動都不繳稅,那他不真成了萬惡的布爾喬亞了?
白蘇決定見好就收,反正他還有個足夠強勢的“合作夥伴”呢。
“那麼沒問題的話,明天我讓法裡亞帶隊,護送你去燕麥小鎮開展種植。”羅比斯大臣見白蘇已經與代議長談好了價碼,便總結道。
本來他參與這次會談的意義,就是為白蘇的種植大業提供一些軍事力量上的幫助。
“我?”法裡亞沒想到這活兒居然落到了自己頭上,頗有些驚訝地反問。
羅比斯大臣問他:“你有什麼疑問嗎,法裡亞副官。”
法裡亞作為克俄斯的副官,本身也是警衛隊的中層領導,很適合這一次的任務。
一直安靜旁聽的克俄斯察覺到了不對勁,但他仍是慢了一步,沒能成功阻止法裡亞說出那句驚世駭語——
“可是克俄斯在和那位農場主約會,要去也應該是他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