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尋安被拽得火氣上來了,莫名其妙地說:“我去哪關你什麼事?你很閒嗎??”
江寒聲沒回答他的話,自顧自說:“你又跟周凱出去玩了?他不是什麼好人,你少跟他接觸。”
他湊近在江尋安的脖子處聞了聞:“還喝酒了?”
喝過酒的江尋安腦子轉不過來,直接吼道:“我和誰玩與你有關嗎?你誰啊?!”
“爸媽會擔心。”
“那是你爸媽嗎,你怎麼比我這個親兒子還關心??”
話音一落,整個房間倏地安靜下來,隻有淡淡的酒氣在狹窄的空氣中蔓延。
江寒聲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江尋安有些尷尬,但又覺得自己也沒說錯什麼:“總之我的事不用你管,滾開。”
說完就要向門口走去。
江寒聲上前想要拉住他繼續說些什麼。
他揮手甩開江寒聲,但一時忘了收力。
砰——
江寒聲猛的被摔在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手也被櫃子撞得“咚”一聲
江尋安瞬間清醒:……
想要道歉的聲音卡在嗓子裡怎麼都吐不出來。
眼前的江寒聲倒在地上,額前的碎發擋住了眼睛,看不清神色,在有些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壓迫感十足。
“你……你沒事吧。”江尋安向前走去,一邊走,那張嘴還在叭叭“你彆碰瓷啊我告訴你,你可沒用力……”
他蹲下來想要仔細看清楚江寒聲的狀況。
江尋安握住江寒聲那隻磕碰了的手,仔細瞧著。
青年宛如藝術品般修長的手上腫起了一大塊,在雪白的膚色下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還不等他細看,江寒聲就像被燙著了似的抽回手。
懷疑自討沒趣的江尋安正想離開,卻突然看見了什麼。
有些不確定。
他湊上去,在離江寒聲的脖子隻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沒看錯,此時江寒聲的脖子上泛起了一片不正常的紅潮,讓人有些浮想聯翩……
窗外的月光像銀紗一樣落下,暈開一片旖旎。
江尋安掐著他的下巴,逼迫他抬起頭來。
眼前的青年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呼吸灼熱,眼角的一顆痣讓這張有些清冷的臉橫生了幾分媚意,月光下像是攝人心魄的妖精。
看到這一幕,江尋安呼吸一滯,像是觸電般撤回自己的手。
這不是正常人麵對疼痛該有的反應。
他慢慢
後退,摸到門邊,奪門而出,身形狼狽。
地上的江寒聲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將頭埋在手臂間,發出一聲短促的笑。
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
跑到對麵,將門鎖起來的江尋安還有些驚魂未定。
之前他隻是覺得江寒聲有點不同尋常,沒想到這人居然有點變態。
被撞到了手,哪個正常人的表情會那麼享受?
這家夥……
江尋安這幾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那天江寒聲不同尋常的表情。
上課的時候他也下意識地往江寒聲座位看,手裡的筆轉得飛快。
窗邊的江寒聲一如既往地認真寫著筆記,他的傷在左手,倒是不影響寫字。
不過有時江寒聲會走神一會,將左手抬起來端詳一會,然後用筆戳一戳。
變態!!
江尋安憤憤地想。
邊上的周凱看到了江尋安這幅樣子,忍了忍,實在沒忍住:“江哥,你都盯著人家看了一天了,跟望夫石似的。”
江尋安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了:“你說誰望夫石呢??”
被說了之後,江尋安開始有意識不往江寒聲那處看,但忍了一會又忍不住往那邊瞟。
就這樣像眼睛抽風了一樣。
有次班主任實在看不下去了,趁著大家在做黑板上的題,走過來敲敲江尋安的桌麵:“江尋安同學,你的眼睛是出什麼問題了嗎?”
全班同學立刻停下筆,抬頭朝這邊看過來,包括江寒聲。
頂著老師擔憂的目光,江尋安吞吞吐吐:“……沒有。”
“有什麼問題隨時可以跟老師說。”班主任和藹地說。
江家父母特地打過招呼要多照顧照顧這位剛找回來的少爺。
江家是這所私立貴族學校的重要董事,學校是很多資金都是從他們手上過的。
想到這,班主任的目光越發柔和。
江尋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還從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以前在學校他要是讓班主任不滿意了,被罵兩句還是小事,更多的是直接上手打,小地方都流行著所謂的棍棒教育。
他從小就是刺頭,所以也是從小被打到大的。
班主任繼續絮絮叨叨地講著課。
看著窗外湛藍的蒼穹,江尋安突然有些恍惚,好像自己的人生被人為地分割了開來。
這樣得過且過了一個星期。
江家父母並不是每天都在家。
江父一個集團老總,一出差就是十天半個月的,江母作為世界著名的小提琴手也是需要滿世界巡演。
這樣反而讓江尋安鬆了口氣,雖然他並不反感和他們上演一場感情深厚的戲碼,但整天都要裝成一副乖巧的樣子還是有些困難的。
他抬眼看了看江寒聲緊鎖的房間門,這人在江家父母不在的時候裝都懶得裝一下了。
直接把江尋安當做空氣,說好的兄友弟恭呢。
惡劣的性格暴露無遺。
在自己房間裡的江尋安無聊地開始轉椅子,雖然過著這種像米蟲一樣的日子挺舒服的,不用像之前一樣為了一口飯來回奔波。
但是,江尋安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突然覺得人生沒有了目標。
從包裡抽出一隻鉛筆。
像是被蠱惑了一樣。
那隻筆在雪白紙上無意識地動起來,陰影在光的背麵跳動著。
等他反應過來,筆下已經成形。
是一張熟悉至極的臉。
江寒聲。
江尋安看著這張熟悉的臉,嗤笑一聲,隨後,將紙團吧團吧,丟出一個完美的拋物線,精準地進了垃圾桶。
這樣整天想可不是他的做事風格。
他人就在這,直接去找就是了。
說乾就乾,江尋安直接走到江寒聲的房門前。
哐哐哐——
門板被拍得一震一震的。
“江寒聲——”江尋安拉長聲音,像個催債的似的。
拍了好一會都還沒開門,催債的人沒耐心了。
“江寒聲,你在房間裡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麼不開門!”
猛的一下,門被打開。
“找我乾嘛。”
門後的江寒聲顯然剛洗完澡,頭發還在向下滴著水。
潮濕的水汽撲麵而來,帶著少年特有的乾淨氣息,把江尋安的腦子蒸騰地有些暈暈乎乎的。
他突然忘了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站在原地僵住不動。
江寒聲等了等,還是沒等到他的下文。
“沒事找事。”江寒聲略帶指責地看著他,好看的眉蹙起。
眼見江寒聲就要把門關上,江尋安趕緊擠了進去。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嗎,我的好哥哥。”他故意把哥哥兩個字放得很重。
其實兩個人差不多的時間出生,具體誰更大也不知道,江父江母的是希望江寒聲能以一個兄長的身份多照顧一下江尋安。
那天在餐桌上,江家夫婦有些擔憂地對著江尋安說:“雖然寒聲不是我們親生的,但畢竟和我們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尋安你以後就把他當哥哥一樣對待,你們兩個互相照顧扶持。”
好像生怕兩個人感情不和。
江寒聲在一邊沒說話,筷子在碗裡無意識地戳弄。
“當然啦,我也會好好照顧哥的。”江尋安的聲音像裹了蜜一樣甜。
但他的內心卻毫無波瀾。
想到這,江尋安就有些好笑,在他眼裡,江寒聲才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
他在社會上混的時候,江寒聲還不知道在哪呢。
江尋安鑽了個空子,趁江寒聲不注意就鑽進來江寒聲的房間。
房間裡乾淨得有些過分,簡直像個樣板間,冰冰涼涼沒有人氣。
所有的東西都妥善地安置在了它應該在的地方。
他知道江寒聲有潔癖,故意往他床上一坐。
“還是你的床舒服。”
江寒聲轉身看他,皺著眉,臉上有些不耐煩。
江寒聲越難受,江尋安就越高興。
他甚至還有心情吹起了口哨,放鬆地向後靠。
眼見他就要躺在自己的床上,江寒聲快步衝上去就要把他拉起來。
結果不知道是江尋安太重了,還是江寒聲力氣太小。
他不僅沒拉住,反而一時之間失去了平衡,整個人就要往江尋安身上摔。
江尋安下意識伸手想去扶他。
兩個人倒在床上。
兩人皆是一愣。
江尋安的手正好放在了江寒聲的腰間,無意識地動了動。
“唔……”江寒聲剛要撐起身子,被他摸得渾身一顫。
“你他媽給我放開。”江寒聲咬著牙說,臉上冷靜的表情都快要維持不住了。
江尋安沒理他,眼睛閃過一抹沉思。
他雖然早就知道自己喜歡男人,但在那種小縣城,喜歡男人是一件會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你可以混,因為那裡吊兒郎當的人不是少數。
但你不能不正常。
所以他必須很好地掩飾自己的異樣,他會在酒吧假裝和眾人一樣喜歡好看的女人。
但此刻,他覺得內心什麼東西在不安地躁動。
“啪——”
一個巴掌毫無征兆地落下。
江尋安被打得頭一偏。
“摸夠了嗎?”江寒聲緩過神來,聲音冷得嚇人。
“沒有哦,哥再給我摸摸?”江尋安轉過頭來,眼神很沉,聲音卻甜滋滋地問。
“變態。”江寒聲冷哼。
江尋安輕笑:“會對疼痛有感覺的你才更加變態吧?”
接著,他起身湊到江寒聲的耳邊:“我看到了哦,那天。”
江寒聲心裡一緊,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抖。
“……你看到什麼了。”
江尋安的手先是輕點上他的胸膛,接著慢慢往上,停到鎖骨處。
江寒聲心裡一緊。
“那天你這裡好紅,哥。”
聲音像是惡魔的低語,卻含含糊糊得像是情人間的耳鬢廝磨。
還不等江寒聲說些什麼,江尋安一個翻身就把他壓在身下。
江寒聲下意識要要甩開他。
“又想打我,你算什麼東西?”江尋安以為江寒聲又要打他,臉上的笑意消失,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鳩占鵲巢的冒牌貨要有自知之明。”
隨後像是反應過來自己的語氣有點重了,他又輕鬆道:“其實隻要你對我好,我也會對你好的,誰讓你要這麼討厭我。”
他像是有些委屈地埋在江寒聲的肩窩。
“……我沒有討厭你。”江寒聲喃喃道。
江尋安卻沒聽清。
“嗯?你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